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炎的心头一热,尽管他也不能确定,但是这似成相识的感觉应该没错。“谢谢,你可以先去忙了。”
江慕炎摆了摆手,他身旁的年轻人又是一弓身,安静的退了下去。
江慕炎站在黑暗处点燃一支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时而有男人过去搭讪,都被这女人三言两语的打发掉了,时而她微微仰头,对舞台眺望像是有无限的期盼,但是那大大的面具却遮挡了容颜,不过江慕炎越来越确认那就是童思千,这一刻,记忆也像是启封一样,仿佛身边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这里只有他和那个等待着的童思千。
一个笑容挂上了嘴角,江慕炎低声喃喃,“千千,好久不见……”
舞台上突然灯光全部都亮了起来,童思千猛的抬头,探出了修长的颈,她的目光四处寻找着,直落在了舞台两侧的人员通道上。
“欢各位前来参加今天的化装舞会,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我们的主办发,江慕炎江先生!”
一个高大的男子脸上同样带着面具出现在舞台的中间,话筒刚一落下,沙滩上沸腾成了一片。只有一个女人夹在他们之间,看上去平静的出奇,甚至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死死的盯着那通道上缓步走出的男子。
江慕炎走到台前,新一轮的欢呼声高过之前,甚至还多了许多女人兴的尖叫声。江慕炎今天一身笔直的浅色修身西服,包裹了着他结实而挺拔的曲线,他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单手一扬,所有人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又是一位长裙拖地的女子,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童思千手中的酒杯一颤,半杯的酒水直接就洒在了身前一位女人的身子上。
“你干嘛!你知不知道这衣服多贵?”女人转头来冲着童思千直咬牙,童思千也是慌做了一团,连连低头道歉。
这一方小小的波动全部收进了江慕炎的眼底,直到傅茉晴在身旁掐了掐他的手臂,他才把目光再次抽离了回来。
“今天……”
童思千猛的一抬头,顾不上眼前叫嚣的女人,直直的向舞台中间望去,因为她刚分明听见了一个时间,从江慕炎口中亲自宣布出来的结婚时间,童思千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江慕炎的目光恰好朝童思千这边飘了过来,就在四目相撞的一刻,他的唇边勾起了一个久违了的笑容,童思千身子上打了一个冷战,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她紧忙别过头,想要穿过人群离开。
“你上哪去?到底赔不赔我的衣服。”刚刚的女人再次缠了上来,她粗野的拉住了童思千的手臂,让身边的骚动更加大了几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必须要离开了。”童思千失魂落魄一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周。旋。
“这位女士,放开她吧,您的礼服我们会帮您出清洗费用的。”一个年轻的声音飘来,童思千错愕间发现,这正是这前那个给她送上酒水的年轻人。
“这怎么行?我的衣服很贵,洗一洗就算了?今天她如果不赔我的钱就别想离开这里了,怎么你也要帮她赔偿么?”
