“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他们,就这样白白放了?我们白忙活一场。”
任血英道:“我有时候常常在想,他们罪该至死吗?我看不见的吧,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死他们两个年轻人呢?我年轻的时候杀过太多人的,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杀了。现在突然感到厌恶了,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这时有人来报季爷来了,任血英等出门迎客。季爷一开口便要赎回木巢和上官湘。
任血英问道:“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会让你亲自出山跑两趟武林府来要人。”
季爷淡淡一笑,道:“神交而已,我想,你这辈子也不会懂了。按照我们昨天说好的约定,江湖规矩,我要赎人。”
“可以赎人。不过赎金要增加一倍,昨日的事情想必季爷也早有耳闻了,我们折损了不少人力,这笔损失当然要记在他们的头上。季爷,你是做个买卖人,做买卖的人不能亏,你说呢?”
“十几年不打交道,你还是言而无信,说话放屁。怎么老了也不改改德性。趁火打劫这种事你一生做了不少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古训犹在耳畔,任血英,你该三思了。”
“我这一生也许真的做过一些不尽人意的事,但我不后悔,因为那些事都是必须做的,是环境所迫,是不得已而为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季飞,你虽然富甲天下,但这些道理你一生都不会懂的。不过,真要是换作是你,你也会像我那样去做的。——哎,我们十几年没见,可是一见面就是叙旧,我们之间并不只有仇恨。说正事吧,赎金一人两千两,一共四千两,交钱放人,没得商量了。”
季爷站起来摔碎了手中的杯盏,道:“我知道跟你这种人没得商量,但我必须痛骂你一顿,否则你不知道什么叫无耻,什么叫卑鄙。”
任血英也站起来,淡淡的一笑道:“看把咱季爷气的,这个杯子就不算钱了。哈哈,你把我想的太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以什么之腹度什么之心。我替你想过了,我们不像你,富甲天下有的是钱,区区四千两你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我们这些江湖草蜢,向来囊中羞涩。季爷虽然已经商多年,但毕竟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如今发达了也该和往日的兄弟们分享分享,万不该独享了荣华富贵。”
季爷道:“我从来只和兄弟们分享荣华,你只会对兄弟们打压陷害。”
任血英不接他的话,道:“再者,赎金越多,也越能体现出季爷并非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更是个大义凛然的侠士。我很羡慕你在暮年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扬名立万。”
“好啦,你放人吧。我说过我没想和你讨价还价。都到了我们这一把年纪了,我对你说四个字,好自为之。”
容天和季彤驾着马车把木巢和上官湘送回大宅院,刚收拾妥当,就见崔锟一行回来了,大家只是喜出望外,容天告诉了他们发生的事,崔锟等人连忙赶去房里,只见上官湘昏睡着躺在床上,床边坐着木巢。
一见是崔锟回来了,木巢心里欢喜激动,可是脸上阴郁的表情还没能立刻消散,道:“崔兄,你可回来了。”
崔锟看着木巢这般伤心痛苦,心痛不已,道:“木巢兄,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
“我们都知道了,”崔锟又看了看睡下的上官湘,只见她面黄憔悴,大不如前,崔锟知道她受伤不轻,痛苦不浅。
崔锟建议用内力为上官湘疗伤,请季影等三女子出去了,剩的他和木巢及容天三个男人,一起为上官湘疗伤。
雪精儿叹着气恶狠狠的问是谁把湘湘姐伤成这样的,季彤满腹怒火,比自己受伤更愤怒,“还会有谁?当然是武林府的任血英啊。——都不肯放人,还是季伯伯花了四千两银子才赎回来的。”
“四千两?”雪精儿开始琢磨这是个多大的数字,她觉得四千两的银子堆起来恐怕有满满一房间吧。看看季影,又看看季彤,掰弄着手指头,还是没算清楚,惊叹道,“四千两!影姐姐,怪不得你这么有钱。”
季影笑笑,道:“你先留在这陪着照顾湘湘姐,我和季彤出去一下买些药回来,给湘湘治伤的。”雪精儿点点头,季影和季彤出门去了
季影她们驾着马车很快就回到季府。季爷见到久别归来的女儿和季彤一块回来,喜从天降,却故意板起脸来,道:“这些日子你都哪去了?害得我天天担心,你太不像话了,都怪我平日里对你管教太不严了。”
季影道:“哪里,若不是爹爹的言传身教,爹爹您哪有我这么好的女儿呀?女儿谢谢爹爹的栽培。”
“嘿嘿,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呢。听容天说你去了什么天涯海角,我一生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很担心你。后来才知道你原来是去了天海神教,和崔锟在一起,我也就不怎么担心你的安危。”
季彤道:“容天不是说去了天涯海角么。表姐,那里好玩么,我都没看过大海呢。”
“哈哈,我和崔锟在一起您就不担心您的女儿了?您这么相信他。——天海神教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那不就是当年的魔教么?有何神秘,我倒是觉得你神秘了。整天跟在崔锟身边越来越放肆了。”
季彤道:“就是就是,我也觉得,离开家那么久都不打个招呼的,害的伯伯担心呢。表姐太不懂事了。”
“我哪里有放肆了。——爹爹,你知道我急着赶回来是为什么吗?”
