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绿意盎然的梧桐树,画面慢慢停滞,时光缓缓退后。
在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的草坪上,DoctorQueenie跟同学们聊天。她的头发卷曲,肤色雪白,是典型的北欧人种,硕大的棕色眼镜遮住了半张脸,她的课堂总是激情四射,常常讲到激动的时候会把眼镜甩飞。
“OK,我们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公司总经理,或者企业家,都是做销售出身。因为销售是公司生存的命脉;没有销售,搞技术的会没有饭吃;只有做过销售,才知道如何管理公司的命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公司的总经理……”
“可是Queenie,公司的命脉不是由人控制吗,销售是物啊。控制了人不等于控制了公司的命脉吗?”
“Su,在中国,命脉代表的是生命和血脉,品牌是躯体,销售就是命脉。一个公司人可以换,不同的人管理公司可以呈现不同的生命形态,但是没有自己的产品品牌,如同灵魂没有依托,丢失了命脉,那个公司就死了。”
“哦,Queenie,我想我是明白了一些。”
“如果有可能,希望你们能从做销售开始。记住,每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和总经理,都有做销售的经历。”
青垚从修远集团公开的资料里面发现,沈忠民没有做销售的经历,他一直担任的执行董事,工程师,董事长,没有担任总经理。是不是可以判断修远集团的命脉并没有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呢。这个发现让青垚很兴奋,跃跃欲试,隐隐期待。
……
五年。青垚给自己五年的时间积累第一份职业经验和实践资本,修远集团就是她实践的第一站。五年,五年足够积累一定的人脉和经验了。
如果这五年还不能让沈忠民的儿子给家人一个交待,请爸爸原谅她,是女儿本事太差,以后她会自己创业一心一意做规划的事业。
青垚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没有辜负爸爸妈妈的培养。
青垚回到南京,决定好好陪妈妈几天。可是林翘音很忙,这两年接手了一个课题,关于脑颅危重创伤的康复理疗,为了完善她的科研报告,与青垚相处的时间也就傍晚吃过饭的几个小时。母女俩散散步,聊聊天,周末回外公外婆家坐坐,也很好。
若以前的职业发展在青垚头脑中还是淡淡的白描,随着思考的周详,一些线条开始加深,着墨。当她告诉妈妈自己规划好去上海发展的想法时,林翘音非常赞同,除了遗憾没能跟陈扬一起留在北京。但是上海是中国的经济和金融中心,拥有最多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总部,青垚的专业当然应该在上海才有好的施展机会。青垚感激妈妈的开明和远见,她们母女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心心相印的两个人了。
三个月后,青垚的身影出现在上海浦东五洲农副产品批发市场。
她穿着深蓝色的牛仔短袖上衣,一条黑色卡其长裤,脚上邦威鞋,头发束成一根马尾。她一边打望几百家商铺组成的批发市场,各色农副产品堆积如山,又脏又乱地蝇虫满地。看着匆匆忙忙面露煞气的人群,不禁连连皱眉。
“阿翔哥,我们公司做药品销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青垚看着脚上的鞋子被踩了好几个黑印子。
阿翔哥本名陈跃翔,广东人,身材不高,但矫健,头发吹得微微立起,显得利落潇洒。他听着青垚的抱怨没回答,叼着一支香烟,不停歇地游走在三轮车和木架子中间,朝前面卖菜的区域走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在一个略显空旷的地方,来了一个穿着深色衬衣的年轻男人,腰上别着一个小扩音器,耳麦挂在耳边。他从一辆电瓶三轮车上搬了四个大箱子下来,又到旁边卖土豆胡萝卜的摊点那里抱了一堆在自己的空筐里面。
陈跃翔眯着眼睛,停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处高台上。青垚只好跟着站立在旁。
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刚好把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陆陆续续附近小区的居民开始进入菜场,整个集市闹哄哄的。青垚苦着脸,她来修远中药供销公司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被告知先熟悉业务,基本没人搭理,属于野生状态。
她是通过网上长年有效的医药助理招聘才进入修远集团中医药供销公司销售部浦东办事处。每天做着大量恶补公司相关的信息和文件,还有之前一无所知的医药行业情况和产品细节;渐渐地终于不会对别人口中的各种缩写简称茫然,也能够大概地理解公司的产品和技术了。处长周秦才安排办事处的资深销售陈跃翔带青垚跑市场。
她兴奋了一夜,今天四点半就起床了,阿翔哥是办事处里的销售大神,十万以下的单子他都不跟的。刚上班就可以得到这样的帮带,青垚觉得自己运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