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又笑话奴婢……”
两主仆正笑闹着,忽然吱嘎一声马车停在了路上,沈梨若没坐稳差点栽倒在地,她刚想发问,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许四,你驾的什么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什么停?”
这声音一听就是沈老夫人派来送她去庄子的婆子之一,沈梨若皱着眉向留春使了个眼色。
留春会意,掀开帘子的一角轻声问道:“许四哥,出了什么事?”
许四还未出声便听到一嘶哑难听的声音嚣张至极的传来:“此山为我栽,此树为我开……”
紧接着一略微小声的声音响起:“大哥错了,错了!”
接着是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是的,错了!错了!”
“呃?错了?”嘶哑难听的声音略带疑惑响起,接着响起几声咳嗽,没一会便吼道,“那我重来!此山为我开,此树为我栽……”
“噗!”留春捂着嘴发出一阵轻笑,“小姐,小姐,原来是打……打劫的。”
沈梨若也不由的感到好笑,打劫打成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小姐,你也来瞧瞧!”留春完全没有一个被打劫者的紧张,反而兴致勃勃的仿佛在看戏班子演戏。
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沈梨若也掀开帘子凑了过去,顿时愣住了……
在她们的正前方站着三个身穿短褐,头上绑着幞头的男人。
为首的大汉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肩上扛着一把大刀,左手叉腰站在中央,仰着头、挺着胸姿势倒是极为威武。可是配上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扫帚眉,塌鼻子……顿时让人哭笑不得。
他左侧的男子年纪稍轻,身材纤瘦,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双三角眼正滴溜溜的打量着沈梨若一行的两个马车,透露着无比的贪婪。
而他右侧的男子大半身子都隐藏在为首大汉身后,只露出半边稚嫩的脸庞怯生生的打量着眼前的马车,看那模样绝对不超过十五岁!
这难不成就是劫匪!
见沈梨若和留春露出了头,那为首的大汉把头一扬,两眼一翻道:“兀那两小娘子,把身上的五百两交出来!大爷我便饶过你们的性命!”
五百两?沈梨若心里顿时一沉,许景康那一千两给的极为隐秘,整个沈府除了她以外无人知知晓,那这贼人说的定是沈老夫人给你五百两了。
年纪稍轻的男子扯了扯为首大汉的衣袖小声道:“大哥,那姑娘不是让我们将这两小娘子逮住卖了吗?你怎么……”
“二弟!咱们虽然是打劫的,但也不能做那害人清白的缺德事!”他话未说完,为首的大汉便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正色的说道。
“是啊,不能做!不能做!”一脸稚嫩的男子犹如鹦鹉学舌般点头道。
将她们卖了?沈梨若的脸色顿时变的格外阴沉,知道她有五百两又对她恨之入骨的人除了沈梨焉还会有谁?沈梨若猛的攥紧了双手,她还是低估了人的怨毒之心。本以为此去桂庆,以后想法子和沈家一刀两断,从此和她们便再无交集。而且沈梨焉虽想害她却要嫁给刘延林,下半生必将凄苦不堪,也没必要再想法子对付她。但不曾想她没有报复之心,别人却不依不饶不肯放过她!看来她的心还是太过软弱,才会给自己留下如今的后患。
正想着,为首的大汉抡起手上的大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带起一股风声,直直的指向沈梨若道:“小娘子,识相就快将五百两交出来,不然可别怪大爷我不客气。”
“再不交出来,可别怪我们手中的刀不长眼。”三角眼男子怪叫一声,掏出袖中的匕首,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几下道。
“对,交出来,交出来。”鹦鹉也伸出头颤抖的拿起手中的木棍道。
看见那明晃晃的刀剑,留春才感到了害怕,一把抓住沈梨若的衣袖道:“小姐,这……这如何是好?”
沈梨若轻轻的拍了拍留春的手道:“别担心,他们只是求财而已。”
“小姐,那可是咱们以后一年的费用啊!”留春急道,“而且刀剑无眼……”说到这里,留春顿了顿,握紧了拳头,猛地身子一侧将沈梨若挡在了身后道,“小姐,呆会你躲在奴婢身后,有许四哥和奴婢在必能护你周全。”
望着身前那微微颤抖的背影,沈梨若心中仿佛被什么塞满了一样,一直以来她和留春感情深厚,虽然她将留春看做家人,但心里却始终有种高高在上之感,而在这一刻这种优越感却一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时起眼前这个虽然害怕不已但仍然挡在她身前的小姑娘就是她的最亲之人。
“好汉,好汉,稍安勿躁,我们马上给,马上给!”
“九小姐,九小姐,你快将银子给他们啊!”
后面那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梨若没有理会后面的嚎叫,将留春的身子往后面一扯,看向许四道:“你好好驾车,无须担心。”
说完在那三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往旁边一指。
“谢九小姐。”许四轻轻的点了点头,攥紧了缰绳道,“请坐稳!”
说完便转过了头。
沈梨若放下帘子,背脊紧紧的贴在车璧上,双手死死的抓住马车上的座椅,沉声道:“走!”
只听见“啪”的一声,许四重重的给了马屁股一掌。马儿吃痛,发出一阵嘶鸣,顿时马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沈梨若先已细心观察过,那三人虽说手拿刀棍看似凶神恶煞,但手中并无弓箭,也没有害他们性命之心,只要许四控制的好,再加上马车的保护,他们完全可以从三人旁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