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天色已近完全暗了下来。
夏日的夜晚总是有些闷热的,虫蛙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夏风中还弥漫着深谷中不知名的花朵的淡香,仿佛是一层细心制成的纱帐,轻轻地飘覆下来。
这个小山谷是不久前我无意中发现的,这里地势极为险要,方圆十里都无人居处,风景格外的清幽怡人,于是下了重金给这小院的主人,一个猎人,把这里给买了下来。
这件事,连玄夜和潇潇都是不知道的,买下来后我也一直没有来过,下午离开圣魔教后,想找个地方喝喝酒,突然之间想到了这里,于是在市集上买了诺以前爱吃的食物,提着几壶酒便来了。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和诺也在这样美丽的星空下,互相嬉笑着说道:
--嘿,林诺,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有很多呢!
--我是说最大的最大的……
--和心爱的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最好是个小山谷,旁边还流淌着溪水……
--切,你这个梦想也太简单了吧?!
还记得当时的诺只是宠溺的笑着看我,不过,那眼中的柔情却是被我大意的忽略了去,呵呵,苏月啊苏月,看看你,多傻的一个人,非要失去后才后知后觉,真是犯贱!
伸手提过旁边的酒壶,芳香四溢。清清的液体,小啄一口,只觉清凉爽快,而一壶灌入,喉间却是火辣辣地疼。
世间纵有万般绝色美景,如今我却是心如止水,弱水三千,属于我的那一瓢已经被老天残忍地夺去,我还能有何奢求?
诺……诺……是不是从此再也无人能像你这般真心待我,再也无人……像你这般傻……
我的唇角一弯,恍惚地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个笑有多苦,也只有我才知晓。
“……月月……”
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这里能这样唤我的还会有谁?
自然是那个骗子,呵呵,莫非这厮以为我还会被他骗么?我再笨再傻也不至于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吧!
垂下眼帘,抬手继续喝着我的酒。
“月月,不喝了成么?”转眼之间,龙泽已经来到我的面前,居然伸出手欲夺我手中的酒壶。
我抬眼,冷冷一眼向他看去,眼中似有万年不化的寒冰。不过,也就这一眼,我看见龙泽眼中有着隐忍的痛苦和愤怒,如果不是这般近距离的直视他断然是很难发现的。
真是莫名其妙,我并不理解他的愤怒是所谓何来,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打扰,愤怒的人似乎应该是我。
只不过,对于这个男人,我是连丝毫情绪都不愿表露出来了。
“你就真的那么爱他么?”见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龙泽静静地凝视我道。
幽深的眸光黑亮逼人,月光下的他,一袭蓝衫,衬出他高大却瘦弱的身形,微风吹拂间,衣袂轻扬,飘逸如仙。
不过却是个很会骗人的谪仙。
“与你何干?”我的眼底浮现一派冷漠,直直逼视着他,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龙泽的身躯一怔,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随即道,“我于你来说,除了是昭儿的父亲,便什么都不是了吧?”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没有意义,我根本懒得回答。
沉默,沉默,只听见山谷中的虫鸣鸟叫声,声声入耳,分外好听。
“我知道,今日是他的忌日,在玉剑门等了许久也不见你来,怕你、怕你……”
“怕我做出什么傻事么?呵呵,龙泽,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看你不得好死的。”我不耐烦的打断龙泽的吞吞吐吐忐忐忑忑,笑着讽刺的说道。
龙泽无言的锁着我,直视着我,眼神比最黑的夜还要暗上几分,“不得,好死吗……”喃喃低语,像在对我说又像在自语,说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竟然有点惨然。
“昭儿总在问我,他为什么没有娘?每次我都给他讲,昭儿有娘,昭儿的娘是世间最好也是最美的女子,他的爹第一次见到她,便失了神动了心;然后昭儿会继续问我,娘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要他和昭儿的爹爹?我告诉他,昭儿的娘去了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家,回到昭儿和爹爹的身边……”龙泽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飘渺淡漠,看着我的目光却是那般的温柔,温柔得让我很恶心,这男人,太会演戏,太会骗人。
半晌,龙泽叹气,“月月……”嘴唇动了动,似是在思虑,过了良久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不是我永远都等不到你……回家的那一天了。”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我满意得勾起嘴角,道,“是。”
回家,你的泽王府么?我只记得,那个地方是个贼窝,不是家,至少,不是我的家。
龙泽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银发在身后扬起美丽的弧度,专注的眼神穿透星空下薄薄的月色轻纱无言地望向我,青紫色的双唇紧紧抿着,眼中的沉痛是那么的明显。
青紫色?看样子寒气已经侵入肺腑了,真想不到两日前我对他击出的“紫焰寒冰掌”还没有好呢,呵呵,名震天下的神医,出神入化的武功,鬼才会相信那一掌会对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这男人是故意的吧,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见我盯着他看,龙泽有些不自然的低声咳了几声,微微低垂的侧脸,呈现出一个脆弱的弧度,风中的那一袭蓝衣似乎会随时消散在空中。
要是真的能消散才好呢!我在心里暗暗说着。
“心妍……”
不远处一声熟悉的嗓音,打破了我与龙泽之间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侧头便见到一道人影款款向我们缓缓走来。
来人正是南宫宇飞,一袭样式简单的黑衣,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绸饰。一头浓密光亮的黑发在背后收拢,随意扎成一束长长的发束,直落腰间。额前落下几缕长长的乌丝,使得内敛冷酷的他看起来更加添了一抹教人心荡神驰的狂野和不羁。
突然忆起昨日南宫宇飞离开时曾经说过,明日再来圣魔教,我却忘了个一干二净,想来是他来圣魔教却找不到人,雪儿那里也没有我的踪影,一时慌了才会四处寻我吧!
