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怡仿佛堕入了一个沉重的梦中,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最后的记忆是,她是护士,也是阳光助学基金社的志愿者一名。周末去看望山川里的小朋友,对部分学校的进行家访,与发放物质。
那天,她跟着一个新认识的小朋友,李军上山砍柴。正好回家的路上,倾盆大雨,雷电交加,山路上都是树,无从避雨。苏佳怡这个农村盲也不知道怎么做,只好跟着李军冲回家。走了几步,苏佳怡越发越感觉不对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黄土掩面过来,最后的记忆是她抱着李军。在大自然的力量中,人是何等渺小啊,她遇上山泥倾泻了。不知道那个头大大,皮肤黄黄,脸蛋被冻得红红带有点龟裂的男孩子李军怎样了?
还来不得及细想,苏佳怡又睡去了,全身得肌肉酸痛,牵扯得你不能睁开眼睛,只能沉沉地睡去。这一睡又过去了十个小时,苏佳怡是被饿醒的,好饿啊。苏佳怡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凳子旁边有一碗粥,她蹒跚地下了榻。一碗稀得能数清米粒的粥,冷了,但是不妨碍她喝,她端起碗喝进去。喝了几口,定睛一看,粥的旁边放着几个番薯,苏佳怡麻利地把番薯扒光,狼吞虎咽地几口解决一个,又喝几口粥。
一轮进食后,苏佳怡终于感觉肢体慢慢恢复力气,有种重生了的感觉。她细细打量这个房间,粗制的石房,简单的木榻,窗是纸糊,她这是在哪里?比她走访的贫困家庭还不如。再看看她的手,怎么这么小,这分明就不是她的手,苏佳怡再望望自己的腿,明显比自己的小一号。她迫不及待地找遍全间房子也没找到一个镜子,最后在一个木盆里的水中看清楚自己的倒影,这不是她的脸,这脸蛋虽算不上大美人,但是也比自己的脸蛋好看多了,皮肤白皙,摸上手有点滑腻的感觉。如果说唯一相同的,那就是眼睛,咋一看过去很普通,但是笑起来,像个弯弯的月芽儿,让整个面容生动起来。如果要打分,那就是80分吧。
难道,她魂穿了?借尸还魂?苏佳怡还在思索。
“咔咋,”推门声传来,苏佳怡抬头一看,一个小女娃大约6岁,牵着一个1岁的小男孩过来,小男孩应该刚学会走,还不稳,有点跌跌撞撞的感觉。小女娃身上的衣服灰红的长袍,下面是短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小男孩没有穿鞋,表情有点呆。
小女孩眼睛泪盈于眶,抱着苏佳怡说:“嫂子,你不要投河好不好。5555,这5两银子已经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家当了。红儿知道你嫌弃家里穷,等红儿长大做刺绣挣钱给你好吗?”
苏佳怡在红儿断断续续的话中理清了头绪,这个家父母在一次远运中双双过身,只留下三个小孩,一个大哥,张大来,16岁,以前在一家镖局里押镖,双亲身逝后,他不能长期外出,只能再一家米铺里运米。两个姐弟,一个6岁张红儿,一个一岁8个月张蓝儿。这个家是以卖布为生的,有一家布店。父母过身后,大哥男孩不会经营,面对卖布的姑娘,夫人嘴拙。更对照顾红儿与尚在学步期的蓝儿不甚熟手。这么说吧,这个家缺少一个女人,一个能操持家务,能照顾幼儿,经营布店的女人。大哥张大来在父母双双过身后的2个月就卖下了苏佳怡这个童养媳。苏丽怡见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哭哭啼啼,当天晚上就投井自杀,再醒来已经不是苏丽怡,而是苏佳怡。
苏佳怡抱着红儿,轻轻抚着红儿的背部,另外一只手拭擦着红儿的眼泪:“红儿乖,我不走,我留下来照顾红儿和蓝儿。只是红儿,我和你大哥还没有成亲,红儿不要叫我嫂子,叫我怡姐吧。”既来之则安之,苏佳怡相信冥冥中自有缘分指引着她到来。
上辈子她28岁,是石女,也就是先天性无***。十四岁得知道这个噩耗,她也曾消极了好久,父母想尽办法,最后带她去孤儿院里当志愿者,看着那些被父母抛弃有病的小孩,大的十几岁,小的才几个月,他们有各种先天性疾病,先心病,脑瘫等等。苏佳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起码她手脚健全,起码父母疼她爱她。也因为她石女的原因更内心对这些小孩多了一份柔软。
苏佳怡一头扎进孤儿院里,初中毕业,她就报了个护士专业,想更用心地照顾她们。工作后她更参加阳光助学社,帮助贫困地区的儿童。她是石女不能恋爱,更不能结婚,只能通过这些来寄托自己的情感了。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肯定很伤心。还好,她买了人身意外伤亡险,但愿那一笔不菲的保险金能代替自己照顾好父母下半辈子。
红儿被苏佳怡抱着,她的头埋进苏佳怡胸前拱啊拱,低声道:“怡姐。”感觉好安心,自从娘亲走后,她就没有再做这个动作,大哥是男人,她不能这么撒娇。这动作,苏佳怡知道,跟孤儿院的孩子如出一辙,那是皮肤饥饿,缺乏安全感所致,人的身体即使是一块铜板大的皮肤,也有上千个神经末梢,需要接触才能感到满足。
苏佳怡就这会往前打量了一下蓝儿,这个叫蓝儿的孩子有点呆,有点内向,还有营养不足,常言道三扑六坐九爬行,在现代一般九个月开始学行,一岁左右已经会走,刚刚看他一岁8个月才走得摇摇摆摆。
这个家问题严峻的,既要解决温饱问题,也要担负起抚养与教育两个小孩。养小孩不是养猫养狗,养大就行,要教育,要培养他们生活品质,不能养歪。
上辈子她也曾想过领养小孩,她想等她三十多岁,成熟点,有经验点再领养,因为领养一个小孩要对她的人生负责。没想到还没到三十岁就遇上了。苏佳怡也伸手向前想摸摸蓝儿,蓝儿认生,戒备地往红儿那缩一缩。苏佳怡用手遮住眼睛,然后突然向松开,伴随一声:“喳。”几个回合后,小家伙笑了。苏佳怡身体不向前,就把手轻轻地伸前去逗他,蓝儿咔咔地笑着凑到红儿身后,又慢慢伸出头来,真像一只梅花鹿。
苏佳怡笑了,又重复逗他,终于和蓝儿打成一片。玩耍了一会儿,苏佳怡问:“红儿,你们吃饭了没有?”红儿道:“大哥出门前熬了粥放着,我们热一热就可以吃了。现在差不多响午,该吃午饭了。怡姐,你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