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樱失笑,她还没跟他发脾气呢,他倒是先装起可怜了,幸好她不是一般女人,不然就算是他故意的,她也该非常难过吧?原本还想假装跟他生生气的,现在看他这副样子,肖樱也不忍心责怪他了。他其实也不容易,下定决心跟父亲闹翻,还要承担着对她的内疚,她走得潇洒,他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应该很难过吧?似乎,一直以来,都是他看着她的背影。
“你……”爵墨想了半天才开口,“怕你看到了,就会离开我。”
说到底,依然是不自信的。
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对自己不信任,即使如今已经蜕变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了,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依然是从前那个想要被照顾,能够拥有很多很多爱的男孩,希望有人为他擦眼泪,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在他伤心的时候鼓励他。
“笨蛋。”肖樱娇嗔一声,白了他一眼,一直都觉得这家伙很幼稚,现在看看,确实如此,一点都没错。
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偏执,永远都在猜疑别人的坚定,假装习惯被丢弃,假装习惯了黑暗,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习惯,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一声咳嗽声,适时地传来,费恩的身影映入两人的视线中,俊秀的白面书生有些脸红,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
“大哥,偷看别人亲热,是要长针眼的。”肖樱凉凉地丢过去一句,噎得费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是来告诉你们,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指明要娶你。”费恩指着肖樱,满意地看到妹妹惊讶的表情,这丫头向来沉稳,很少有惊讶的样子,难得可以看到她变脸,他觉得自己刚才被她埋汰一句也值了。
原本,爵墨伤势未愈,肖樱是不允许爵墨下楼的,不过爵墨坚持要陪她一起下楼,她也无奈,对一个正在吃干醋的家伙来说,跟他讲道理是说不通的,肖樱只好认命地扶着他坐上了轮椅,爵墨自然抗议,他的伤根本就没有严重到需要坐轮椅吧,不过很可惜,肖樱就是一脸“要么躺回床上,要么坐轮椅”,气得爵墨牙痒痒,不过最后还是乖乖听话坐在轮椅上。
爵墨心里默默地思索,是不是之前他装可怜装虚弱太过头被肖樱发现了,所以她现在变着法子在整他,明明知道有一个情敌在楼下,居然让他坐轮椅去看情敌,他煞他的气场了,至少从高度上,他就输了一截了。
两人下去的时候,罗德和三个孙子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罗德的两个儿子基本上常年不在家,到处飞打理集团的事情,难得才会回来,不过老人也不在乎,反正有三个孙子陪着他,他也不寂寞。
肖樱在看到来人的背影时,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
大厅正中央站着一个男人,不算瘦,笔挺的西装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奢侈品牌,右手腕上带着一只金色的手表,不用去看标志就知道起码几十万美金,很多时候看男人是否有钱,就是看他的手表,当然,那些倾家荡产故意去买一只金表来故意装阔的不算。
“怎么了?”爵墨敏感地感觉到肖樱散发出的淡淡冷意,偏头问道。
“没事。”不过是,看到一个故人,还是一个很讨人厌的故人。
“爱礼丝,你终于回来了。”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肖樱的面前,伸手将她拉入了怀里,一副失而复得的模样,满脸的幸福。
只可惜,他只顾着自己激动,没有注意到肖樱沉下的脸色,和她迅速出手的动作。
男人被肖樱一挡,不由得退后了两步,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肖樱,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是休斯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有事么?”肖樱微微皱眉,她当然记得他,虽然他们很多年没见,不过他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看起来比从前成熟了些,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你离开的时候,我说过我会等你的,我没有食言,我一直在等你。”迪纳休斯,迪纳家族的大少爷,虽然迪纳家族和艾尔格家族一样都是政治豪门,不过迪纳休斯并不从政,反而是帮着家里打理生意。
果然……肖樱在心底冷笑,不知道是在嘲笑休斯的不知趣,还是在嘲笑他的无知。
当初肖樱执意离家,也有一方面因素是不想再见到这个缠人的家伙,她最讨厌别人不分场合地表现出占有欲,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就已经一副她的保护者的模样自居,甚至她跟别的男生多说几句话他都会大发脾气,甚至是动用家里的关系将对方远远送走。
也许,他以为这是他表现自己喜欢和在乎的方式,但是偏偏,这是肖樱最讨厌的。她讨厌别人给她压力,讨厌别人勉强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更讨厌休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那时候他们才十几岁,但是她已经知道什么是讨厌了,所以她忙不迭地离开德国,不想再跟他有所瓜葛。