“我是不知道你急匆匆回来干嘛,但是我敢肯定你不是着急回来给我这个当爹的请安问好的。哈哈——”
季影被爹的风趣逗笑了,道:“我就是急着要见爹呀,女儿给爹爹请安了。哈哈,我是来拿长白山人参给湘湘疗伤的,她伤的好重,崔锟他们正在用内力给她治伤。”
季爷看着女儿,突然觉得女儿长大了,知道要朋友了,懂得关心人,心中甚喜,一阵感动,满是欣慰,好像自己终于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使命,脑子里闪出早逝的爱妻张赤静的样子和临死前的嘱托。季影取了人参又同季彤一块回去了。
当日午后,崔锟三人已大有所获,上官湘伤势减轻,脸上渐渐退去惨白,透出几许血色。三人这才肯出门休息,一壁安慰木巢,“放心吧,湘湘已无大碍了,现在她最需要的是静养。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湘湘肯定没事的。”木巢挤出一丝笑来,谢谢他们,“但愿如此,真想她早点好起来,真想受伤的是我”。
这时,韩倩却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了,出现在木巢的面前。木巢一见她,身上根根青筋暴出,恨不得一拳送她上西天才好。见她是个女流之辈,又打不出手,到底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只盼着她别说一句话,快快消失在他面前,否则恐怕真控制不住自己了。
韩倩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成心要和他过不去似的,道:“木巢大哥,上官姑娘伤得不重吧?”
崔锟不知内情,正欲说话,却被木巢拦住。木巢道:“谁要你在这假心假意,我若不是看在岩达的份上早杀了你。”
木巢说话声很大,样子也很吓人。韩倩连连后退,似乎被吓到了,红着脸低声道:“木大哥,你心中有苦,我能体谅,只是,只是——”
木巢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就要发怒,恨不得一把捏碎她的骨头,大声道:“再不走,我就真的要动手了。”韩倩快步离去。
季影姐妹俩人正从院门走进来,正巧碰上韩倩出去,只觉得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她欲哭不哭的走出大宅院,觉得可怜,也没多想,急匆匆跑进去了,却见大伙神色都很异样。
“刚才那女的是什么人呀?怎么哭着走了?崔锟,这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木巢叹口气道:“哎,你们刚回来,我不怪你们。她叫韩倩,是岩达带回来的,可是她是武林府派来的人,正是遭她的陷害,我才会被武林府的人抓去,湘儿才会被打伤的,岩达都被她骗了,我们说了他还不信。”
“哦——”季影忽然想到,“我想起来了,我认识她,和她交过手,”——晃着着季彤的手——“那次我们南下去找崔锟,夜里在树林里见到的红衣女子不就是她吗?——我们交过手,她武功很好的。你这么一说就对了,当时是来了很多打手,像是武林府的人。”季彤也记起来了,连连点头称是。
木巢唯我独醒,道:“这就是了,我和湘湘很早就见过她了,也是很偶然的一次,在余氏酒楼看到他和任福在一起,谋划着怎么对付崔兄。”
众人仿佛揭开了一个大阴谋,各自说了自己的所知所想,理出头绪来,深刻分析了一番,作出决定,准备好对付接下来的事。季影这才带着雪精儿去给上官湘煎药熬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