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异常早,纷纷扬扬的从低沉阴暗的天空中飘下来,一下就是连着三天。冬天显得格外长,天色还没有黑街道上异常冷清。
偶尔会有汽车迎着风雪呼啸而过,将地上下的厚厚的雪踩出很有规则的印记。马路两边的路灯在风雪肆虐下发出弱弱的白光,跟还在外面奔波的人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一辆正在赶路的面包车突然停下来,车里的中年男人哆嗦着身子下车,显然他的好心情并没有被车子熄火给搅乱,依旧面带笑容,掀起车子前方冒白烟的引擎盖仔细查找原因。
“你个该退休的老东西关键时刻又偷懒!小夏别怕爸爸待会就把这头倔驴给调教好!”中年人说着就捋起衣袖埋头修理起来。
车子里跟着传出稚嫩女孩的声音:“爸爸,等我们把车子修好后就可以去接苏阳哥哥了吗?”女孩的声音和雪落下簌簌声混合在一起仿佛像优美的音符。
“是的,等我们把苏阳哥哥接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吃妈妈包的香喷喷的饺子呢!小夏最乖啦。”颜泽刚职业虽然是警察,但是说起话来却透着慈爱。他轻轻地点着头望着初夏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会心地笑着。没过多久车子就修好,继续向前行驶。
最后在一家餐厅前停下。透过洁净的玻璃窗里面有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走到玻璃门口向他们招手示意,显然他就是初夏一路念叨的苏阳哥哥。
被厚厚羽绒服和帽子包裹的初夏,在雪地上跟着父亲颤颤巍巍地走着,一摇一晃仿佛如雪地小企鹅。见到此情景,苏阳放下手中的活快速奔出去,一把抱住快要摔倒的初夏。
“小心别摔着。”苏阳担心地望着初夏那稚嫩的脸庞,脸上被幸福洋溢着。
“嘻嘻,不会啦,就算摔倒也不痛得。”初夏故作镇静,摸摸身上厚厚的衣服。
“那样也不行!”苏阳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你们要真是哥妹就好了。初夏,赶快下来,别耽误你苏阳哥哥工作,我们先去外面车里等着他,好不好?”颜父看着两个孩子相处融洽的场面跟着感叹起来。
“嗯,好吧。那苏阳哥哥我们待会再见。”初夏有些恋恋不舍,接着说道:“回家你还给我讲《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好不好?”虽然有些失落,她还是听了父亲的话,转身起来拉着父亲的手。
“初夏等等。”苏阳哥哥轻声叫住初夏。
“怎么啦苏阳哥哥?”
苏阳走到初夏跟前,蹲下来将她身上的雪轻轻的抚掉,转而温柔地说道:“外面雪大赶快跟你爸爸去车里等着,既然你这么爱听故事,以后哥哥每天都给你讲。”
“好哦,又可以听哥哥给我讲故事啦,爸爸我好开心呀。”初夏娇小的身躯蹦了起来,枚红色围巾跟着她的身形也旋转起来,在雪花的映衬下,这个冬天是那么的温暖。
“叔叔你们等着我马上回去换衣服就出来。”颜父这才注意到,刚才苏阳是害怕初夏跌倒没来得及********就跑出来,还在雪地里待这么长时间!
外面的烟花也跟着盛开起来,在被冲上天空的那一刻整个夜空显得更加璀璨。烟花都是在最美的时光里为展现自己的美丽,还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倾华绝貌却已经凋零如烟。
初夏最喜欢看烟花,这样的场景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开心欢呼着向前方铺满雪花的马路上跑去,还不忘回头笑着喊道:“爸爸快看呀,烟花!”
“嘣”的一声,她被巨大的力量冲上了天空,本就被烟花照亮的夜空,多了一团巨大的亮光,雪夜比白昼更亮,“哗”的一声玻璃渣子,尘土,烟灰,碎了满地,接着她被重重摔在布满玻璃渣子和烧坏的家具餐具残骸的地上。脸颊上更是火辣辣地疼。
空气中散发着布块,电线,塑料烧焦难闻的气味,映入眼帘的是蹿得老高的火苗,初夏想站起来跳出去,却发现自己被卡在了一个厚重的圆桌腿上,“呜呜呜。。爸爸。。爸爸。咳咳咳。”
尽管初夏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挣脱压在身上的重物,但却被卡的更紧。七八岁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恐惧慢慢吞噬着她幼小的心灵。
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想起前年妈妈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小狗阿黄,有一次他们全家出门去旅游,就把阿黄放在外婆家几天。
旅行结束之后,初夏迫不及待去外婆家接阿黄回家,谁知外婆却告诉初夏阿黄死啦。
初夏清晰记得爸爸妈妈埋葬阿黄的情景,阿黄一动不动,当冰冷的泥土掩盖在它身上时它依旧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自己现在也是像阿黄一般,任由火苗烧在自己身上却也不痛.
“初夏我的宝贝女儿!”父亲在火堆中看到初夏,脸上按捺不住狂喜,“走!快走!去找你苏阳哥哥!”父亲说着用力将压在初夏身上的重物推开,顺势将初夏抱在怀里向外跑去。
重新回到雪地,初夏觉得雪真是个好东西,清爽无比,比夏日里的香草冰淇淋还美味。
“初夏乖,爸爸刚才在里面还看到有人,等着爸爸啊。”颜泽刚坚毅的眼神透着男人的刚强和军人的无畏。
此时初夏的脸上被熏得乌黑只剩下一双清澈透明泪汪汪的大眼睛,嘶哑着声音喊着:“爸爸,爸爸。”
颜泽刚头也没回就朝火场跑去,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初夏的哭声也越来越惨淡,而此时雪花更加肆无忌惮的飘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