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申冉冉意识到将要发生十分恐怖之事,拼命推搡着他,两脚乱踢。
空荡荡的石室内,不断回荡着她的呐喊。她期盼着李子青听到声音,跑过来救她。李子青却睡得死死的,没有一丝动静。
和秋此刻如一头野兽,一心一意朝他想要的方向前进,浑然不顾申冉冉的踢打,哧一声撕裂了她的衣领,露出一方洁白晶莹,微微泛着浅红。
申冉冉绝望之中,猛然张大口,朝他的右上臂一口狠狠咬下。
剧痛让和秋浑身一震,陡然清醒过来,直直望向申冉冉。
石室内明亮的灯光,让他清楚看见了紧挨在自己的申冉冉脸上绝望、愤恨的眼神,也看见了她胸前紧拉着破衣服却怎么也遮不住的雪白风光。
他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推到一边,自己滑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该死,该死!冒犯了小姐,小人该死!”
“啪!啪!啪!”连续几声清脆的响声,他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几巴掌,才结了一条紫红伤疤的脸上,立刻拍破了,流出丝丝鲜血。
他又变成了那个跪倒在妓院门口乞讨妓女的残羹冷炙及嫖客碎银子的乞丐,满脸惊慌。
惊魂未定的申冉冉,见他忽然换了一个人,满头浆糊晕乎乎的,一时反应不过来,继而暗叫不好。完了,他仅有的记忆又沉入马里亚纳海沟了!
“和秋,和秋!你还记得莎莲罗吗?”申冉冉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摇动着。
和秋眯起两眼,谄媚地说:“你说认得就认得。”
他并不记得!只不过为了讨好自己而说的!申冉冉望着他脸上那堆虚假到该死的笑容,恨不得再咬上一口。
“你睡吧。”她紧紧拉住胸前的衣服,从离他稍远的那一头离开了大床。幸亏,只是有惊无险,往后再遇见他做噩梦时嘶喊,就算打死自己都不来了。
“小姐,我真不用给你--钱吗?”中间的停顿时间,和秋做了一个抛动银子的手势,眉眼挤动,十分猥琐。
申冉冉咬咬牙,道:“你再这样,我阉了你!”
“阉了?好,做公公比做乞丐要好,不愁吃不愁穿的。“和秋凭着疯子一般的敏感,觉得不用给她钱了,得意地大笑起来。
申冉冉气结。
“你们在玩什么呢,夜深了。”李子青在房门口说,揉着双眼,真的像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学少年。
玩什么?申冉冉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方才这里惊天动地你都不知道前来救命,差点就给人玩了。
“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回去睡了。”李子青打着呵欠,转身慢慢走。
“且慢!李子青,从此以后,你好好陪王爷,尤其夜里。白天我管,夜里你管。”申冉冉道,不禁也打了一个呵欠。
“我?他?”李子青面如土色,他看到了申冉冉衣衫破烂,很自然想到了某一方面。
“是啊,往后你夜夜陪着他。”申冉冉道,又回头对和秋道:“往后夜里,你跟他睡。”
和秋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点头,反而耍赖:“我不要跟他睡,我要跟你睡!”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申冉冉自我催眠了好几次,才压下熊熊怒火,道:“你是男人,就应该跟男人一起睡,听话!”
申冉冉脸一板,和秋马上变成了病猫,连连点头,说:“好,我就跟他睡。”
他虽然说好,脸上却不清不愿,斜飞的眼神甚至充满不屑。
巨大的恐惧让李子青忘了一切,他再也撑不下去了,跪倒在地,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只求饶了这一遭,明日请红一去外面替爷寻几个美貌姑娘进来,爷要怎么取乐便怎么取乐,小的实在不能侍候爷那个、那个……”
申冉冉差点晕倒在地。原来,李子青所谓的“睡”是这个意思啊。
她连忙解释,不过要他在这房间里一并睡着,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起来照料。
她余悸未消,那时候的和秋完全变成了一只野兽,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咬了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李子青有点难为情地点了点头,慢慢挪进来。
“你们早些睡。”说完这一句,申冉冉溜之大吉。
方才可以说,是她进山洞以来,最危险的一刻。
在那个杂乱的时刻,不知为何,她心头居然浮起和夏嬉笑的脸。
很可笑吧。
就像小学写作文,每回写到遇见别人有困难时,总是“我眼前浮现了雷锋叔叔的脸”或者“我听到了雷锋叔叔说”,结果便是“终于下定了主意”。
原来,真的会浮现他的脸听见他说。
说?
她突然一惊,隐隐觉得不对。
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凄清的室内,照见了申冉冉茫然的脸与雪白的赤脚。
一片死亡似的寂静。
申冉冉的心几乎已经停顿。
她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方才的和秋,虽然猥琐,对答却异常清醒,而不仅仅是以前的一味讨钱。
难道,他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假装而已?
他并非糊涂,不过假装糊涂。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申冉冉自己也为之心悸。
她不知道和秋突然失踪的背后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让他心性大变,乃至不惜伪装为十分卑贱的乞丐,跪倒在妓院前的尘土中。
自己,他也相信不过吗?竟然连自己也欺骗!
她觉得沮丧,甚至想明日起不再去照顾和秋。
只是,一觉醒来,她的想法又发生了改变--不仅原谅了他对自己的无礼,还在心底里为他辩护。和秋哥哥失去的太多,要对付手握兵权的蓝昊,绝不容易。
一切方法从未发生。
和秋一觉之后,又变得痴痴呆呆,要么伸手向他们讨钱,为一枚铜钱一点碎银子开心不已,要么独坐在墙角里,念念有词。
这让申冉冉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不久,红一来了,带来了一堆小孩子的玩具给和秋,和秋狂喜,全部揽在怀里,喜盈盈拖着李子青玩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红一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拉住申冉冉,说太后莎莲罗去“和秋”陵墓祭拜时遭到伏击,受了极严重的伤,已经不能垂帘听政,而在崇光殿中休养。指使凶手刺杀太后的一派老臣,给蓝昊连根挖尽,哭声震天。
申冉冉的心情无比沉重。
每一回的血流成河,总让她想起当初那个为了和夏不惜千里奔驰求取解药的蓝昊,为何他改变这么大?完全换了一个人。
“外面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百姓们在传说,武威王蓝昊马上就要废了新皇,谋权篡位。唉,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又要没了!”红一叹道,“我们王爷,再不出山,可就难收拾了。”
“现在出山?他身体撑得住吗?”申冉冉担心的是,和夏上次患了鼠疫,才刚好一点,现在局势紧张,他出去朝廷,只怕顶不住。
“放心,没有问题!”红一调皮地说,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病情,完全在王爷的掌控之内。
她离开后,申冉冉一直在思考什么叫掌控。难道,和夏的病发,不过是一时避开蓝昊锋芒的自主行为?想起他那无所不能的老鼠,完全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