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任无双王妃,活着离开王府?毫无留恋?
见他无言,她挑衅似的补充道:“怎么,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吗?用不着你摔,也用不着你赶,我自动出府!”
果然,还是吃薛琼朵的醋啊,女子就是女子,心眼只有针眼那么大。
“你离开?如何向皇兄交待?”他只低低问了这一句。清晨的阳光,那么清晰地照在她脸上,她眸子中冷冰冰的,宛若千丈寒潭,让他的心越发冰冷。
这一刻,申冉冉清清楚楚听见心碎的声音。
没有挽留,只有异常冷漠的一句,怕的不是她离开,而是无法向皇帝交待!他怎么没有想过自己的难过,也没有想过如何要向老爷子交待?
她只顾伤心难过,却没有注意到和夏问的是她如何向和秋交待,毕竟她奉旨嫁入无双王府,和秋还曾令她出墙来刺激和夏。
她唇边绽开异常灿烂的笑容,道:“你是天下无双的无双王,还想不出一个法子向皇上交待?真要无法交待,我自己进宫向他解释。”
他摇摇头,道:“好,只要阿七答应,你带她走。”
他转身离去。
申冉冉不知多少次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从来没有这一次如此肝肠寸断。纵然生他的气,恨他怨他的无理及冷血,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目送他离去,心头怎么会不伤痛如裂?
花心大萝卜!冷血动物!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告诉自己,不可流下一滴眼泪,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她去跟阿七说,阿七大吃一惊,说万万不可,王爷心中从来都有她,一出府,外面的闲言闲语都能将她淹死了。
申冉冉苦笑。是的,她不怀疑和夏心中有过自己,正如自己心中也曾百分百向着他,他们也曾那样贴心过,只不过现在占的比例是多少而已。一个薛琼朵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觉。一切,原来不过是梦,人总要从梦中醒过来的。
“你跟我一道走吧。”申冉冉劝她。
谁知阿七根本不肯走,说她自幼无父无母,在王府长大,这里就是她的家,就算死,她也要死在王府了。“娘娘,你对阿七的一番情意,阿七一直放在心上。如果娘娘真的疼阿七,就留在府中,和王爷再好好谈一次吧。”
“不,我不能答应。阿七,你听人家说过破镜重圆吧,其实,镜破了,就算重新勉强接回来,裂痕依旧在。我和他,已经不可能的了。”申冉冉道。
人人都说她肆意任性,谁知道她心中的苦?要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丈夫,她做不到。没有爱上他之前,他就算娶一千个小妾三千美男,她不过一笑了之,如今,她实在做不到无波无澜地看他整日围着薛琼朵团团转,就算一时半刻都忍受不了。
阿七了解她的倔强,只有含泪道:“从今往后,阿七一定常在菩萨面前磕头,祈祷王妃娘娘和王爷早日重归于好。”
申冉冉望着她憔悴的脸色。自入王府以来,阿七一直陪伴左右,一心一意向着自己。如今,自己出府,也要向她告别了?阿七刚刚经历了巨大的不幸,自己本想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她却不肯走。
申冉冉心中升起巨大的不舍,握住她凉凉的手。
“王妃,你别怨恨老李。他比我更苦。”阿七哀求道。巨大的悲痛过后,她艰难地选择了痛不欲生的丈夫。自己苦,可以哭,可是他心里苦,只能默默对着墙壁发呆,或者跪倒在自己面前。那孩子,他曾经多么渴望过,却亲手毁去!如果重来一次,他宁可杀了自己,也不伤害孩子的。
为那个伤害了她孩子的男人?若果是自己,绝不原谅!申冉冉不知该怒还是该怨,涌过心头的却是怜惜。
她又想起当初李子青挥刀自宫的晚上,她在花园中遇见他,一向被人称作青铜先生的他,涕泪俱下,自己还曾经出言安慰过。
她点了点头,道:“嗯。”
阿七可以原谅伤害她与孩子的丈夫,申冉冉却无法原谅迷恋另外一个女子而冷漠无情的无双王。
一日傍晚,霞光正艳,整个无双王府笼罩在一片熔金般的光辉中。
申冉冉带着珠娘,抱着一个小包裹,乘坐着王府中一辆不起眼的牛车,慢吞吞出了王府。青红黄白四丫头簇拥着阿七,偷偷隐藏在路边的花木丛中,望着王妃娘娘如此凄凉的离去,泪水簌簌落下。尤其年纪最小的白梨,娇憨纯真,一向深得王妃宠爱,更是泣不成声。
申冉冉撩起车帘,不曾望见和夏的身影,远远望见镜湖中碎玉岛上高高耸起的青螺山。多少往事如潮涌起,她不过放下帘子,低首无语。珠娘握住她的手臂,拍了拍。
小福帮她在东门竹栏街找了一间房子,前面铺子,后面住房,虽然窄小,却很素净,申冉冉一看就喜欢了。
卸去脂粉与锦服,从此她们不过是东门竹栏街普普通通的女子,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刻桃核,卖桃核,有时候几日卖不掉一个,有时候一日卖掉几个。申冉冉跟着学,没有多久,她也能刻简单的桃核篮子了,虽然比不上珠娘所刻的热销。珠娘从来没有亲手捧过那么多银子,每回卖掉桃核,虽不能说话,脸上也笑成一朵花似的。
王府的繁华种种不过是桃核上的花纹,几刀下去,面目全非。她们的日子,船行水上般无声地滑过,浑不知,宫廷与和国都即将经历着巨大的动荡,血流成河。
饥饿无处不在。
熟悉的街道失去了昔日的活力与丰盈,变得死板、干枯。风卷起枯黄的落叶,飘起,又落下,再飘起。
街边,敞开的木门前,坐着老人,睁大无神的眼睛,望向高远的天,似乎等待着不可知的命运或者神仙的赐予。
蹒跚走着的妇人,皱起蜡黄而干瘪的脸,任冷风吹卷着破烂的袍子,默默向前走着。
干巴巴的孩子,坐在墙角,或依靠着墙壁斜站着,不哭不闹,眼神呆滞,偶尔转动眼珠,望望经过的瘦不拉几的狗。
和秋站在街边,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身为帝王所肩负的重责!
自从母后去世后,他过的每天都像发梦醉酒,只记得惠妃小狐狸一般的勾人媚眼与柔软无比的身体,还有新进宫的各位美女新鲜微涩的甘甜。
皇后、悦妃、贤妃,她们的面目渐渐在眼前模糊。偶尔到崇光殿中去,失去孩子的莎莲罗总是端坐着,绣她那幅似乎永远也绣不完的荷花图。“皇上,注意保重龙体。”她温柔地说,并不挽留他多坐一会儿。嗯,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贤惠得体,对惠妃的宠冠后宫并不以为然。
有时候,酒醒过后,他也想过励精图治,做个千古一帝,不容泉下的母后小觑,可是几日早朝,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需要郑晓湖那个老好人便可解决,****如是。
正如惠妃所言,天下太平,四海咸服,不及时行乐,更待何时?难道等到发落齿摇时才偷闲学少年吗?
“皇上,太子和甘已经渐渐长大,难道等你做了太上皇时才取乐?只怕那时候俯仰由人,不能自由自在了。”惠妃柔软的手臂如蛇缠住他,魅惑的声音也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