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唐寒山原本也有点意愿,如今被母亲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唐寒山反而担心自己降伏不了夏如水这个小丫头,“我们都没见过面呢?再说,那姑娘个性挺古怪的。”
“在你眼里就没有不古怪的姑娘。”暮秋花宠溺地嗔了儿子一眼。
“你说什么啊,娘。”
“你看见的姑娘就没有哪一个是正常的。”
“我有什么办法呢?”唐寒山‘哗啦’一声,折起羽扇,摆出一副无辜样。
“这说明是你自己有问题,正常的公子哥哪有像你这样的。你自己不挑,也不让娘给你挑。”暮秋花略有微词。有时候,暮秋花真的忍不住怀疑儿子本身有问题,别人家的男儿,未嫁娶之前,都已先纳下几个侍妾,而唐寒山呢,总不见有什么动静,而且也不让她这个作母亲的为他张罗。
“娘,你是看见的,我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不是去东村就是到西村,我哪有闲情呀?尤其是这种事,我哪怕半刻钟的功夫也没有。”
“娘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陪着你无限期的等下去,今日午后,要是天晴无雨的话,我就请江媒婆给你去岭园山庄的张员外家提亲,张家的小女儿,年方十五,听说不仅样貌端庄,且知书识礼。”
“娘,你要请江媒婆上张员外家提亲,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娘,那姑娘我见过的,我要是对她有丁点儿兴趣,早就央求娘给我去提亲了。”
“你几时又曾见过人家姑娘?”
“娘忘了?有一次孩儿曾被张员外家邀请上门诊病来着,因此,得见了那姑娘一面。”
“可是,可是,”暮秋花说话忽然变得有些吞吐,“那姑娘,好像对你有意呢。”
“娘也没见过人家,娘又如何得知人家对孩儿有意?”
暮秋花抿嘴微笑,“前些时,娘去赶庙会,恰好见了那姑娘的姨母,她姨母也是个有心人,就跟娘说了这事儿。”
“正因如此,娘更不能请媒婆上门提亲,娘也不希望孩儿在外人面前失礼吧?”唐寒山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抱厦。
“寒儿,你这是去哪儿?”暮秋花追出门口喊道。
“我到山下看看。”
“不吃了午膳再去么?”
“我想到山下跟大伙儿一块吃,娘。”唐寒山记着夏剑瑜的嘱托,便把脚打住,回过身来跟娘亲道,“对了,娘,姬年村遭遇山洪了,死伤了很多人,夏剑瑜邀我过去帮忙,要过几天我才能回来。”
“哦,那你去吧。”对于行善仗义之举,暮秋花不但不会阻止,相反,她还常常鼓励儿子多行善事。俗话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她也希望他们唐家人丁财旺,富贵长盛不衰。
唐寒山辞别娘亲,快步穿过抄手游廊,从穿堂穿过后院,又过了几级院落,方到了他父亲当年创立,父亲过世之后,如今由他继承的医林御院。
唐家的医林御院,其实相当于唐宅的后花园,座落在风景秀丽的山脚下,两圈青房犹如两条长龙绕着山脚盘桓,中间将两排房子连接起来的是长不见尽头的影壁,墙壁上面描绘着各色杂卉异草人物。造型奇异的大花园里更有榭台楼阁点缀,一条弯弯曲曲逶迤淌过院子里的溪流便是这院落的点睛之笔,将整个院落点缀得生气蓬勃的。院子里的花啊草啊,树木啊,因为得这溪水的灌溉,终年花开不败,绿叶常青。
唐寒山虽说年纪轻轻,继承父业,又曾得名师指点,兼之天资聪慧,医术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继他父亲之后,这几年来,投于他门下习学的各级弟子徒孙,不分年龄性别算起来也有数百人了。这数百余人,每日进得园来,分散到各大弟子门下习学。
此时,正是中午用膳时间,园内各处皆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值班的婆子在洒扫庭院。唐寒山进得园内,手握折扇,气宇轩昂的直趋膳房。
能够同时容纳数千人的大膳房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用膳。忽见唐寒山入来,大家纷纷停食按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恭敬声此起彼落,“师父。”
早有体形微胖的膳房总管殷勤迎来,“公子今日要在这儿用膳吗?”
“是。”
“公子这边请。”膳房总管欲为唐寒山在暖阁里另设一席。
唐寒山动作潇洒地将手中的折扇轻摆了一下,“不用了,我跟大伙儿一块吧。”说着,已靠门边就近捡了个空席坐下。
这边,膳房总管立即安排仆人上饭上菜。
在饭菜还没端上来之前,唐寒山清了清嗓门,目光朗朗的扫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打扰一下,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
“是。”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但凡师父过来跟大伙儿一块用膳,必定有要事相告,因此,个个都屏神敛息的洗耳静听。
“我明天要去姬年村,那儿发生洪灾了,死伤者无数,我师兄夏剑瑜在那儿设置了一个灾民安置点,我要过去,那里急需人手帮忙。你们要是有谁要去的话,饭后报个名,明晨午时正我们一起出发。”
“师父,要在那儿呆多长久?”
“四五天。”
一时饭毕,报名的人数也有数十人。
“明日午时大家在迎松阁集合。”
“遵命。”
“师父。”
唐寒山将事情交待清楚,正欲离开膳房的时候,一个千金小姐模样的女子在后面叫住了他。
这名千金小姐,她叫蝶轻语。
“什么事啊?”唐寒山手握折扇,动作缓慢而潇洒地转过身来。
“师父,我也想去。”蝶轻语昂望着唐寒山,目光大胆地迎上他的。
“好!”乍见蝶轻语,唐寒山眼前不觉一亮,竟有些怔忡的感觉。
他的医林御院几时来了这么一个姑娘?唐寒山居然到今天才发现。她看起来,年方及笄,两眉弯弯,两只眸子水汪汪的,两缕留海梳在两鬓长长的垂在胸前,显得妩媚可人。她不仅仅面容姣好,这大冷天的,透过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绒毛大红披风,亦能看出她身段的妖娆,比之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的不凡气质更胜一筹,举手投足间,处处流露着她与众不同的高贵清雅。她美得简直一点都不像医女。
见了蝶轻语,唐寒山便把想见夏如水一面的念头抛到了九宵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