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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名帅心酸史 (2)

到了6月中旬,让卡利帕里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洛杉矶湖人从中打劫,也看上了科比。但从签位来看,篮网第八,而湖人是第二十四位,就算篮网最终在第八顺位放弃科比,但接下来轮到第二十四顺位的湖人也很难,中间不见得让谁挑走了。然而湖人对此早有计划和安排,他们也想看看科比的能力,如果觉得可行,就用老中锋迪瓦茨与黄蜂队的第十三选秀顺位进行交换,这一切卡利帕里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

当时湖人队的总经理是NBA名宿杰里·韦斯特,做事雷厉风行,而卡利帕里还一直在和球队的老板和经理扯皮呢。这一下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比不再是一根绳上吊死的蚂蚱,不再完全指望新泽西篮网了。洛杉矶是一个大舞台,比新泽西要强上百倍,就算选秀顺位靠后些,但只要被传统强队湖人选中,未来就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前途将无可限量。所以,一听说湖人有要来试训科比,无论是科比,还是其团队中的每一位成员都倍感兴奋,为这场试训做了充分的准备。

在十五年前那个夏天的某个午后,年仅18岁的科比被他的经纪团队带到了位于洛杉矶英格伍德的一座球馆,告诉他这就是湖人试训他的地方,而今天试训的内容很简单,既不用看你投篮,也不用你跑跳,试训的内容就是给你找了个对手,一对一地进行单挑。

当时的科比不可能想到自己将来能够赢得那么多的总冠军,能够成为超级明星,那时候还是一小孩儿呐!他被几个人带着走进了这个陌生的球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在这个下午完成转折,这将是自己人生当中极为关键的一战,对手只有一个人,但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走进球馆,灯光亮起,科比听到见了拍球的声音,只见在球馆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人,对方比科比早到了10分钟,也有他的经纪团队陪在身边。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谁能去洛杉矶,谁能进湖人,谁能成就自己的梦想,就将在那一晚决出。

灯光亮起之后,等那人走近,科比看到对方是一顶天立地的大汉。科比闪目观瞧,但见此人可称得上豹头环眼,面似刃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海下一部黑钢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头戴镔铁盔,二龙斗宝朱缨飘洒,上嵌八宝云罗伞盖、花冠鱼肠,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内衬皂罗袍,足登虎头战靴,胯下马,万里烟云兽,掌中丈八蛇矛枪。开个玩笑,虽然这长相形容的是张飞,但对面这个大汉确实真有点儿张飞的味道,身材比科比高出五六公分。

有人问了,与科比单挑的这位是谁呢?这个人就是邓台·琼斯。虽然这个名字现在球迷知道的少,但在当时的美国却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因为他在1996年刚刚率领密西西比州立大学打进NCAA四强。密西西比州立大学并不算强队,但邓台·琼斯率领球队扮演了黑马,创造了奇迹,用篮网总经理劝卡利帕里的话说,邓台·琼斯就是成熟的,有经验的,而科比这个高中生就像一张白纸,没经过大学联赛的考验,所有的美国人都非常重视球员在大学中的历练,科比没经历过,而邓台·琼斯经历了,所以他就更被外界看好。当时来看在全美大学这些出色的球员当中,邓台·琼斯也是封神榜上有名,有这么一号人物。

喜欢CBA的球迷可能对邓台·琼斯有点儿印象,因为在2007~2008赛季他来过CBA,在云南队打了一个赛季,后来又在北京打了一个赛季,球风确实霸道,能力也强。现在的三分线已经从原来的6.25米扩大到6.75米了,可邓台·琼斯能够在8米、9米,甚至10米之外投三分球,2米03的身高干拔起来没人能封得着。在CBA有一项记录就是由琼斯保持的,那就是单节得31分。这一纪录是在云南与福建队的比赛中创下的。

这琼斯永远是一副高傲自大的神情,在云南队横极了,谁都不吝,见谁都不服。当时云南队的主教练是孙凤武,也就是现在中国女篮的主教练。当时我们在一起吃饭聊天时跟我讲起这个邓台·琼斯,说没有人管得了,太横了,个人也确实有能力,但打法完全不合理,上场就是胡打,也不传球,也不防守,球到手里就投篮,不过有时手感好了还真是怎么扔怎么有,这次就让倒霉的福建队赶上了。

