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徐书远站起身沉声道:“有什么好笑的,刘兄赋诗一首是因为他心中爱慕,而九姑娘歌一曲同样也是因为心有所爱,既然心悦他人为何不能说出,依我看两位都是敢爱敢恨之人,不知有何地方值得人耻笑。”
他话音一落,众人慢慢闭上了嘴。
徐书远接着道:“当朝护国公主也曾向先皇明言,她此生只愿嫁驸马一人。而依我看九姑娘就颇有护国公主之风,真不知大家觉得是何处如此好笑?”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凝重认真,沉稳有力。
护国公主,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这护国公主本是圣祖皇帝的小女儿,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先皇还在世时,就对这位比自己孩子还小的小妹十分宠爱。而这位公主从小喜欢舞刀弄剑,成年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明言她只愿嫁给一个江湖浪子。先皇虽然恼怒非常,但碍不住小妹的百般哀求,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应。
后来先皇驾崩,二皇子叛乱,也幸的护国公主与驸马挺身相救,当今皇上才能安然无恙的继承皇位,因此护国公主和驸马之事也成为当朝的一段佳话。
如今徐书远把这位护国公主给抬了出来,众人也只能闭上嘴不说话。
“九姑娘乃是我徐书远的至交好友,你们讥讽嘲笑她就等于是在讥讽嘲笑我。”徐书远站起身道,“在下还有要事,先失陪了。”
说完他向身边的婢女低语几句,长袖一甩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众人才缓过神来。
李家政站起身客套了几句,众人才又开始喝酒闲聊起来,只不过堂中的气氛却远没有开始时那样和谐愉快。
这时,婢女来到沈梨若身边恭敬的说道:“九姑娘,表少爷说这里都是一些俗人,无趣的紧,您若想回去,便让奴婢送你出府。”
事已至此,沈梨若也没心情呆在此处,轻轻点了点头道:“有劳。”
当她站起身,视线扫过李婉容,对上了她那略微包含敌意的眼神,沈梨若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李家姑娘是误会了。轻轻移动脚步,她来到李婉容身侧俯下身子低语道:“李姑娘,徐公子今日出言相助皆因心有感激,并无其他,请不要误会。”
李婉容先是猛的一怔,紧接着脸上闪过一阵愧疚和羞涩,然后在沈梨若真诚的眼神中猛的低下了头,一缕红晕染上了她白玉般的颈脖,不知是因羞涩还是愧疚。
沈梨若轻轻笑了笑,转头向于晚晚点了点头,在婢女的带领下缓缓的走出正堂。在她盈盈的步伐中,身后飘散的黑发随风飞舞着,犹如风中摇曳的莲花,从容而优雅。沈梨若一踏出李家大门,便对上了夏雨恭敬中带着丝丝探究和不解的眼神。
她缓步走到马车边,道:“还不走?”
他们在正堂举行宴会时,夏雨做为她的婢女和其他闺秀的婢女一起呆在正堂旁边的侧间里,期间发生的一切她自然知晓。
夏雨回过神来,急忙福了福,端来小几子,放到沈梨若脚前。
沈梨若伸出手,在夏雨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夏雨坐在角落里,瞅了瞅一脸平静,从容优雅的沈梨若,轻轻的撇了撇嘴。
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本以为这九小姐是个聪明有见识的,没想到这么的短视。
夏雨生在穷苦人家,从未踏出过陵城,刘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遥不可及,她又怎能想象这世上还有许多比刘家更加尊贵的世家。
因此在夏雨的心里,像沈梨若这样的才和貌能得到刘延林的倾慕已是几百年修来的福气,可却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拒绝了刘家的提亲,今日更是一反常态当众唱歌表示她对那徐公子的思慕。
虽然那个徐公子看上去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可是论风度长相又怎比得上刘公子。女人家嫁人就如同第二次生命的开始,而九小姐拒绝了刘四公子显然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感受到夏雨不时飘来的眼神,沈梨若扬了扬嘴角,相信不只是夏雨,她今日之举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吧!联想到那些闺秀们的议论和李婉容带着敌意的眼神,沈梨若哑然失笑,看来这些人以为她倾心之人是徐书远了。
天知道,她哪有什么意中之人,那首歌也不过一时改来反驳刘延林的。
徐书远那种贵人她可高攀不起,她这辈子只希望找个平平凡凡、忠厚纯良之人过着普通简单、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对于拘在沈家高墙内的她来说,这个愿望看似简单,实现起来却是困难无比。她平时接触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婢女婆子,就是娇柔做作的闺秀公子,普通纯良之人又要去哪里寻呢?
忽然间,一个长满大胡子的脸突然闯进她的脑海,沈梨若一怔,连连摇了摇头,好一会才将那把大胡子摇出思绪。怎么会想起他?沈梨若嘀咕着,脸却开始微微发烫……
第二日,沈梨若用过早饭不久,便听到一阵唧唧喳喳的娇笑声由远而近。
没一会儿,沈梨焉的高叫声便传来:“九妹,何姐姐还有其他几位姐妹来了,你快快出来和我们一起游玩!”
一个少女的喊声传来:“这日上三竿的,九姑娘应该起了吧?这么久没动静难不成不想招呼我们?”
紧接着另一少女笑道:“九姑娘还未做声,估计是见徐公子未前来,芳心难免牵挂,没心思招呼我们?”
话音刚落,几个少女的娇笑声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