心思转动见,我不由想着,这一个二个的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是不好找的啊!很好很强大,真是些了不得的人物!
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南宫宇飞已来到我的身边,双眸冰冷如永不融化的寒玉,他缓缓地朝我伸出手,脸上虽是一片冷漠,紧抿的薄唇却苍白一片,目光中隐含着几丝怨怒与期许,小心翼翼地期待着。
凝目一思量,是自己让这男子担心了,真是罪过。
柔然一笑,上前几步,将自己的手放于南宫宇飞张开的掌中。
南宫宇飞将我的手一点点地收在自己的手掌中,一点点地收紧,似是拼尽全力一般,想要抓紧抓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我垂下眼眸,心中有些内疚与不安,“对不起……”
“傻瓜……”南宫宇飞猿臂一伸,便将我牢牢的固定在怀中,也不理会龙泽,低声询问我,“可以走了么?”
靠在南宫宇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且沉稳的心跳,我点了点头。
陪完诺,也该寻我的昭儿了。
见我如小猫般那么温顺的依赖着他,南宫宇飞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手一紧,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低头便吻上了我的唇,不过,只一下便放开了,然后搂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山谷,任由炎热的夏风吹乱满地的清辉与身后某人浓浓的心伤。
到了玉剑门别庄,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见到我和南宫宇飞相携而来,大家的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讶异,我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雪儿,不管怎么说,南宫宇飞也是她曾经爱的人,现在我和他这般……
不过,只一眼,我便真的放下心来,此时的玉兰雪看着我和南宫宇飞的目光中只有喜悦和释然,看来对于这位初恋情人,她是真正的放下了。
有些自嘲的笑笑,也许,自始自终放不下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
“姐姐,你找到昭儿了么?”玉兰雪身穿橙色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担忧。
我摇摇头,却是气定神闲不急不躁。
“那姐姐准备怎么办呢?”玉兰雪急切问道。
“看样子心妍已经有对策了吧?”似乎刚才看见我和南宫宇飞在一起的黯然只是错觉,此时的水城一双桃花眼中仍有着无限光芒,笑着对我说道。
我冲他点点头,慢慢的坐下来,对着玉兰雪道,“将我上次让你留下的染了昭儿血迹的床单拿来吧!”
虽不知道我究竟是要干嘛,但是玉兰雪“哦”了一声后,便吩咐下人将床单拿来,只一会功夫,一个模样机灵的丫头便捧着血迹斑斑的床单跑了来。
“姐姐,这个有什么用?”玉兰雪不解的问道。
看着一脸纯真的玉兰雪,我不自觉的笑笑,淡淡道,“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的盒子,盒子触感冰凉,哪怕是一直放在我怀中,仍是没有温暖它半分,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似铁非铁,不大,像个首饰盒一般,不过,这里面装的却不是首饰。
慢慢的打开小盒,顿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而这盒子中,俨然是装了大半盒鲜血,我的左手放在盒子的边沿,催动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小盒中,片刻工夫后,一个小小的虫子便冒了出来,通体血红,头圆,胸宽,细长细长的有八条腿,而且背上还有两只小小的翅膀。
“血蛊!”一直静静看着的步冥,有些惊讶的说道。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全部睁大眼睛看着那小小的生物,南宫宇飞更是一把搂着我,低声在我耳边有些颤抖的问道,“三日的时间,你便是为了养这蛊虫么?”
