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细柳,日暖娇花,正是阳春三月。杭州钱塘湖旁,宝气山庄笼罩在一片绿荫之中。在这庄园大门口,两只石狮子前,一位长衫老者正来回的踱着步。这老者大约六十多岁,留着山羊胡须,他焦急的望着路上,似乎在等待着谁。
不一会,远处生起了一片尘土。转眼间,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随着一声骏马的嘶叫,这马车在庄园门口猛然停住,驾车的是一个肩横胸阔的大汉。他制住马,从车上翻身而下,对那老者招手道:“快!来啦来啦!”
老者闻言,急忙走到车边,从车上接下一个人来,然后引着他快步走进了大门。那汉子紧随其后,待到进入门内,他探头朝外面看看,不见有人,便忙把门掩住。
这庄园极大,老者扶着那人穿过三处厅堂,在一座屏风前停住,然后对那人道:“委屈林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接着对那大汉道:“大彪,你在此照顾好林公子,我去通报老爷。”接着转进屏风里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听有人道:“林公子!林公子!老朽之过,让公子在此久等啦”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位大红袍胖脸老头,一双细眼含笑,看上去一脸喜庆。对着这个叫林公子的人就是深深的一个鞠躬。这林公子便是林少阳。
这老头便是这庄园的主人常进财,是当地富商。因他人随和,好结交朋友,黑白两道都有往来,因此虽一生到处奔走经营,但是却没遇见过大麻烦。近些年,他把各处生意或变卖,或交给亲友接管,自己则在杭州风景秀丽的钱塘湖旁,斥巨资建了这处庄园,打算安度晚年。
林少阳回礼,可这动作却显得散乱,很明显他不是久经江湖之人。
常进财一双小眼闪着光,“常听人说,杭州的林少阳武艺高强,精通医术,我当是一位久经江湖的大侠,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真是少年有成,让老朽惭愧之极啊!。”
“哦,过奖过奖。”
“哈哈,林公子放心,既然这老远来了,我们肯定不会亏待公子的。”
“哦,呵呵,那好那好。”林少阳说。常进财看出了林少阳生于礼数,便也不再多说。从那天晚上开始,这院子的种种情况就一直让林少阳茶饭不思。一次他想到,常进财的女儿说常进财要请医生给她看病,就放出风声,在杭州城里到处宣扬自己擅长医术。考虑到庄园里的种种情况,他又强调自己在医术中善医各种杂症,并且兼通奇门遁甲,风水八卦,写符驱鬼等等。果然,没几天,常进财的人就找上了门。
转过几个院落,他们来到一处精致小巧的院落里,林少阳认得,这就是常香隐的住处。
灰白色的头发与她年轻的容貌竟有些相称,林少阳说不出为什么,现在他细细打量常香隐,只觉得这满头的白发使这个刚刚长成的少女更加脱俗。远山般隐约的双眉微皱,双眸如两汪清泉,清澈见底。因虚弱而略显苍白的嘴唇,更给她添上了一丝柔弱,好像溪边临风的柳枝。林少阳痴痴地站在那里,不觉得忘记了时间,更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位狡猾机敏的常进财。
“啃啃,林公子……”常进财清了清嗓子。
林少阳一下子回过神来:“哦哦,常先生……”
“香儿,还不快见过林公子。”
只见香隐缓缓走来,白玉一般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口也中微微喘着气,眼中竟似含有泪花。常进财和林少阳都不禁皱了皱眉。林少阳想:“想不到常小姐身体竟虚弱到这种地步。”常进财也微微叹了口气,脸上难得的现出真情,双眼也现出了红晕:“林公子,你看小女这……哎!”