在云南与福建的这场比赛中,上半场云南就落后了28分,在CBA来看这样的半场比分差距其实就没得打了,下半场就算是垃圾时间了。半场休息回到更衣室,孙凤武找琼斯谈话,说自己平时不让你在场上滥投是有道理的,今天你看输这么多了,下半场我也不管了,你随便打吧,就按你的非常规打法来,看能不能扳回来,反正正常打是没希望了。下半场一开始,琼斯真的就手感来了,据孙指导描述,说7公尺进,9公尺进,12公尺还进,半场扔也进,没有不进的,越扔越远,单节31分活活把福建给扔吐了,最终云南队反败为胜。

琼斯那个赛季在云南的抢眼表现征服了不少其他CBA的球队,特别是北京首钢,所以接下来的赛季北京队就把这位爷请去了,从云南来到了首都。琼斯确实有能力,而且当时北京首钢的中锋大卫·哈里森也是打过NBA的球员。哈里森就非常佩服琼斯,说琼斯在美国很有名气,大学时率密西西比州大进了NCAA四强,多么厉害!结果呢,这个琼斯在北京队是一通胡抡,赛季结束北京没能进季后赛,因为输在琼斯手里的比赛多了去了,谁说也不听,谁说也不吝,根本就管不了。在CBA的这两个赛季琼斯已经三十四五岁了,这年纪都这么横,大学毕业时二十一二岁,那肯定是更横了。可是,再横也有人能治得了,科比在试训中就把琼斯治服了。

再回到十五年前洛杉矶英格伍德球馆的那个下午,18岁的科比·布莱恩特和21岁的邓台·琼斯面对面站上了擂台。虽然现在邓台·琼斯知道科比是谁了,但那时他并没有把眼前的这个孩子放在眼里,也不知道科比日后的绰号叫“黑曼巴”。邓台·琼斯走过来一看,发现科比只是一个小孩儿,便眉毛竖着,眼睛瞪着,腮帮子鼓着,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的表情。

接下来邓台·琼斯和科比开始了在英格伍德球馆上的一打一,可惜的是这场比赛没有录像,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打的,后来也没有人见过,现场的人事后也没有细说,但回头想一想,如果把22岁的邓台·琼斯和一条黑曼巴毒蛇扔在一个笼子里结果会什么样,恐怕只有等死的份了。

写这件事的时候,美国同行写得很好,没有过多地描述过程,只用了一个词,说在场上打了5分钟,科比直接把邓台·琼斯给“Destroy”了,“Destroy”直译过来就是摧毁的意思,也就是说科比在5分钟的试训中一举摧毁了琼斯。出门之后,琼斯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要靠篮球吃饭了,信心大挫,迷茫了。

见证这场5分钟决斗的人,除了双方的经纪团队外,还有湖人大总管杰里·韦斯特。韦斯特坐在看台上眼睁睁地看着科比毁了邓台·琼斯,看着琼斯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他的眼神中失去了神采,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表情现在变成喜羊羊了。试训5分钟后,科比还想接着往下打,以他的偏执劲头,打败你肯定不过瘾,一定要将对手打翻在地后再踩一万脚。谁想坐在一旁的杰里·韦斯特站起了身,对科比的经纪人特勒姆说够了,不用再看下去了,然后转身走了。这意思很明显,没问题了,科比我们要定了,接下来就去跟黄蜂队谈选秀顺位交易的事,你们也不用再跟篮网接触了。邓台·琼斯那帮人也不能白来,韦斯特安排他们吃了顿比萨,然后就让他们哪儿凉快上哪儿了。

这场试训也许是历史上最短的一次试训,前后用时仅5分钟,这5分钟决定了湖人迄今15年的辉煌历史,决定了科比今后的人生。

在东部的新泽西卡利帕里还在可怜巴巴地劝说领导呢,也想一心得到科比,这边湖人却已经定了,就在这时科比的经纪人特勒姆正式告诉卡利帕里,不要惦记科比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卡利帕里还纳闷呢,问为什么呀?科比的经纪团队自然不会说实话了,而是威胁卡利帕里说,你最好别用第8顺位选科比,因为科比今年并没有充分做好立刻打NBA的准备,毕竟他还年轻,而你们的老板和经理也嫌他经验少,去了不合适,所以科比的父亲乔·布莱恩特也想凭自己以前积攒的人脉关系在意大利联赛让科比锻炼一两年,然后再回来打NBA。