见肖樱不说话,休斯重新走到肖樱面前,眼中是浓烈的深情,仿佛一团火要燃烧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我也等了你那么多年,每次知道你回来我就会赶回来见你,可是偏偏你都已经离开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你都找不到你。这次好不容见到你,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么?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了。”肖樱看着休斯,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我没有让你等我,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更加没有说过要嫁给你,请你不要一厢情愿。还有,我跟你之间,什么都不曾有过,请你不要一副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你喜欢我那是你家的事,我没有必要因为你的喜欢而回应你同样的喜欢。”
在场的男人,除了满脸悲愤的休斯,都对肖樱佩服地五体投地,尤其是艾尔格家的几个男人,第一次当面看到自家公主这么义正言辞地拒绝一个男人,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型了。
“可是,我喜欢你啊。”休斯似乎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一直都很坚信肖樱会像他喜欢她那样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他确实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又怎么样?”肖樱挑眉,嗤笑一声,“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还要一个一个都喜欢么?”
一句话,让休斯顿住了,这么多年她的回答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拒绝,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用这么冷漠的态度来拒绝他,不给他任何的可趁之机,仿佛是要让他彻底死心。可是,喜欢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死心?休斯摇摇头,他不会死心,也不可能死心,他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很坚定肖樱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妻子。
突然间,休斯发现了肖樱身前的男人,那个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的男人,他是谁?他突然有很强烈的危机感,是因为这个男人么,所以肖樱这次才会这么决绝地拒绝他,那么,他只要像从前那样把他处理掉,肖樱就会回到他的身边的吧?
“你是谁?”休斯微眯双眼,看着爵墨,仔细地打量他,目光在他的脚上顿住,“你是残废?”
直接而伤人的话从休斯的口中吐露,连向来沉稳的费恩都一怔,担心地看着肖樱,他们家的宝贝疙瘩有多护短他们这一家子可是知道的,她的男人居然这么被人家诋毁,看来这次休斯麻烦了。
其实,艾尔格家族和迪纳家族一直都是亲密的战友关系,他们是联盟党的两大支柱,所以两家的孩子也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费恩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休斯了,除去他一身的火爆脾气和独裁自负的话,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至少他们几个兄弟都一直以为,肖樱最终会接受休斯,毕竟这个男人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最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绯闻的男人,这在政坛或是商界都是非常少见的,这样专情的男人是值得加分的。
“是又怎样?”爵墨的声音很沉稳,不算高亢,也不低沉,反而是斯文儒雅的阴柔,拂过一股安抚人的暖意。
众人皆是一震,随即一头雾水地转头看着爵墨大少爷,见他微微抬头迎视在暴走边缘的休斯,面带微笑,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他刚才那句无礼而伤人的话不高兴,他的微笑淡得几乎散在空气里,又好像凝在了唇边,美丽的弧度透着浅浅的温柔,宛如尊贵又娇弱的王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有肖樱,面色自若地看着微笑的爵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了,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沉浸在他温暖的淡笑里了,一直都知道爵墨俊美的容貌,但是因为认识太久而很少注意到外表,通常只有陌生人才会第一眼先去看对方的外表,他们已经太熟悉了,已经熟悉到几乎忽略了对方的外表。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样迷人的一面,如同贵公子般的沉静俊美,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