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笙靠在门边上,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你们温家的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从上到下,老的小的,都一样。”
“哼哼,你知道就好。”温盛忠眉梢挑了一下,看着莫以笙,“考虑清楚,现在退还来得及,以后……当心我们兄弟收拾你。”
“嗯……已经来不及了,不能退。”莫以笙摇摇头,又对温盛忠说:“你也一样。”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车停在门口,莫以笙径直坐进驾驶位,按了下喇叭,“快上车,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你成不成啊,要不我来开。”温盛忠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话音未落,车子已经窜了出去。莫以笙挺了挺身子,目视前方,说:“开什么玩笑,这点酒就能让我躺下?你在这坐着呢,无论如何我也得清醒着。”
温盛忠走到新房楼下的时候抬头瞧了瞧十二层的窗户,果然是亮着的,那白的耀眼的灯光应该是客厅吧。这虽然是他的新房,可他真没来过几回,为了省事,买的时候就挑了这个精装的楼盘,家具也都是她选的。今天大家都夸房子布置的好,温馨又有格调,呵,都是她的功劳。
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从母亲跟他提了这事以后,他就是自己思考,自己衡量,然后就让自己接受了。
温盛忠也曾有过难以忘怀的一段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似乎初恋都注定是不完满的,当时也以为彼此就是这一生的伴侣,再不会有其他人。可到了后来还是逃不过撕心裂肺的痛,再往后就慢慢淡了。
不只是心里的疼淡了,对男女之情也看得淡了。所以母亲跟他说陈家的薇薇如何好,如何乖巧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大感觉,连厌烦的感觉的都不强烈。
见到陈薇时,没有特别的心动,也没有特别的排斥。钱老先生说的是,“婚姻,无需太伟大的爱情,彼此不讨厌已足够。”
生活,平淡就好,如果能温暖已经是难能可贵。那些个轰轰烈烈,缠绵悱恻,曾经追逐过,经历过,现在已经不适合他。他不讨厌陈薇,而陈薇对他……应该也没有厌恶,这样,不是已经拥有了开始婚姻的条件?
熟悉一些以后,他发现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偶尔会有点孩子气的时候,比如说,有时候吃完东西会舔手指,喜欢商场里跟人一样高的毛绒熊,看到大型犬会害怕的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她是他的妻子,或许,也还不错吧”这样的念头猛然窜进温盛忠的脑海。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带钥匙,温盛忠皱了皱眉,手指触到门铃按钮的一霎那,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你回来了。”
温盛忠看着她微微泛红却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怔了一下,她拉着他的手进门,然后转身把门关上,又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帮你放水洗澡。”
“好。”温盛忠淡淡的应着,她却好像满心欢喜的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就过来告诉他水已经放好了。
温盛忠泡进热水里,一天的疲惫都开始慢慢蒸发,精神也放松下来。突然想起莫以笙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她似乎真的比他更早进入状态,开始努力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
待温盛忠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自觉的躺在床的一侧,把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他。
温盛忠掀开被子躺进去,翻个身贴在她身后,一条手臂绕过她纤细的腰,轻声说:“折腾了一整天,很累是吗?”
陈薇点点头,随后才意识到这么乌七抹黑的,他哪里看得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敷衍,说:“结婚真的好累……我们俩像两只被人戏耍的猴子。”
温盛忠心知她是想到下午被那群人闹的情景,扑哧一下笑出来,说:“那怎么办,今晚……我们先休息?”
“不要。”陈薇转过身,一下窝进温盛忠怀里,心里是喜悦的,眼泪却不知不觉渗了出来。
这一整天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她是多么小心的在靠近他,看到他要离开的时候,她多担心这一夜要一个人度过。还好,他回来了,在她第十六次走到门口的时候,在她还没有熄灭灯光的时候。
莫以笙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支在车窗,呼呼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在脸上有点凉。
温盛忠的婚礼在莫以笙心里埋了一粒种子,很快生出两朵不同颜色的花。
一朵是梦幻的粉,他开始憧憬自己和温亭并肩站在一起接受大家祝福的画面。陈薇从花房走向温盛忠的时候,他就已经期待着温亭披上嫁衣的样子,她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另一朵是清隽的蓝。或许每个人走进婚姻的方式和原因不同,有为利益,有为爱情,有的身不由己,有的满心欢喜。
从前他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不去考虑太遥远的事,可现在他开始对未来期待。而且他相信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因为他的婚姻必将是因为爱情,充满欢乐的。
这一刻,异常思念温亭。明明白天才看了她很久,现在就已经开始想念。人总是这样贪心的,会希望在每一个自己能想起的时刻,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在春节假期已经过去,这个时间马路上的车并不多。莫以笙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小区里万籁俱寂,路灯泛着淡淡的光,让他能清楚的找到她所在的那一户。
莫以笙额头抵在门板上,左手不懈的按着门铃开关。
温亭被门铃的乐声吵醒,那连续不断的清脆响声显示着门外的人此刻正焦躁而不耐烦的等待着。
温亭被这铃声吵的连拖鞋都没穿就打开灯,急急忙忙跑出去开门。
“你……”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口,莫以笙就摇摇晃晃的挪了进来。他像是没看到温亭似的,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把外套脱下来甩在一边,歪在沙发里,闭着眼睛说:“我要喝水。”
温亭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震住了,蹙着眉呆呆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莫以笙皱着眉,像是有点难受的样子,又说了一句:“给我杯水,我渴了。”
屋子里很快就充满了莫以笙身上的那股酒味,温亭无奈的翻个白眼,转身去厨房到了杯水端给他,“给。”
莫以笙这才睁开眼,接过被子一口气喝完了。温亭踢踢他的腿,说:“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喝醉了就赶紧回自己家去,我还要睡觉呢……说你呢,听到没有。”
莫以笙瞥了温亭一眼,站起来,顿了一下却朝着浴室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衬衫。
“喂,你干什么呀……莫以笙,回你自己家去……莫以笙……”温亭像只被侵占领地的狮子,追在莫以笙身后不停的念着,他却充耳不闻,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了门外。
“莫以笙!你……”温亭气的说不出话,捏着拳头狠狠砸了两下门板。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温亭泄气的又在门上踢了一脚,之后却是返回卧室的衣柜去找了件浴袍放在浴室门口,又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放在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