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开始时,王易没想到有那么多的剑术4段的学生。在艾卡迪默成立之前,一个非中立国家最顶级的大学里,也不可能有达到平均剑术阶位4段的恐怖水平。如果当初岛国拿着这帮学生去做军事训练,然后作为侵略军的话,那天启战争的天平不知会怎么倾倒呢。在会场里除了想天本兮柚这样的顶尖的剑术天赋者外,前二百名的剑士还有像莉薇妮?劳特,宫本太郎等大师名家的后代。
王易与谢羿一样,在TTDP中,两人都是因为体术基础较差使得剑术修养的总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而前者是因为先天的体质弱,后者则是完全是因为懒。但是,如果只是要进行剑术对抗的话,两人也许能让整个剑术位次重新定级也说不定。事实上,前二百名的学生在千叶久孝的眼中都不是坏苗子,也许根本就没有差距。只是测量机构与数据分析本身的存在导致了这种差异。不管是哪个洲区,哪种肤色的剑士,只要能在与剑术6段的系教官的交手中坚持30个来回,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说到底,他就是不喜欢以科技为标准来为人入世。在每天从学区放学后,他宁愿挎着剑,拎着教案步行20分钟回到家,也不愿意叫一辆悬浮车;每天回到家时,钟点工机器人用温柔又带有一点俏皮的口吻欢迎他的归来,这种仿生机器人在外型上看来与正常人无异,却更像几年后科学部从化学剂罐里捞出的复制人。有几次,当千叶回到家时,喝醉酒的自己差点把身穿背心围裙,正翘起屁股跪着扫被炉的机器人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一同滚到了床上,而那个机器人却在学着真人,大声叫着“讨厌讨厌”。这种事当男人回想起来才知道有多荒谬;自己经常因为身高而备受妻子诟病,毕竟矮所有男人4公分以上不是一件好事。在新药公司利用自身对维生素-D的独特理解以及人体骨骼的微观构成开发出了增高药以后,大街上除了那些驼背的政客,固执的便利店老板还有千叶这种反感科技的怪家伙们以外,矮个子的男人们都是183cm。女人们则疯狂利用着减肥药,水溶性胸臀垫,纳米修骨刀肆意的雕琢着自己,只是为了给旁人留下自己绝代风华的伪劣印象。千叶的妻子铃木琴曾在出席“艾卡迪默12学区交流年会”的前一天,在酒店卧室的梳妆台前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就为了把泡好的丰胸乳液均匀地涂在自己那低头不自信的乳房上,然后用从淋巴皮下组织切口进去修骨刀将自己的下巴修尖。整个过程女人的动作都极为细密,千叶当时甚至幻想如果习剑有利于美容的话,那么现代的剑术协会七大剑豪里的女性就不会只有荆慧蓉一个人了。
就当男人认为全世界不论男女,幼叟全都沉浸在造物科技的教义中时,王易这个小鬼,或者说这条疯狗进入了这位年轻剑豪的视野。在两人第一次相遇时,是在开学前的试学期内。男生独自一人时的漠世的眼神,混迹于朋友圈中的难看又勉强的假笑,左手虎口内侧厚重的老茧更是让千叶想起了年幼时在士学道场拼命练习的自己。
“这个小子眼中只有剑吧。”看到了王易在对阵已处下风的莉薇妮也没有丝毫手软时才觉察到。
“你是条疯狗吗?黄皮肤的家伙,竟然对我这样的淑女出手那么重。”莉薇妮在被王易以居合流?裂风击翻在地时,挤压了满怀的怨气一泻而出。
“好了好了,年轻人都不会收力。”千叶看了看正在向莉薇妮鞠躬道歉的王易,和气的劝道,同时又招手让身旁的古阙上去。
莉薇妮看到了第十顺位的巨汉走到了王易眼前,顿时心情就舒畅了许多。
“有苦头吃了吧,傻大个。”
当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块头走到王易的面前时,所有的学生包括谢羿与杜鸣九在内,都觉得教导主任是为了教那个东亚区的大个子绅士礼仪才让古阙上场的。然而,千叶的真实意图则是试探王易这个唯剑以命的家伙到底有多少隐藏实力。在与西欧击剑世家劳特家族--这个以快剑而闻名于世的家族,其子嗣有着第六次天启战争前期的夺路战中成为欧洲仅存的可以与帝国的军剑士匹敌的实力。但在千叶久孝看来,王易与莉薇妮匹对剑艺时连眼神都带着一种不屑。后者对于刀向的控制,出刀的力道,躲闪时的滑步,以及佯攻时的横切都做的极为到位,而在作突刺时的速度跟是比快剑世家的大小姐还要优秀。
“喂!你们男人间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打呀。”千叶也想见识一下王易的真正的实力。于是就咳嗽了几声,要那边嘴仗不停的大小姐闭嘴。然后对着道场中央的二人点了一下头。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剑士在面对着比自己体积大一倍的敌人时,毫无疑问的都会选择后发制人的剑路,在对手庞大的躯体与宽广的剑术行式之间寻找于己身有利的缝隙,并以退为进,逐渐用像后跃击,格挡这样的御势剑招来取得上风,然后在找准时机,使用瞬击来完全压制对手。千叶也是这样想的,他知道王易的进攻路数,却不知道他的御势剑到底怎么样。在男人感到正要交手的两人的气息完全凝静时,出乎所有对吐息有觉知能力的剑士们包括天本兮柚的意料---王易的呼气似一座正要喷发的活火山,瞬间就扰乱了道场的气流。在一旁的测绘全息数据的机器人都吓了一跳。本来在千叶眼里要一边倒的对艺在王易拿出真正实力的那一刻起局势就已经改变。古阙当然知道对手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他的进攻欲望甚至比被誉为“暴怒阙”的自己还要旺盛。