“恩,我会尽力的。啊呀!”林少阳一声惊呼。只见那常小姐没有了力气,软绵绵地向后倒去,被几个丫头赶忙扶住。亮光在她脸上明晃晃的,林少阳看见那是泪水在闪烁。
“快快快!快扶进去!”常进财大声呼喊着。等到几个丫头把小姐扶到卧室,常进财在林少阳身边,扑通一声竟然跪下,一边哭一边说道:“林公子啊,看来小女是真的不能再熬了啊,我就这一个女儿,你救救她,救救我们全家!”旁边的仆人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吓得都不敢说话,还有的也在抹眼泪。
林少阳急忙去扶跪着的常进财,一边慌慌张张的道:“我一定我一定!”接着被一个丫头引进的小姐的卧室。
丫头推开卧室的门,一股香气迎面扑来,林少阳双眼一阵朦胧,似乎飘在云端。进了房内,丫头闭了房门,林少阳看到这房子的四壁全是用绸缎包裹,上边绣着双飞的蝴蝶,戏水的鸳鸯,鸳鸯蝴蝶之间,生者几朵欲放的花朵。地下垫着大理石块,铺着暖暖的羊绒地毯,临床放着雕着昭君飞燕的妆台,盒里的胭脂红艳欲滴。林少阳浑身暖暖的,从头到脚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嘻嘻,公子别乱看了。”林少阳转眼看去,只见一个丫头正笑嘻嘻的看着他。这丫头呲着白色的牙齿,两个大眼睛里明晃晃地闪着眼珠。
“公子,快来给我家小姐诊病吧”
林少阳也有点不好意思:“呵,马上马上。”只见妆台旁,一张堆满了绫罗绸缎的绣床中,正平卧着一位的少女。
“嘻嘻,来吧林公子。”丫头搬出一把圆凳,放到床边,从绸子中拿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回头看时,林少阳手忙脚乱的赶快站好。
“公子你干吗呢?”
“哦哦,没事没事”林少阳道。
“噗嗤”一声,丫头笑了:“哎,老爷怎么把你请来了,那么多老先生都无能为力,想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公子哥,能有多高明的医术啊……好啦,公子快来吧。”
林少阳硬邦邦的坐在凳子上,右手放在那支手臂上拿脉。丫头见他双眼紧闭,依稀可见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正来回快速转动,嘴中念念有词。就这么过了一会,林少阳觉得有一种灼热的感觉打在脸上,一直深到心底。他的心里开始有一种不安,不禁睁开眼,没想到一个炸弹似乎在心里炸开。只见床上的常小姐双眼微睁,里面流光闪动,从中射出的两道光芒让林少阳慌乱不知所措,继而似乎又射到了他的心底,隐隐有被灼伤的疼痛。
林少阳想避开这两道光芒,可竟然没有丝毫的力气。就这样两人不知对视了多久,常小姐脸上泛起了红晕,微笑着的双靥如桃花盛开。
“公子——”
丫头的一声轻唤惊醒了两人,常小姐低头含羞,林少阳则脸红的不知所措。
“公子觉得怎么样?”丫头说道。
“哦哦,这个,我觉得……”
“林公子请到外边说话……”丫头眉头微皱,想这个看病的怎么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哪里有当着病人的面说病情的。
林少阳被丫头这么一说,不得不起身离开。可他却又有些也舍不得,回头看时,常小姐的目光又与他相遇了,他的身体又是一震。
“薇儿——”,常小姐唤住了竟要离开的丫头。
“什么事小姐?”这丫头急忙问道。
“林公子,你可是老爷请来的?”常小姐问林少阳。
“是,是的”林少阳答道。
只见常小姐低头,心中不知想着什么。过来一会,微微说到:“我的病,想必公子是一清二楚的了,我家破旧,请公子不要见嫌弃……”
“哪里哪里,怎么会怎么会……”林少阳答道。
“薇儿……”常小姐向这丫头示意。
“知道了小姐。”薇儿一边答着,一边便引林少阳出去。走出房门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林少阳却觉得走了好久,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仔细,每一步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他觉得有两股灼热的光照射在他背后,他忍住,不让自己回头看。当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林少阳觉得那两股灼热的光,已经化为了两道清水,一直浇灌到了心灵深处,流遍了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