明显感到南宫宇飞强压着的怒气,我点了点头。
龙泽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幽深的黑眸一闪,片刻,走到我面前,有些悲戚的说道,“……养血蛊,我的血也可以的啊?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
“谁说你的血可以?”我挑眉问道。
“我是昭儿的爹爹啊?据书上记载,只要是血肉至亲的血都可以的。”龙泽急忙说道。
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的之巫术,起源于苗疆地区,蛊的种类很多,通常有:金蚕蛊、疳蛊、癫蛊、肿蛊、泥鳅蛊、石头蛊、篾片蛊、蛇蛊等等,而血蛊这种蛊术,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失传,顾名思义,所谓血蛊,需要用血养,三日中每隔四个时辰不间断的喂养,等蛊虫成熟后,让它闻到与养它的血有直系关系的血,这样一来,便可利用血蛊找到昭儿。
望着众人一脸沉思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微微一笑解释道,“养血蛊,必须要用母亲的血。”
龙泽听到后也是恍然大悟,望着我眼睛更是幽深。
“龙泽,如果我告诉你,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极阴极阳血,你信么?”我坏心的勾起嘴角,慢慢的道出实情。还记得上次龙泽曾经一脸悲痛的说着他的纯阳之体与我的纯阴之躯所诞下的孩儿便是什么极阴极阳血,简直是狗屁一通,不知所谓。
只要是认真学过高中生物的都知道,人类的血型有很多种,十分复杂。虽说血型是有遗传规律的,但是并不是说孩子的血型就一定是父母血型的综合,父母都是O型血者,遗传关系最简单,孩子只可能是O型血;而父母为“A+B”型血时,遗传关系最为复杂,孩子可能出现AB、A、B、O等四种血型。
而且什么极阴极阳血,从来没有听说过,亏此人还是堂堂龙天的王爷,竟会盲目迷信至此,真是可笑之极!
“什么?月月,你说什么?”龙泽颤抖着双唇问道。
“我们紫夏王族的血天生可解毒,以前我也不知道,而且这个特性会直接传承给下一代。”看着龙泽愈发苍白的脸色,我流转着紫眸漾开三分媚笑,接着道,“所以,三年前,你是大费周章了,其实,你直接用我的血便可以做慕容姿子的药引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极阴极阳血,也不知道泽王爷是从何而知的这种血?呵呵……”
话点到即止便可,依龙泽的心思城府,很多事,想想便会清楚了,我可真是期待,知道真相后的他,会如何对待他一向敬重如山的师门!
不过,在这中间,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如果天机老人只是想救他的孙女,为何要欺骗龙泽?而且照此看来,他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的,又为何要让我产下有着当今皇族血统的孩子?还是,这就是他的目的?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身后之人似有异动,当下也没有迟疑,用尽全力一挥手,便甩开了龙泽正欲扯上我手腕的手。
抬头,冷冷道,“不要碰我!”
开玩笑,以前不知道你是诺,我任你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现在,我和你之间很熟么?
从我的眼中明白了我的意思,龙泽眼神又是一黯,眼瞳中浮起一抹深邃的抑郁,“月月,月月,相信我,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企图伤害你们母子的人的,不管是谁!”
“不会轻易放过,意思还是会放过,对么?”一开口,是再也掩饰不去的讽刺。
毫不意外得看到龙泽错愕而略显狼狈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笑自己,居然会将如此不堪之人当成诺那么长的时间,这简直是对诺最大的侮辱!
“不是的,月月,你别误会,我不是……”看着我的神色,龙泽有些惊慌的解释道。
我向前一步,勾起龙泽垂在胸前的银发,没有理会他骤然僵直的身躯,媚眼一眨,庸懒味十足,低声极尽魅惑的说道,“龙泽,你知道么?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然后使劲一推,笑笑便牵着南宫宇飞跟随着前方的血蛊走了,此时的血蛊已经闻到了昭儿留下的血,于是便开始发挥它的特长--寻人了。蛊虫的灵敏度很好,特别是这血蛊,更是蛊虫中之最,哪怕这血味已经淡得闻不出来了,也逃不开这虫子的嗅觉。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从心里真正感激这三年来地狱般训练的日子,感谢尊者教我的所有,没有想到,有些当时看似无用的,会在此时帮我这么大的忙。
也不知道昭儿究竟被带到什么地方,所以我们一行人都坐上了马车,血蛊出了王府后,便朝着东南方缓缓的飞着,所有的人都跟来了,包括步冥,一直不明白这男子在我身上究竟打了什么主意,要说我的身子吧,早已不是什么白玉无瑕冰清玉洁,容颜虽说是好看了些,但是想来堂堂的缥缈城城主应该不会是注重皮相的庸俗之人,难道是我的灵魂吸引他?这更不可能了,我自认我和他之间还没有到灵魂之交这一步。
关键是步冥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纯粹和清澈,一点也不像是别有居心的人,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谨慎点好,虽不用小心提防,但也不能全然信赖。
不管这次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逃避,哼,我堂堂圣魔教还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主。再说,这次动的人还是我水心妍唯一的骨肉。
血蛊越飞越快,一夜的狂奔,终于在一座深山的断崖边上停了下来。
太阳已经升起,浓雾渐渐散去,南宫宇飞搂着我向涯底看去,山石嶙峋,而这山崖颇为古怪,此时山中的浓雾已经全部散去,可是这崖下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血蛊一直在头顶徘徊着,大家都在沉默。
看这样子,昭儿应该是在这下面了。
“姐姐,小昭儿真在这崖底么?”玉兰雪毕竟胆小,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后,便依偎在司易涵怀中,不确定的问道。
“血蛊的感觉不会出错。”看着天边的晨阳,我淡淡道。
稍稍离开南宫宇飞的怀抱,回过头,对着在场众人微微一笑,淡蓝色衣衫被清风吹起,神光离合,动人心魄,“感谢各位陪着我走到这里,下面的路,心妍一人走即可!”
