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蓝昊命令道。
夏如霜乖乖过来,坐在他膝上,低下头,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脖子。
蓝昊也低下头,火辣辣地在白皙的脖子上印上一个个红印。
夏如霜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默默忍受着蓝昊的热情。
“你多么像她!我遇见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你知道吗?我与他,长得也很像很像,完全就像一对孪生兄弟。只要看到的人,肯定都知道,我们两个绝不可能没有关系。就算他们隐藏得再深,我也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我的脸,你看看,还有比这更有效的证据吗?”蓝昊哈哈笑起来,双手也没有闲着,揉按着柔软温暖的她。
风吹过,吹起低垂的帘幔,搭在蓝昊身上。他抱着夏如霜,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上,道:“如霜,你没有看过那张脸。如果看过了,你肯定知道,这和国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他将和秋骂得狗血淋头。
夏如霜宛若他膝上的装饰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皇位,能者居之。为什么我要注定在将军府中如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始终不出来见人?他不配做和国皇帝,镇日不过寻欢作乐,爱美人不爱江山。如果不是我南征北战,拼死拼活,这和国江山早换了主。”
蓝昊皱着眉头,望着她柔顺的目光,又补充道:“如霜,等他日我必然立你为贵妃,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他相信有那么一天,只要等自己妥善处置了宫内外。
太后莎莲罗的态度十分奇怪。一时完全听信自己的主意,一时又来个大转弯,左右摇摆不定。
申钺那老头子,与郑晓湖,表面无害,实则暗中联络那批被贬谪的老官员,迟早,还会在掀起阵阵风浪。
要想在朝中如从前一样掌控全局,只能先向申钺、郑晓湖示好,同时联络宫中太后莎莲罗。
摄政王?目前,他的致命伤是不死不活的妻子,名为摄政,其实根本不管事。
正在思考间,小厮过来禀告,摄政王求见。
摄政王?和夏?他来这里干吗?想在满天飞的谣言上再添上一笔吗?
蓝昊正想拒绝,想想,还是吩咐小厮将摄政王领进来。
摄政王和夏,并没有身穿朝服,而是一袭墨绿白格线的缎袍,头上一只简单至极的青玉环,扣住了长发。
他的翩翩风姿,让蓝昊皱起了眉头,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夏如霜,也受了雷击一般,怔怔望着他。
“你来做什么?”蓝昊开门见山。
“抢妻。”和夏淡淡地道,纤长的手指握住茶壶,倒了一杯茶,闻了闻,道:“时间过了,不好喝。”
夏如霜眉头紧锁,目光却锁在和夏的脸上。就算她再鲁钝,也不可能看不出两人的相似之处。
答案呼之欲出。
她不敢去想那个胆大包天的答案。
蓝昊的一切举措忽然有了完美的解释。
难怪他肆意妄为,还觉得理所当然。
那不过是他自己家里的东西,他们兄弟相争,外人又能如何?
蓝昊并没有觉察夏如霜的心潮起伏,他紧紧盯住和夏:“抢谁?她?”他的目光转向夏如霜,“要的话,马上吩咐送去摄政王府。”
夏如霜心一跳,立刻望向蓝昊。他脸上只有冰冷与干硬,并没有丝毫的不舍或者眷恋。
“谢了,和夏一向不夺人之所爱。”和夏此话,别有所指,既排除了自己和夏如霜的可能性,又暗示了自己不是横刀夺爱的小人。
“好,霜霜,倒茶!”
两人静静坐着,喝茶,吃点心,宛如两个木偶。
夏如霜侍候如常,并不多望两人一眼。
过了一顿饭功夫,和夏起身告辞。
令夏如霜摸不着头脑的是,蓝昊居然送他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外。
她倒了一杯菊花茶,慢慢端到唇边,花香清淡,可惜水已经稍微冷了。
“霜霜,重新泡茶!”重返凉亭的蓝昊,脸上忽然笼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光辉,让她猜不着摸不透,却忍不住一看再看。
他和摄政王,究竟达成了一个怎样的共识?
可以想象的是,摄政王亲自到访,武威王亲自送至门外,两人亲密和好的消息会飞得更快,世人越发觉得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
“霜霜,霜霜!”他将她抱在膝上,一边低声细语,一边摩弄着她的脸侧鬓边。
不多见的兴奋。
她默默忍受。
“霜霜,我确信,可以扼紧他的咽喉。”蓝昊像发誓,又像预言。
夏如霜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摄政王的缺陷显而易见,一个太重情的男人,适合和红颜知己幽居,却不适合在朝堂上拼杀。
相对武威王,摄政王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儿。
轻轻一捏,咽喉便碎了。
他的主动示好,不过显露了心中的软弱与茫然。
皇宫内,太后莎莲罗也同样这样认为。
她对摄政王和夏不满。
“为什么要去见武威王?口生在别人脸上,要说什么,随他们,何必自降身价?”
安顺公主躲在面纱后的脸,看不清表情,眸子中却闪过微光。
她安抚着太后莎莲罗:“夏儿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民众愚蠢,常常为一点小事妄加揣测,传播流言。夏儿主动去见武威王,武威王又殷殷送出府来,旁人见了,自然觉得是一出将相和。”
她微微笑了:“如今,内有甘儿,外有夏儿,太后娘娘还有何担心?夏儿,实在是最好不过的装饰品。”
两人一同轻笑。
细碎的笑声,在高大空旷的崇光殿中格外微弱,如天边的流星,一闪不见了。
如果和夏与申冉冉在这里,绝对不敢相信,他们所敬爱的姑姑,竟会发出如此诡异恶毒的笑声。
殿内一片沉寂。
自从和秋失踪、安葬后,崇光殿内失去了活力,渐渐变成昔日太后宫中的阴冷。
就算整日开着窗子,让阳光散入,莎莲罗觉得,殿中的每一个角落依旧布满青铜锈迹青苔斑痕。腐烂的气息,缓缓从地砖的每一条隙缝中升起,弥漫在空气中,渗入她呼吸的每一口气息。
轮到自己开始腐烂了吗?她忍不住问自己。
不,自己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她吩咐,将崇光殿内所有的旧装饰都撤去了,包括当年和秋最珍爱的莲花树烛台,重新布置一新。
新的地砖,没有熟悉的莲花图案,而是浅浅的万事如意纹。
新的帷幔,厚重,华丽,在风中摇摆,每一次飘转,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辉。
纱灯,屏风,桌椅,供花……所有一切,甚至她的衣饰,都是崭新的。
除了她这个人。
就算皇后变成太后,她有时候半梦半醒之间,恍恍惚惚地会伸出手臂往身侧一摸,以为会摸到熟悉的温热身体。
真正清醒了,不觉一怔,继而惘然。
和秋不在这里过夜,已经很久了。
为什么她的梦境,还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
莎莲罗,这一切,真的是你所期待的吗?
她无法回答,就如当日在和秋的陵墓前,她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同样无法回答。如果人生真的在最圆满时停滞,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