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伊,清伊!”
叫唤了半天,没见她应一声,却听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说王妃醒了,本宫特意带曦紫前来探望。”
想不到来的不是清伊,而是皇后。
陌言懒懒的侧过身来,并不行礼,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皇后屈尊大驾,陌言不胜惶恐。”
见君陌言并不行礼,皇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说吧……有什么要求?王妃是聪明人,知道本宫是什么意思。”
“不知。”陌言答的很干脆,笑的也是漫不经心,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任两人站在那儿,静默了半响。
见着两人脸色发白,陌言方才柔声道:“倘若这次是郡主赢了,是臣妾以伤害郡主之罪而被软禁了起来,皇后可是允许郡主对臣妾既往不咎?更何况这关系的可是一个和亲公主的尊严!若臣妾就这样作罢了,今后还有什么颜面来见这天下人?”
皇后和唐曦紫的脸色,白的就像是台上着了妆的戏子,格外有意思。
“正是如此,所以本宫才问王妃有何要求。”
“可是……”陌言并不认为,让唐曦紫受处罚是对她有什么好处,毕竟皇后……能给她的更多。
“皇后可愿答应臣妾三个要求?”
趁火打劫是陌言从小就喜欢做的一件事呢。
皇后颔了颔首,示意陌言继续说下去。
“一、臣妾需要五千两银子。一千两用来封口,一千两用来买药,一千两用来请大夫,一千两用来安安抚臣妾的情绪,一千两用来预防伤势反复发。这不过分吧?二、臣妾想请皇后赐臣妾一块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臣妾记得,这令牌曦紫郡主是有一块的。三、臣妾希望郡主……”
皇后的脸色本就苍白,听见了君陌言说到唐曦紫的时候,更是连眉尖都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陌言笑容嫣然,一副无辜而虔诚的神情,“臣妾很是喜欢郡主,尤其是郡主的琴音。可叹臣妾自幼就无人教导,不如就请郡主今后,都住在轩王府里,教导臣妾琴艺,如何?这样,也可有了一个给郡主脱罪的理由……”
这皇后对郡主,怎么比对她的儿子还要上心?
唐曦紫咬了咬下唇,低垂着眸子,掩住了眸子精明的算计与猜想。少顷,方才悠悠对陌言行了个礼,道:“曦紫谢过皇嫂。曦紫先前不懂事,皇嫂的恩典,皇嫂的教诲,曦紫铭记在心。”
她说这话,像是道歉,又像是在宣战。
她与君陌言最大的不同在于,君陌言最大的筹码是她自己,而唐曦紫身后,有个姑妈是皇后!
“轩王妃好生休息,本宫就不打扰了。银票不日本宫就会遣人送到王府里。曦紫,走!”
等到皇后和唐曦紫出了厢房,清伊方才走了出来。
“公主,你为何要让唐曦紫进入王府?她三番两次的对公主不利!”
“留着她,可有大用处……皇后那么疼她,要是她在我手上,你说皇后敢对我如何?不过,我甚是怀疑唐曦紫,真是皇后已故兄长的女儿?你让紫苏去查吧,顺便让艾叶将上次要查的也一并交给紫苏。醉香居应该已经正式的接手过来了吧?”
“是。”
醉香居是东夷最大的青楼,上次听那什么小三说月楼说的神神叨叨,什么“月楼楼何在?月影影中寻。”其实,月楼的三股势力就分布在西羌的春风楼,北狄的寻芳阁,而这三者,皆是三国最大的青楼……
“今日就要回宫了,把那些梅花收好,养到开花好用来泡茶喝。”
“妾身恭迎王爷王妃。”
一下马车,就见洛汐韵领着王府里一干侍妾,在轩王府门口迎接她和夜轩暮。
“妾身听闻王妃伤了身子,可是有什么大碍?”
洛汐韵不比江寻,更不必唐曦紫,很能沉的住气。见着陌言与夜轩暮一同回来,她不是向其他女人一样向夜轩暮献媚讨好,求一晚恩宠,反而是不紧不慢的来和陌言套关系。
“来人,将王妃的物件送往蒹葭轩,并传个御医来瞧瞧。”
“汐夫人。”陌言不紧不慢的念了她的名字,又摇了摇头,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郡主过几日就要来了,你给安排个出住吧,反正……如今王府里的事都是你管,本王妃也不知道哪儿有空处。”
洛汐韵心下一惊,刚刚王妃的意思,莫不是说:她夺了王府里本该属于王妃的权力?
君陌言和江寻未嫁过来之前,王府里大小事务都是由她做主,如今王爷已封了王妃,的确是应该将这些事全权交给王妃……她一时大意,竟不想……
她只得尴尬的陪着笑,忽见着清伊领着一群人搬了不少梅花下来,脸上的笑明媚了几分,道:“王妃这梅可是从灵古寺里带来的?灵古寺的梅花开起来,一向是异常的好看。”
“汐夫人若是喜欢,就拿几支。”陌言虽是不乐意,但她知道,以洛汐韵的性子,是绝不会拿这些梅花的。
“妾身谢过王妃。”
陌言看着洛汐韵很是欢喜的派她身边的丫头取了几支梅花,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蒹葭轩,一如往昔的静。
清伊去放置梅花,陌言一人进了主屋。
“桌上放的是冲过了三道的六安茶,降降火气。”
陌言陡然愣在了门口,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他静静的伫在窗前,身上着的是与她走时一样的灰色长衫,脸上亦是那般的温润笑容,手中持的仍是那把无任何墨痕的空白折扇,正如他这个人一般,白净的无一丝尘世污垢。
“珞,是你吗?”
陌言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至今仍记得分明,她出嫁的前一夜,特意回了景王府一趟,他也是这般的坐在窗前,也是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拨动这窗前的珠帘,也为她煮了一杯六安茶……
“怎么不是我?才离开多久,连我都不认识了?”
景珞转过身来,笑着打趣起了陌言……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边的时候,景珞感到自己的心霎时一紧。十六年前,他的父亲领了一个小女孩回了王府,那便是陌言。在那短短不过十日,她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家,可是在王府里,却从未有一个人见着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