特勒姆对卡利帕里既有恐吓也有欺骗,卡利帕里实在没辙了,最后在选秀大会上果然放弃了科比,在第8顺位选了一名叫基特尔斯的后卫,这位球员也确实能力不错,在大学的时候受了点儿伤,也算是证明过自己的球员,后来基特尔斯在NBA打了不少年,在篮网一直是稳定的首发后卫,但是就取得的成就来说,和穿上紫金战袍的科比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事情就是这样有趣,1996年没人预料到科比的前景,所以选秀顺位更高的快船选走了洛伦岑·怀特,骑士挑走了波塔潘科,灰熊挑走了拉希姆,勇士挑走了托德·福勒,小牛则挑走了萨马基·沃克。回头看看,这些排在科比之前,被认为拥有丰富比赛经验、更适合NBA激烈对抗的高顺位球员,谁能超越科比?答案显然只有一个——没有。就连当年的名将艾弗森、马布里、坎比、丹皮尔等球员,也多是中途夭折,在NBA未能善始善终。

卡利帕里在篮网执教的两年间战绩一直不佳,再加上某些事情与老板、经理存在诸多分歧,尤其是因为科比的事差点儿闹掰了,在内忧外患之下卡利帕里黯然下课。失去工作后的卡利帕里十分失落,想到自己当年在大学时可以呼风唤雨,但到了NBA却施展不出身手,与自己当初的理想相距甚远。此时卡利帕里终于明白,在NBA说了算的并不是主教练一人,老板、经理和有能耐的运动员,都可以凌驾于主教练之上对球队的建设指手画脚,不像在大学依靠招生的能耐可以呼风唤雨,一言九鼎。

在最初被炒鱿鱼的那段日子里,卡利帕里意志消沉,几乎每天都是足不出户,借酒消愁。当时他媳妇,名字叫爱伦,每天劝他,苦口婆心啊。有那么一天,看着卡利帕里没什么精神头儿,媳妇说,走吧,咱们上不远那意大利餐厅吃晚饭去吧。媳妇打扮得挺漂亮,卡利帕里也换上西装,到了餐厅了。正吃着呢,有一邻桌的哥们儿过来了,围着卡利帕里看。要说这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儿,在美国,在这种比较高档的餐厅里,这种事儿不是太多见。但是这哥们儿确实够损的,看了几眼,问卡利帕里:“请问您是篮网的那位主教练先生吗?”卡利帕里一听,哟,还有人认识我呐,说是啊,就是我。那哥们儿微微一笑,说:“知道吗?我从未买过一张篮网的球票。”

这叫当面骂人啊。卡利帕里这心里头恨得呀!就从那天开始,卡利帕里受了刺激了,重新振作了起来。“那是一段最好的经历,教会我两件事情。第一,我有能力成为更好的教练,第二,我再也不会让人如此耻笑我。”

在那一晚之后,卡利帕里回到家痛定思痛,打定了主意重返大学,回到了孟菲斯。从孟菲斯崛起后带出了罗斯这样的后起之秀,接着才会被肯塔基大学天价挖走,然后又带出了肯塔基五虎,一直到今天成为整个NCAA最有手腕、最有势力、手眼通天的主教练,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也不能不说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当初如果卡利帕里说服了老板和经理选中18岁的科比,自己的命运也可能就此改变,那样有可能科比既取得不了今天的成就,卡利帕里也未必能够拥有他在大学的这般势力。在NBA卡利帕里无非是个平庸的教练,所以现在当有人再问卡利帕里如果还有机会执教NBA,会不会打算回去?卡利帕里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再也不回去了!

这就是卡利帕里的故事。回首当初,岁月就好像剥落的墙壁,却让人洞见真相,我只想说人要想成功,不但要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更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不能干什么,人有一颗敬畏之心才能扬长避短,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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