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和刘延林一走,沈老夫人本来还算正常的脸色顿时阴沉无比,握着椅臂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大夫人和沈梨落站在沈老夫人的身后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触她的霉头。
整个正堂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见。
沈梨若脚本还有些不适,经过刚才与沈梨焉的冲突,这又站了一会,顿时觉得右脚脚踝酸酸涨涨的,格外不舒服,便轻轻挪了几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福了福道:“祖母,孙女脚踝还有些疼痛,若无其他吩咐,便先回静园了。”
沈老夫人抬起眼看着沈梨若,眼神十分复杂。
同样的模样,同样的人,但整个人却和往常截然不同,沉着、冷静,没有一丝怯意和腼腆。她细细的看着,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孙女。
沈梨若眼眸低垂,脸色平静的站着,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和她毫无关系。
隔了好一会,沈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道:“你回吧!”
“是。”沈梨若福了福,在留春的搀扶下转身走出了大门。
望着沈梨若渐渐远去的背影,沈老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孙女她越来越看不透了。
刚走出正堂不远,留春便道:“小姐,刘公子风流倜傥,乃人中龙凤,你就这样拒绝太可惜了。”
说到这,她见沈梨若微垂着眼眸,没有应声,便顿了一下道:“不过小姐你刚刚太厉害了,啪啪两巴掌打得六小姐……哎哟……”
沈梨若转过头望着疼的嘶哑咧嘴的留春,轻轻的说道:“疼吗?”
“不,不!”留春连连摇了摇头,“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
沈梨若笑了笑道:“都破皮了还不疼,快回去找大夫来看看。”
“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留春嬉皮笑脸的笑着,“倒是小姐,那样重重的两巴掌,啧啧,手肯定打疼了。”
“少在这儿贫嘴,要是被沈梨焉听见,看她不收拾你。”沈梨若笑道。
“哎哟,小姐可要救救奴婢啊……”留春双手合十,一副可怜样。
“好了,别闹了。”沈梨若望着留春正色道,“留春,谢谢你。”
她的话音刚落,留春的眼圈泛红,望着沈梨若好一会才哽咽道:“小姐……你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沈梨若轻轻的拭去留春眼角的泪水,道:“什么折煞不折煞的,我既然说了你就当得起。”
见留春张嘴还要说话,沈梨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多客套,快走吧!”说完率先向前走去。
留春怔怔的望着沈梨若的背影,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好一会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的应了声跟了上去。
自从刘延林和刘夫人走后,沈老夫人回到梅园便感觉胸闷气踹,竟然一病不起。
没有了沈老夫人的压制,那日正堂的冲突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沈家的每个角落。
顿时仆人婢女们对沈梨若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众人皆知平时看上去温和软弱的九小姐竟然大发神威把六小姐打了顿。凭六小姐那张扬骄纵的性子都吃了亏,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人。因此一个个都收起了平时的嚣张轻慢,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留春的脸经过两日的治疗便消了肿,除了几道淡淡的划痕外几乎没有任何痕迹,大夫说只要再过段时日便会完全康复。知道后,沈梨若也松了口气。若是留春的脸因此而落下疤痕,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静园后院中,沈梨若面沉似水。虽然自从刘延林提亲之日后,沈家又恢复了平静,可沈梨若却知道她的危机远远没有解除。
那日刘夫人虽然曾向沈老夫人保证过刘延林和沈梨焉的婚事不会改变,但在刘家却不是什么事都是刘夫人都说了算的。
只有对刘家十分了解的人才知道刘家二老爷,也就是刘延林的爹对刘延林的宠爱。虽然碍于刘夫人和刘延云,刘二老爷迟迟没有正式确立刘延林继承人的身份。但从小到大,刘延林都是被刘二老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刘延林一身所学,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为人处事都是刘二老爷亲自教导,父子两的感情可谓深厚无比。
从另一方面讲,若不是刘二老爷的宠爱,刘夫人又何必费劲心思一面做着母慈子孝的模样,一面又在心里防着恨着。
沈梨若可以断定,只要刘二老爷回来,刘延林和沈梨焉的亲事就会有极大的可能以失败而告终,而她就会重新踏上前世的老路。
想到这里,沈梨若垂下双眸,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慢慢的在院子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梨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留春的声音传来:“小姐,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做什么?小心着了凉。”
沈梨若转过身子道:“无妨。”
“小姐,李家来人了,说是明日设宴,特来邀请小姐。”留春为沈梨若紧了紧披风道,“听说李家还邀请了不少家族的公子小姐。”
“恩。”沈梨若点了点头。
时光流逝如电,转眼间便到了第二日。
一大早,沐卉便捧着几件衣服来到沈梨若面前。
沈梨若细细一看,一条藕荷色娟纱绣花百合裙,一件桃红色对襟撒花小袄,再加上一个素锦缎披风,衣衫虽然不是特别华丽,但做工精致。
看来李家前日的礼物真让沈家众人印象深刻,竟然对这个宴会如此重视。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沈梨若才穿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