“在刚刚的那场决斗浪费了太多的力气,所以想快刀斩乱麻吗?”古阙暗暗的猜到。在他被千叶喊上来时,他便有一点不舒服。要自己跟能陪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道场上折腾20分钟的瘦高个子切磋,哪一个稍微有一点自尊心剑士都不会满心欢喜的答应。而到了晚上,古阙在公共浴室里揭开了自己腰际的伤口,给它上了睡前最后一次药时,巨汉才冷不丁的笑了一声;才明白莉薇妮口中的关于“疯狗”的真正含义。
当着艾卡迪默学区所有剑术精英的面,古阙在看到双膝微曲,左手紧握身体右侧的剑柄的王易时,自以为王易的居合流拔刀术式?裂风不会成功两次。
“同一招吗?”古阙想起了自己在首次输剑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敷药时,他不仅咒骂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切过来的王易,还有因与魔法系的学妹调情而忘记给自己开止痛剂的实习药剂师们。男生知道前者已经做了让步,他很清楚如果王易在右上切的佯攻后,不留余地地砍过来的话,那么自己的身体可能直接就变成两截了。而对自己身体造成直接伤口的甚至都不是王易的那把连刀鞘都是木制的土里土气的剑,而是王易的剑切开的风。在王易的拔剑术式完成的一霎间,由于轻震的刀频瞬间被制止,转接至空气中的气力撕开自己身体左下侧的平流层,从而是原本柔和的空气变成了王易的手中空竹的延体,切开了自己的褐色水帽休闲T-恤。“可恶啊,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古阙恶咽了一口浴室里浑浊的雾气。日后,在面对理想国政体的反抗组织“乌托邦卫士”时,这个彪形大汉将感激王易给他上的一课。那时,作为学区的特遣部队---古阙与同寝室的另外3个5段剑士,加上2个魔法师以及武装工学部的狙击手组成了一只学生军,在西伯利亚神秘的森林里埋伏着世界上最后一批“理智的现实主义者们”。而同行的魔法师歌德?克劳利在天火式仪式魔法结界完成后,就开在古阙的耳边嚷嚷个不停,都是些关于“我为爱情殉诗”“艾格里,你要在缠着伊西斯不放,我就要以魔法师之名与你决斗”“为什么全世界都针对我”之类的话。
“歌德,闭嘴吧。”古阙本来就脾气火爆,这一喊,使自己暴露在了敌人面前,反倒轻松了很多。
“来吧。”古阙感觉到了身后的巨剑的贪欲在怂恿着自己的那压抑已久的残忍本性,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他第一次杀的人,被他暗地里当成了王易,后者被他第一刀切去了左臂。但古阙却忘记了这家伙管用的是右手,用的剑术式和王易一样。这也成了他腰际第二道伤疤的来由。“切,该死的王易。”当歌德在战后为古阙包扎伤口时,他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阿嚏,阿嚏。”正坐在寝室阳台的凉席上赏月,平气的王易连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今天的洗澡时感冒了啊?”身穿睡衣,坐在自己法杖上的哈尔利问道。
“没有,只不过是鼻子刚刚有点不舒服罢了。”王易用左手食指在鼻子下平顺了几下。
王易没有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任何人的习惯。他从来没有把关于自己的任何真实想法告诉任何人。他在打完喷嚏时就觉察到可能是天本兮柚在在背后骂他。在今天的剑术对抗时,王易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痴欲,一招便解决了挡在自己与天本兮柚交手之间的古阙。在看到那个满脸无奈的系主任让兮柚上去时,后者竟用她那略带咩腔的声音以一句“我不会跟一个半累的剑士过招”平静的拒绝。剑术对抗结束后,学区主机给出了重新的位次排名,王易第27顺位,谢羿第9顺位。就在四人吃过晚饭,回寝室的途中,在学区整夜灯火的通明中,在枝叶的翠绿完全溶释满天星夜的法国梧桐树下,早早等在王易宿舍楼旁的天本兮柚没有理会谢羿那俊俏的脸庞,而是把目光直接的转向了王易。
两个唯剑以命的少年,两条眼里只有对手的疯狗,两个在拿起手中剑时就失去爱与被爱能力的孤独可怜人,两只在浮世飘零又渴望相互倾诉的黑蝶,此时却用眉宇间的戾气与眼神间踌躇的注视告诉着对方
“早晚有一天要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