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鸣说温亭去上海找他那一刻开始,莫以笙的脑子里就是一片轰鸣声,他后面又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怔怔的看着关鸣,“她去上海了?我出差的时候?”
“是,去找你,就是你跟顾曼妮在一起的那天。”关鸣讥讽的说。
莫以笙眉头渐渐变得纠结,恍然大悟的说:“亭亭误会了,那天我跟顾曼妮换了房间,我没住在1912”
“好端端的换什么房间?还偏偏是顾曼妮,以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关鸣冷嗤一声。
“我说的是真的,那天晚上我在酒店门口遇到她,她说被常斌骚扰就找到我房间来,后来我就去她房间休息了。”莫以笙的解释却让关鸣足足呆愣了三秒钟,才嘲讽的看着他笑了笑,说:“我一直以为顾曼妮是个有傲气的人,看来这圈子的腐蚀性确实够强……以笙,你去上海的那几天我在新加坡参加一个论坛,很不幸,常斌也在。你认为他能够在那么忙碌的情况下还有兴致赶到上海骚扰一个二线女演员?”
这该是怎样一种讽刺,他以为的那个朋友一般跟他谈心的人原来是处心积虑想要破坏的。他竟然还就这么一步一步踏进圈套,让亭亭伤心之余,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看她演戏。
关鸣用力呼出口气,像是把这些天心里的污浊都散了出去,拍拍莫以笙的肩膀,说:“这次是因为关系到亭亭,你才会这样方寸大乱,让顾曼妮奸计得逞。但是……以笙,我一点都不同情你,因为是你给了顾曼妮伤害亭亭的机会。”
莫以笙甩开关鸣的手,立刻起身往门口走。关鸣自然知道他这是要去找温亭的,却拦住他欲开门的手,说:“晚了,亭亭跟慕西霆去巴黎了,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莫以笙没有半分犹豫,语气坚定的说:“那我就去巴黎找她,她要是不肯回来,我就陪她留在巴黎。”
走到门口,莫以笙又回过头来,看着关鸣,说:“我知道你是成心的,这笔帐我记下了。”
关鸣不置可否的的笑笑,摸了摸鼻子,说:“兄弟祝你好运。”
莫以笙没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关鸣甚至听到他打电话给助理订机票的声音。
他确实是有意这个时候才来找莫以笙,不管真相究竟如何,从莫以笙这段日子的消沉,他至少可以确定他放不下温亭。正因为这样他才愿意向莫以笙了解事情究竟如何面貌,也存着帮助他们冰释的心思。
他就是想让莫以笙体会一下什么叫失去,让他知道该怎样珍惜。所以,他不会告诉他,温亭只是去巴黎办点事,快的话一周就会回来。
关鸣承认自己心里也有点小阴暗,莫以笙,活该被折腾。
临出门的时候,杜敏爱怜的摸着温亭的脸,说:“出去散散心也好,回来精神也就会好些。”
温亭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不忍心说出口,不舍得看他们为她难过的样子。
或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温亭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反而是慕西霆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握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气,脸上却是平静无波的样子。温亭知道他这是在克制自己,不愿让她看出他的慌乱,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忍着肩膀上那微微的疼痛。
这一次比起两年前还要凶险,血块直径已经达到七毫米,并且压迫了神经,造成颅内缺血,她的头晕恶心,甚至偶尔的呕吐都是这个原因。继续发展下去就是视线模糊,昏迷,瘫痪,更严重的便是死亡。
医生建议温亭最好请Jonassen医生到国内来为她做手术,因为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而且即便手术成功,也很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需要长期的恢复和治疗。但是在这之前,他希望温亭能在之前治疗的医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并且需要那段期间的病历资料。
慕西霆几乎没有给温亭思考的时间,便一口应下了医生的要求,并且叮嘱温亭尽快把事情告诉家人,跟他去巴黎做检查。
思虑再三,温亭决定回来以后再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一来她心底还是报了些希望,或许在那里能得到稍好一些的结论,这样他们也会容易接受一点。二来,晚一天告诉他们,就能让他们少担心一天。
昨天晚上温亭是跟妈妈一起睡的,四岁以后她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上一次和妈妈睡在一起,是二十一岁那年,也是去巴黎的前一夜。
那时候,妈妈拍着她的背,和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时候一样,先是叮咛她去了法国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常打电话回来,然后就轻轻的哼着那首她听了很多年的摇篮曲。
昨晚的母亲也是一样,慈爱而温柔,只是提起了她和父亲的一些往事。温亭才知道看起来恩爱和谐的父母也是有过争吵,有过矛盾的。母亲说,离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些也好,头脑发热的时候不要轻易决定什么,如果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支持。
温亭想,母亲是了解她的一切,也知道她心底舍不掉的那份情感。所以她没有说,我就知道莫以笙会这样,你不该不听我的话,而是说不管今后如何,她愿意陪着女儿一起承担。
温亭笑微微的抱了抱爷爷和妈妈,带点撒娇的味道,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原本慕西霆是要来接温亭一起走的,但是温亭担心慕西霆会露出马脚,让家人担心,况且他还要到医院去取诊断报告,两人便约定在机场碰面。
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温亭还是没有出现,慕西霆焦躁的一遍又一遍拨打温亭的电话。
一个小时前,慕西霆打电话给温亭的时候,她还说已经出发,会准时到机场,可现在就变成了该死的关机。冰凉的语音台女声让慕西霆周身都开始泛着冷意,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断冲击他的大脑。
直到机场广播最后一次催促旅客登机,慕西霆只得拨了关鸣的电话,在B市,他能联络的人就只剩下关鸣。
“关总,亭现在还没有到机场,电话也关机,我担心她发生什么意外。”慕西霆直截了当的对关鸣说。
关鸣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说:“会不会是亭亭不想去法国了。”在他看来,温亭极有可能是因为莫以笙而选择留在B市,这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会。”慕西霆斩钉截铁的说:“关总,亭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这次跟我回巴黎是要做一个全面检查,她答应了的,不会反悔。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担心是她的身体情况突然恶化……”
“你说什么?”关鸣眉头紧蹙,不可置信的问慕西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的太意外了,温亭看起来哪里像是病弱的样子。
“亭亭怎么了?要做什么检查?”
慕西霆呼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说:“关总,具体的情况我们可不可以等一会儿再说,现在请你尽快想办法找到她。”
“你现在到华媒来,我会安排。”关鸣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一边向外走一边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