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前方院子传来一声喝彩,空旷的地上,一个健壮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影子在地面越放越大,而后‘砰‘的一声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泛起漫天尘埃。
无数掌声伴随着几十人兴奋的吼叫,一个身形很是纤瘦的人被众人抛在高空,而后接住。
“柳公子再次突破了!”
“我们柳家十年多都没出现这等奇才了!”
“这次争夺那五家之冠今年怕有希望了!“
不少柳家的人争口夺声,声音中尽是激昂。
那个健壮的身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在尘灰中拉开低哑的重声,道:“恭喜三公子。”
欢呼声渐渐停了下来,目光从之前的敬重变得有些徘腹,其中不乏柳家直系的人,那脸上尽是嗤笑之意。
被中年男子称为三公子的青年排开人群,尖瘦的脸庞上,那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有着狠色一闪而没,背负着双手袖袍下的手筋处,因为运用雷术过度,导致疼痛的抽动。
“二叔不必客气,若不是你让着,躺在地上的就是晨风了。”柳晨风鞠身垂头间,那一抹笑容显得格外刺眼。
“不为族主,连他的小儿子都要欺辱到自己身上来了。”中年男子心中堵塞,紧了紧抓在地面的手,手臂青筋凸显,而后不得不垂下了头,豆大的汗珠流进他的眼中,尽是苦涩之意。
屋檐下的几名老者,看到这一幕后点点头,脸上有着赞许,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中心,有着能辨别其身份的标记--族老。
庞大的院子中心尽是热闹,而西北处最为偏僻的拐道,另一名年少的男子,默默的转身走向柴房。
他身着破旧的衣衫,脏浑的衣服上,也有着不少黑焦的破洞,脸上因极重擦伤而导致的青肿处沾满灰尘,但没有任何表情,眸子处也没有一点生气,黑兮的长发扎的很凌乱。
咚!
昏暗的柴房中,一根巨大的枯木被他一斧子劈成两半,与其说斧子,倒不如说是一只布满雷气的手掌。
咚咚咚的声响,在宽大的有些破旧的拆房里不断响起,昏暗的房内有着夺目的光彩横流。
不多时,他的身旁早已是堆积如山的碎小枯柴。
他擦掉额头的苦汗,呼了一口浊气,而后起身要离开时,柴门嘎吱的被推开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映衬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古梵,又累坏了吧,把它喝下去吧。”
中年男子说道,他脸色疲惫不堪,厚重的声音有着一丝喘咳,明显是行走过于急促,但声音十分有力。
“不,柳承叔叔你自己喝吧!”年少的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经过中年男子身边的时候,他又道:“柳承叔叔,以后别再去挨他的打了。”
年少的男子迎着阳光远去,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直到不见。
柳承看了看手上碗中的药汁,又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细碎的枯柴,他心中苦酸,自语道:“其实我这般照顾你,不只是你的性格很像我儿子,而且不久前还救了我一次。”
他缓步迈向柴房中的木桌前,满是老茧的手擦过一些桌面上的灰尘,轻轻的将碗放在木桌上,然后转身离去。
柳承自半年前与哥哥柳臻争夺柳家之主失败后,身份一落千丈,妻子一年前死去,加之儿子的失踪,女儿又被迫即将婚嫁,他早已生出颓废,即便年少有着柳家奇才之称,但也不得不将往日那耀眼的称号给遗忘。
如今,没有一丝权力跟财物的他,不得不当做时至今日的柳家天才陪练,以换的一些还有着价值的灵草药物,而这些灵草药物,正是给刚才年少的男子作为疗伤之用。
虽说是陪练,倒不如说是陪打,好在柳承身在壮年,体内有着浑厚的雷气,虽说普通的劲道根本不能伤他,但是那青年小辈却能破开他的防御,重伤自己。
不得不说柳晨风确实很有雷道天赋,年才十九,便已突破一阶练雷境,迈入二阶聚雷境,连柳承也要二十岁才能有这种成就。
柳晨风也深受柳家族老的赏识,年纪轻轻便得到一本黄阶上乘的雷术,日益将雷诀练得熟练起来。
而柳承也渐渐不能一天抗过数十次雷术了,因此也就有了今天的结果,当着柳家不少掌握权力的人面前,被柳晨云下狠手打飞在地,尊严尽皆失去。
带着少许昏黄的阳光,这名自柴房中走出的年少男子拐过数重道路,避过柳家的下人,约莫数十分钟,步伐轻灵而又迅速的来到后山。
柳家的后面,是一座高陡的枯山,不知什么缘故,这里没有一点翠色,呈现的是一片昏黄之色。
陡峭的枯山高处,不管什么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会来。
年少的男子轻车熟路,习惯性的一个翻身,倒踏在一棵枯木上,往上几个踩点,脚上因为有着雷气涌动的缘故,那树上也有着浅浅的焦黑脚印,而后轻轻一跃,便稳稳的坐在了枯树高处的一截手臂粗的枝干上。
他干裂的嘴中衔着一根野草,背靠在大树,望着午后的阳光,眼神涣散,怔怔发呆。
他来到这柳家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柳承发现了自己儿子的下落,远赴东境中最北处,在一处悬崖处,意外的捡到了重伤的他,当时已经昏迷了过去,醒来后脑海一片空白。
一路上他被柳承等人照顾的很好,只是后来遭到了雷道高手的伏击,数十人惨死,柳承也被打成重伤,眼看危难时刻,他大受刺激,并爆发了恐怖的力量,将这些人杀死,因此莫名自保间救了柳承一命,但他也深受重伤。
身上的伤稍微好点后,柳承见他无家可归,便带着他来到了柳家。
只是在柳家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柳家所发生的事都不闻不问,平时也孤默寡言,偶尔遭到柳家支系弟子的刁难,即使被人打成重伤也不还手,更不曾言语。
柳承看不下去,这才让他去了柴房,每日劈柴度日。
他空白的脑海中,只记得他叫古梵,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着。
燥热的风将山上的野草吹的蓬飞起来,古梵凌乱的黑发也随风飘荡,身体矫健,破碎的衣衫处,铜色的肌肤被阳光映衬的发亮,他俊逸的脸上,有着菱角分明的坚韧之色,能看得出来年有十五左右。
只是那涣散的眼神,无力的瞳眸,让本是一个有为的少年,完全变换成了一个颓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