年轻人目光深邃了一下,“女士,您在这样闹下去,我只能让保安请您出去,或许就连这清洗的费用都没有了。”
那女人顿时无言,这样的机会怕是一辈子也碰不上机会,谁还会为了一件衣服而断送了自己攀高枝的契机呢?女人脸色分明越来越难看,但是思虑再三后还是闷哼了一声,甩开了童思千的手臂。
“谢谢你。”童思千低头鞠躬,然后一刻不留的擦着身后人的身子钻进了人群之中。
江慕炎站在台上一直目送着童思千的离开,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的冷静。离开才会再见,下一次我再不会就这样放开你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心,童思千。
江慕炎向台下飘去了一个眼神,年轻人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那个混乱的小圈。
“三天之后吗?这么快?”童思千走出人群之外,在沙滩的最远处眺望着那个几乎已经看不到的舞台,她低声自言自语,连声音里都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很好,这比我预想的要快,江慕炎你真的是聪明人,人总是要长痛不如短痛的。”童思千再一句,一直手臂缓缓抬起,朝着舞台的方向努力的摆了摆。转身间毫不犹豫,消失在了藏蓝色的夜空里……
童思千离开之后,江慕炎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便携着傅茉晴走去了后台。
“你脸色很难看,为什么没有下去喊住她呢?”傅茉晴一只手抬起,拍了拍江慕炎的肩膀说道。
“算是一种惩罚吧。”江慕炎不想跟傅茉晴过多谈论关于童思千的事情,毕竟这样的关系还是让他难免尴尬。
傅茉晴楞在原地,“惩罚?”她皱起眉头,想不通这里边的奥妙。
宴会在江慕炎的发言之后进了潮,一时间人声鼎沸,霓虹灯闪烁,给这海滩上平添了几分浪漫。江慕炎握着一只酒杯,走到舞台后一片无人的沙滩上,一重重的细碎波浪打湿了他的裤腿,男人步履蹒跚,人也安静的出奇。
江慕炎抿了一口浓烈的伏特加,辛辣入喉,灼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蹙起眉头,紧紧的缩在一起,把目光投向那早已模糊的天海之间。
这段时间的追逐,江慕炎也觉得累了。毕竟感情这东西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童思千不能那样擅自的替他做主,当然他也不会生硬的把那女人重新拉回身边。
试探,还是试探,尽管最后一步还是需要江慕炎亲自迈出,至少他需要知道童思千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到底愿意吗?
江慕炎缓缓闭上眼睛,将手中的酒杯一抛,双臂齐着海平面伸展开来,脑海里童思千那一双美目再次重现,她胆怯,她渴望,那一定不会是假的。
江慕炎一边嘴角勾起,嗤着笑出了一声,“是时候回归了,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江慕炎回到舞台化妆间的时候,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里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他加快了脚步,破门而出。
门内,只有两个人,傅茉晴缩着肩膀坐在化妆台前,胆小的如同一只兔子,而背对着的是一个男人,很熟悉的感觉……
“闻墨!”江慕炎识别出来的一刻,紧忙上前,他一把扯过闻墨的身子,闻墨一怔,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江慕炎已经挡在了傅茉晴的身前。
“好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果然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闻墨一见江慕炎更是火冒三丈,他双手做圈,气的在江慕炎眼前来回的踱着步子。
“你既然跟江小子和好了,为什么还是缠着我的儿子不放!我告诉你傅茉晴,你当天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做我闻家的女人,这话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恩?”江慕炎没听错吧,这是什么情况?他不可思议的转头过来看身后的傅茉晴,傅茉晴委屈的瘪瘪嘴,“我解释不清了,反正她要把我拉回去闻家,还说有什么从几辈子传下来的家训……”
江慕炎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闻墨难道非得跟自己争一个高低不成?就连傅茉晴这个他完全看不上的儿媳妇也搬出来成了为难他江慕炎的筹码,这着实有些让人好笑。
正当三人僵持不下,闻讯赶来的闻晋谦也出现在了屋子里。
“爸!你到底是要干嘛?”
闻墨正愁有气没处发,见闻晋谦一进门,他的火气就马上爆发了出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老婆都让他哄回去了,我还指望你给我报仇?”
闻晋谦知道这事情的所有,他紧张的对江慕炎示意了一个眼神,江慕炎拉着傅茉晴踱步出了化妆室的门,独留了这一对父子。
“呼……呼……”闻墨被气的直喘,闻晋谦松了一口气,人也没刚进门那会紧张了,“爸,您现在肯承认傅茉晴这个儿媳妇了?”
“恩?”闻墨脑袋一晃,一句话被闻晋谦刺中了要害。“我管他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江慕炎那小子想得到,你就必须给我争回来。”
闻晋谦哑口一笑,“何必呢!我知道您已经不再那么想了,否则刚才绝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对江慕炎和茉晴下手?”
闻墨憋的一脸的通红,对自己的儿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闻晋谦的笑容就更加的大了,“爸,今天江慕炎白天已经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您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所以他想请您吃个便饭,还有傅氏一家,我们就当叙叙旧好吗?”
