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小镇的黄昏,亲吻着故乡的田园,从炊烟四起的村寨里,不时地传几声狗吠鸡鸣,仿佛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苏丽怡麻利地把福寿鱼煎清洗干净,用盐巴腌过,放半刻。烧开一锅水,放两片生姜,再放几颗野菜,待水沸腾时候,把福寿鱼放下。“滋”的一声满屋飘香,苏丽怡往汤里再撒上几颗葱花。
奶白色的汤里,点点嫩绿色葱花点缀着,几颗菜叶被切得指头大小,看了让人食指大动。红儿,蓝儿早已经被那香味馋得不断吞口水。苏丽怡给了他们一人半碗汤,红儿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吃,动作慵懒而享受,像一只陶醉于饕餮大餐的小花猫。蓝儿一边快快地勺进嘴里,一边吐着舌头。苏丽怡正翻炒着肉片炒豆角,对,又是豆角。这年头的人都不兴买菜的,只能吃来吃去都是自己种的这几种菜。她看见吐着舌头的蓝儿,喊道:“红儿,别光顾着吃,看一下蓝儿,别让他烫着了。”苏丽怡擦着额头的细汗,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娘味了。
大来一回到家便看见了,系着围裙的苏丽怡炒菜,头发似乎被烟熏得有几分凌乱,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睛明亮地好似夜空里的星星。
“你回来了?”
大来的脸上带着些小的狼狈,她昨晚不是很生气吗?他好像错了,丽怡辛辛苦苦挣钱只是为了改善伙食,他却凶她;他好像错了,丽怡花的是自己的钱,又不是他的钱,他有什么权利凶她呢?他好像错了,连自己爹娘的粮租也收不回来。
她不是该对他冷面相待?为什么一脸的平静与温柔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苏丽怡微笑望着面前身高一米八的别别扭扭的男孩子,她为什么要跟一个16岁的小孩生气呢?家是讲情,而非讲理的地方,凡事非得争个对与错,是与非,岂不累死了?
大来把视线转向饭桌上,惊奇又讨好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就两个菜,野菜鱼汤,还有豆角肉片。”
苏丽怡用围裙擦干净双手,摆好碗筷,而大来已经洗好手过来了。奇怪,不过三十来天,他就感觉不洗手不舒服,以前娘亲都是拿着鸡毛扫叫他洗他也不洗。
苏丽怡轻轻把福寿鱼的骨头挑开,白白的鱼肚子下面是泛着金光的鱼春子。她夹起一大片鱼春子放在蓝儿的碗里:“蓝儿,这鱼肉你不能夹,你还不会吐骨头,吃点鱼春子吧。”
红儿一边吃着鱼肉,一脸满足的表情:“怡姐,这是要过节了吗?”苏丽怡浅笑道:“这有什么,等怡姐买几只母鸡,天天下蛋吃,把你跟蓝儿养得白白胖胖。”她一直惦记着,因为她看病的原因,把家里唯二的母鸡都卖了。
“大来啊,买一只母鸡要多少钱?我给钱你吧,你收工的时候帮我买两只回来吧,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这时候亏了,以后长不起来了。”这母鸡太重了,而且得绑着它们的鸡爪提回来,母鸡扑着翅膀一挣扎,她心里就哆嗦,起鸡皮了。
蓝儿听着三人的对话,一脸兴奋地道:“鸡,鸡。”
大来看着苏丽怡认真地度量着过日子,他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还有钱,下次我收工的时候买回来吧。”丽怡之前买面买米给他省下一笔钱,他刚刚计算了一下刚好够买两只母鸡。
红儿皱着小脸道:“可是,我们家的谷糠快没了,再卖两只母鸡养不起。”苏丽怡疑惑:“这个谷糠应该不贵吧?我们去粮食店买点过来吧。”
“可是,爹娘在世的时候,都是找大伯收粮的时候,一并收过来的。”红儿紧接着道。屋里的两个女人,一大一小热切地盯着大来,大伯家儿子是病了,我们暂且不要粮,谷糠总有吧?
大来明显地从她们眼里读到了这样的信息,他摸着脑袋道:“那我明天收工,先去找大伯要袋谷糠回来吧,这应该没问题的,你们几个就等着吃鸡蛋吧。”
红儿,蓝儿和苏丽怡放下碗筷摸着圆鼓的肚皮。大来依然是最后一个还在动碗筷的,他并不夹肉,只是把盆子里剩下的菜还有鱼吃完。
苏丽怡望着大来的动作有几分了然在心头,难道他并不是不喜欢吃肉?只是把能留到第二天的菜留起来不吃,给她们三个吃。他明明上班已经很耗体力,饿得慌,首先填个几成饱。然后慢慢地等她们三个吃饱了,有剩下的,他才一扫而光的,好吃的都留给这一屋的妇幼吃。
苏丽怡乌黑的眼睛有点湿润的感觉,觉得面前魁梧的男孩子其实挺可爱的。她有什么权利看不起他呢?之前还觉得他有几分木纳,愚孝,又不会挣钱,更不会教小孩。冲着他这一份大度舍己的精神,红儿,蓝儿,就算没有了她也会是个品格良好的人。可以说,大来现在虽然才16岁,他已经很好地肩任了父亲的这一角色,父爱如山,高大、稳重、深沉。
等大来放下碗筷的时候,苏丽怡良心发现地主动收拾碗筷,大来推搡着苏丽怡,抢过她手中的碗,坚决地说:“不用你收拾,你白天带着她们两个,又要挣钱很累了,这点事情我做吧。”
窗外的夕阳缓缓流泻,屋子里的大来正在认真地洗碗,红儿拿着扫把,蓝儿拿着铲子,两人一边扫地一边玩耍。苏丽怡轻轻地擦拭着饭桌,春日的黄昏是那样的宁静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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