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郑重的行了一礼道:“多谢。”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你以后别在逞强了。”大胡子长长的凤眼凝视着她,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温柔。
沈梨若被看的正有些不自在,忽然一阵轻轻的呻吟声响起:“嘶……我这是怎么了?”
她转过头,只见那身穿紫色直缀的贵公子坐起身子,揉着眉心。沈梨若大喜,急忙示意留春扶着她走了过去道:“公子,你没事吧,可觉得有何不妥?”
那贵公子先迷惑的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视线回到沈梨若脸上,怔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马车……”
然后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沈梨若深深的一揖到地道:“感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徐书远必将重谢。”
徐,乃是国姓,果然是贵人。沈梨若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指着身后的大胡子道:“公子客气,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这位公……壮士,若不是他拉住马车,那你我性命堪忧……”
“多谢……”穆书远顺着沈梨若的手看了过去,忽然他浑身一个哆嗦,满脸的感激顿时换成惊慌,嘴唇动了好一会才挤出一个“表”字,接着又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般,恐慌的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多谢壮……壮士救……救命之恩。”
沈梨若疑惑的转过头,灰扑扑的粗布长袍,乱糟糟的胡子,虽然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可怎么看也和街上的平民百姓没有任何不同。可是这徐书远究竟在怕什么?
忽然间她想起了上次在景云居见面的情景,刹那间大胡子衣衫褴褛、着淡青色缎面长袍和眼前着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交替出现,仿佛在他的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
他究竟是谁?感受到沈梨若的眼神,大胡子轻轻的瞄了穆书远一眼,后者顿时哆嗦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大胡子转向沈梨若道:“你脚上还有伤,别在这闲扯了,快去找大夫看看。”
语气中浓浓的关切让沈梨若微微愣神,轻轻的点了点头。
大胡子见状满意的颔首,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便大步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姑娘,你受伤了?那在下立刻去请大夫。”徐书远小心翼翼的说道。
先前他虽然满脸感激,但举止有礼,带着淡淡的疏远,可如今满脸关切中却带着丝丝的惊慌和……恭敬。
沈梨若甩了甩头,是错觉吧,这可是个贵人怎么对她一个小女子露出恭敬的神情。
正疑惑着,只见在马夫的帮助下二夫人拨开了人群冲到沈梨若面前,脸上布满寒霜:“你没事瞎跑什么,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快跟我回去!”
怕她真出了什么事回去没法交代吧,沈梨若暗自冷笑。
“夫人,请勿怪罪,这位姑娘是为了救我才搞成这样。”穆书远微微皱眉道,“如今她脚腕受伤,在下认为还是立刻请大夫看看为好。”
“是啊,二夫人,小姐的脚……”留春扶着沈梨若,低低的说道。
“你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二夫人横了留春一眼,转头打量了徐书远一番,见他衣着不俗,语气也轻柔了不少,“一点小伤而已,劳公子挂心,回家自然会为她好好诊治。”
“要你逞能!真是个不省心的。”说完拉扯着一瘸一拐的沈梨若向马车走去。
直到坐到马车上,二夫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而沈梨焉早已上了马车,一脸的不快。
马车吱吱嘎嘎的向沈府驶去,沈梨若脚本来就扭伤了,又被二夫人连拖带拽,现在歇下来顿时觉得伤处疼的厉害。
她没有理会二夫人的絮絮叨叨,全身无力的靠在车壁上,缓缓的闭上眼。
这次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有惊无险的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沈梨若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一个模样英俊,温文尔雅的男子从街角拐了出来,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了那贵公子半响,最后盯着她乘坐的马车,很久很久。
一回到静园,沈梨若便坐在床上,留春小心的为她脱去鞋袜。
沈梨若抬起右脚看了看,脚踝处已经红肿一片。
留春看了那肿的老高的右脚脚踝,心中很是不忍道:“小姐,疼吗?”
“不疼,小伤而已。”沈梨若笑了笑道。
小时候她比较调皮,没少磕着碰着,那时候父亲母亲常又气又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直说生了个皮猴,一想到着,沈梨若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忽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留春见状还以为她嘴硬,连忙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掉沈梨若眼角的眼泪道:“小姐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了,都肿成这样了,还说不疼。”
她顿了一下道:“虽说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可小姐你也太冲动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婢……奴婢……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留春眼圈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沈梨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小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见沈梨若点了点头,留春吸了吸鼻子道,“奴婢已经让夏雨去报了大太太,大夫应该马上就来了。”
接着他蹲下身子,拧干毛巾轻轻的擦拭着沈梨若的脚:“二太太也太过分了,知道你脚受了伤还拽着你走那么快,又不让小姐先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