“姐姐,你准备下去?”玉兰雪睁大眼睛有些惊恐的说道。
我只是点了点头,横在我腰上的手一紧,抬手便迎上南宫宇飞坚定的眼神,“我赔你一起去。”
我回视着他,“很危险。”
“我不怕。”语调异常地轻描淡写。
只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向我传递了无数温暖,点点头,说,“好。”
“找昭儿怎么可以少得了我?”水城微微上扬了一点点的嘴角,缓缓道。
“姐姐,我也要去。”玉兰雪转动着清透得近乎完美的眸子,这样的她,真是美。
“不准去,你的功夫可能到时反而会拖累我们。”我毫不留情的道。
“可是……”玉兰雪有些可怜的瘪嘴。
望了望一直沉默的龙泽和步冥,我打断玉兰雪的话,“没有什么可是,若你不听,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现在昭儿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月月,你不要去,我去就可以,听话,就听这一次好么?”龙泽深深的看着我,语气像极了诺以前宠我的样子。
这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对他妩媚一笑,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若是我死后不用再瞧见你,即便是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说完,便牵着南宫宇飞一个纵身跳下了断崖,坠落过程中,南宫宇飞一直紧紧的搂着我,生怕我受到一丝一点的伤害。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吹得衣服烈烈作响,南宫宇飞控制着速度,慢慢的,降落的速度缓了下来,不过片刻工夫,我们已经轻飘飘的站在崖底。
随后,龙泽、水城、步冥也落了下来。
四处打量着,好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这崖底还真是别有洞天,走在一条铺石小路上,五人都没有言语,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是不敢大意。
一个树木繁盛的密林出现在眼前,山涧流水清澈见底,几尾红白相间的鱼儿摇摆着尾巴游得正欢,伴着几道碎光般的水纹,像是有漂浮着一池的白玉碎片。小路蜿蜒曲伸至密林深处,引出一方雅静亭阁。
我们五人对视了两眼,心中感受不言而喻,这里实在是诡异之极,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在这样的崖底建出如此精致的亭阁啊!
待我们走进后,才看见亭阁中原来还端坐着一位佳人。
依旧是一身红火异常的衣衫,犹如绽放的玫瑰,绽放出高贵的光华。那高盘的青丝上,张扬着一朵红艳的牡丹,垂钓着晶莹剔透的珠宝。
女子本是低头绣着手中的刺绣,察觉到我们的视线,抬起头来,目光闪烁晶莹,微仰的脸高傲七分,风情三分,“各位好久不见。”
清脆的声音甚是悦耳,猜得没有错,果然是上次山庄那位深不可测的女子,我嘴角缓缓勾起笑容。
“紫夏教主看见我很开心么?”女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比见到一个陌生人要开心些。”最起码和你打过交道。
“你把昭儿怎么了?”龙泽不紧不慢的问道。
面上似乎不动声色,不过,我却无意中看见了他在衣袖中使劲握着双拳。
是的,昭儿在她手中,我们不能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把他怎么,只是稍微放了一点血而已!”女子靠在亭柱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怕是不止一点吧!”步冥冷笑一声。
“哎呀!居然连城主都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女主说着客气的话,不过,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不屑,手一扬,一直还在空中不停飞动的血蛊便落了地,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半响就死了。
我皱皱眉,看着血蛊慢慢迅速萎缩至一个黑点,不知道这女子在崖底步了什么结界,血蛊已经不能感应到昭儿的气息了了。是啊,既然她算准了我们回来,必然不会轻易放我们走,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要我们的命,因为,如果她只是想要我们的命的话,上一次在山庄时就可以动手了,范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只要昭儿还没有死,一切都好商量。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放了昭儿。”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轻叹一口气,缓缓问道。
这女子此次这番行动,算准了每一环每一步,连我会养血蛊都能算到,若说她的这番行为不是针对我的话,怕是没有人会相信吧!
“教主果然是快人快语。”女子对着我笑笑,赞许的看着我,眼睛若璀璨的琉璃般耀眼。
“只要你先放了昭儿,一切都好说。”我缓缓开口道。
“好,只要教主能随我去那个山洞走了一遭,昭儿我马上就可以放。”
停顿片刻,我终究还是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