闻墨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心想江慕炎还算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年轻人,这分明是给足了他闻墨的面子,如果自己再这么僵持下去,估计这个台阶就不好再找了。
“他……真这么说的?上次他可是足足在医院躺了三天,不会设下什么鸿门宴吧!”闻墨的声音再次变得阴阳怪气,闻晋谦憋住笑低下头,“怎么可能是鸿门宴,好歹他是那么大的总裁,传出去也不光彩。人家真心实意,就算挨打,江慕炎说也权当是长辈的教训,所以根本没有在乎的意思。”
“哼!算他识相。”闻墨梗了梗脖子,一只手摆动着另一只手腕镶钻的袖口,“罢了,如果不去的话,岂不是让人说我倚老卖老,既然我也出了恶气,咱且给他这个面子。”
闻晋谦笑着走到父亲面前,一只手附上了闻墨的肩膀,“走吧,我送您回家吧!”
闻墨刚要迈步,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不对!你小子不要哄我,那傅茉晴的事情呢!这个事情江小子他怎么说?”
“这个事情其实不是您想的那样……”
家宴酒楼顶层的贵宾厅,装修是明代的古风。雕栏玉砌的梨花木桌椅,散发着清甜的降香气味。当头一幅百子图更是平添了几分祥和的气息。
但是饭桌上的氛围并不轻松。江慕炎坐在门口左侧一点的偏位上,用淡然的笑容望着全桌的人。主位是闻墨,尽管他不是买单的人,但是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做到了当中,身边一侧是傅家二老,接着就是闻晋谦傅茉晴,闻墨的另一侧才是江氏兄妹。
“闻伯,您看看今天的菜肴可符合您的口味?”江慕炎作为请客人,当然想尽快化解这一场僵局,其实这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毕竟总是要有一个人先放下半身段。
“咳咳……”问津垂着母随意的扫视了桌面两眼,心想这小子一定是跟闻晋谦打过招呼了,否则自己平日里桌上菜怎么点的这么齐全,尽管这一想法是对江慕炎的某种赞许,但是他依旧黑着脸说,“我闻墨这辈子什么好菜没吃过?江小子你少在这里套近乎,今天请我过来,有什么就直说。”
“爸……”闻晋谦有些兜不住脸,在一边给闻墨挤了挤眼神,这老头怎么还是这样?分明他们在家里说好的,要和和气气的来解决这次矛盾,但是一在人前露面,就又装开了。闻晋谦有些无语的大的翻起了一个白眼。
“既然闻伯是个直爽的人,那我也省去了很多时间,今天请您过来,其实就是为了重新交个朋友,毕竟许多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觉得也该是让大家心里放下的时候了,您觉得呢?”
闻墨搓了搓单手,用余光撇了眼远处的江慕炎,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别扭,毕竟那么长时间的监狱他是数着日子度过的,怎么可能让他不恨。但是话说话来,昨晚经过和儿子的彻夜长谈,闻墨更加清楚,如果在这么闹下去,只能两败俱伤,这个闻墨自然不在乎,他家大业大就算斗上一辈子他也承受的起,可是这长年累月的斗争下去,倒是让那些过去身边的小人趁机占了便宜,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的。
其实闻墨内心深处还有一个警钟,他想起那一日傅茉晴情急之下跟自己的不恭言辞,闻晋谦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闻墨就算再恨又怎么能真的毁了闻晋谦的一声?
“嘘……罢了。”许久没有回答的闻墨长出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头,正式向这饭桌上的人浏览了一番,“我闻墨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尽管在里边遭了不少的罪,但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闻墨,就依你说的吧!”
江慕炎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心里倒是对这闻墨生出了几份敬意。尽管他为解决矛盾的事情也牺牲了不少,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要看长远发展的。
江慕炎起身,手中一直玉雕的酒盏端起,朝闻墨拱了拱手,“那我就带家父,带江家敬闻伯一杯!”
江慕炎话毕一杯进肚,闻墨虽没起身,但也是努了努手中的杯子喝了个底朝上。这两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明显缓解了不少,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脸上凝着的表情也舒展了开来。
“对了,江小子,我得问你一件事情。”
“恩,您说。”
闻墨把目光移去了闻晋谦和傅茉晴的脸上,“如果你今天的话坐实,那她……”闻墨嘴巴一怒,傅茉晴身子瞬间就绷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