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手里抱着国际象棋的盒子,没法伸手,直接一脚过去:“快说啊,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杨平嘚瑟:“慌什么,咱们找个安静地地方我给你们细说。”
顾菁撇撇嘴:“阿布姐,咱们不问了,看他到时候没地儿显摆还不憋死。”
杨平哈哈大笑。
三人顺着窄斜的小路来到一处白色石台,杨平把东西放下,靠在石台边点根烟:“这些是鸟食罐,”他打开盒子取出一只黄褐色南瓜造型的鸟食罐,“这只是宋代官窑的南瓜式鸟食罐,保守的估计,上拍能买到四十万。”
顾菁惊讶:“我算是知道你的钱是哪儿来的了。这十三件每件都值四十万?”
杨平吸口烟摇摇头:“也不一定,有比这高的,也有不如它的,你看这只宋钧窑的鸟食罐价值肯定更高,听说过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没?我还没听说过哪有现存的宋钧窑鸟食罐呢。这是我真正意义上凭实力捡的漏,能这么幸运一是这里中国人来的不多;二是这些鸟食罐太偏门儿,造型也和现代鸟食罐区别很大,即便有中国人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再被老板的出价给忽悠住,谁还会买它们?还有就是我是资深玩家,见多识广,哈哈。”
阿布放下国际象棋的盒子:“那你说我买的这套国际象棋值不值?”
“值,肯定值,”杨平从皮带上解下便携式烟灰缸,弹弹烟灰,“这符象棋的棋盘是象牙和玳瑁镶嵌的,棋子是犀角和象牙的,单说犀角过两年克价就得过千,更何况这是古董,说不定法国皇后用它下过棋呢。”
阿布嘿嘿:“看我这眼光。”
顾菁那黑胶唱片当扇子扇扇:“你这些鸟食罐这么珍贵,你不会再给捐了吧?”
杨平摁熄烟头:“当然不会,我捐的东西都是老百姓家里留不得,卖了还容易犯法的物件儿。这些鸟食罐正好回去配笼子,当初在沪海买的两张笼子过万了,现在看来那笼子配这些鸟食罐档次还有点儿略低,回去得找名家做几张好笼子,画眉的,绣眼的,靛颏的。”
阿布去前面小店里买了三支蛋筒冰淇淋回来,一人发一只:“养鸟,那不是清朝八旗子弟的嗜好吗?你怎么说这是宋朝的东西?”
杨平接过冰淇淋谢谢:“鸟食罐的起源众说纷纭,有说起源于秦汉的,有说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出土最早的是两汉时期。”
“鸟食罐成型于汉唐,兴盛于宋代,融合与元代,改革于明代,鼎盛于清朝,衰落于民国。嗯,这草莓味的,咱们换换我喜欢巧克力的。”
顾菁翻个白眼,和他换过来:“你倒是运气好,这家店主就不怎么幸运了。”
“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杨平吃蛋筒的样子很恶心,“这些应该叫做鸟笼用具,里面有粉料罐,湿料罐,沐浴缸,花插,虫料罐,菜罐,鸟食罐。鸟食罐就有钧窑的,南宋建窑的,明宣德青花的,能把这么珍贵的鸟食罐收集这么全,难得的是里面还有三副是配对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东西是从园名圆里掠夺的。只有皇家园林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阿布舔舔嘴唇上的奶油胡:“好啦,再珍贵也是给鸟拉粑粑的,咱们快放东西去,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日子,还不抓紧享受。”
鸟拉粑粑的?总结地真到位,杨平无语……
三人把东西放回房车,继续游荡石头镇的异域小巷,正赶上小镇的集市,也许是三人充满阳光的笑容特别别能打动人,很多卖土特产的当地人都会热情地拿出食物让他们品尝。
这下杨平就苦了,阿布和顾菁见什么都买,薰衣草香皂?味道很舒服,买!小饼干,小奶酪?味道不错,买?咦?这是薰衣草橘子果酱,五欧一瓶,十二欧四瓶?太划算了,买一百二十欧的。
我去!四十瓶啊,杨平苦着脸当搬运工,两位女士全然没有自觉地手牵手一人一支薰衣草冰淇淋,走在前面,时不时还跳跃两下。
这个季节旅游来这里的人很少,小镇安静的像幅晕染的水彩画。
顾菁想去看看成片的薰衣草,但是季节已过,连向日葵都黑黑的耷拉下脑袋,阿布指指远处:“那里还有一片薰衣草,刚才那位老农介绍过吗,那里是一边品种特别花期较晚的薰衣草花丛,走咱们去看看。”
亏得杨平体力超凡,手拎肩挑的还得跟上她们的步伐。
薰衣草花丛的颜色没有那么漂亮,不是那种成片的紫色花海,夹杂在黄褐色的枝叶间的点点紫色,让顾菁很是灰心。
杨平挑战高难度,单手给两位美女照了N多照片后,立马提出找家咖啡店修整。
小镇是露天咖啡店环境很不错,三三两两坐着几个西方游客,杨平放下小山一样的战利品,狠喝了一升可乐。
阿布和顾菁一人一杯咖啡,优雅地浅尝即止,努力装作不认识这货。
游荡到晚上才回到宿营地,杨平把lmc的前排座椅转过来,小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
杨平打开一瓶Raki,倒了三杯,又给杯子里放了些冰块和矿泉水,谁是原本清澈的Raki变成了乳白色。
“宁静说Raki是爱神为恋人所调制的美酒,是两种清澈所调和而成的白色爱情,只有真心为对方付出,一心只想着所爱的人才能品尝出它所隐藏的凄美底蕴,来,”杨平举杯,“为了爱情,呃,忘了,这酒后劲儿大,顾菁就别喝了,喝矿泉水就行。”
顾菁本来伸手要端杯子,听了杨平后面的话不满地换成拿矿泉水:“什么嘛,不就是想和阿布姐卿卿我我,嘁……”
阿布端起酒杯,哈哈笑:“好啊,为了爱情,”她一口喝干,舔舔嘴唇,“嗯,很甘醇,口感不错,嗯嗯,这味道真让人着迷,有种梦幻的感觉。”
杨平抿一口:“味道怪怪的,后劲儿十足啊管不得土耳其把这酒叫狮子奶呢。来,矿泉水的也碰一下。”
顾菁藐视:“你是不是在影射我的爱情像白开水?”
家里一个太后就不好伺候了,这高难度的还真不好挑战。
吃完简易晚餐,杨平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干净,打开水槽上的玻璃护板,几下洗完餐具,擦擦手坐在后面的床上招呼:“你们可以洗澡了,我看着。”
阿布和顾菁异口同声的娇叱:“滚!”
杨平可怜吧唧的点根烟,下车支开简易桌子和帆布椅子把自己关在车外站岗。
正好整理今天的战利品,他取出装鸟食罐的纸盒,一只一只的整理。
十三件鸟具,一对南宋建窑鸟食罐,一对宋钧窑鸟食罐,一对明宣德青花灵芝纹鸟食罐,一只南宋官窑南瓜式鸟食罐,一只宋低岭头官窑花斛式菜罐,一只宋龙泉琮式花插,一只宋龙泉窑湿料罐,一只宋白釉沐浴缸,一只大明宣德青花元宝式虫罐,一只宋官窑出戟瓶式鸟花插。
这些能配好几张笼子,再要有些老鸟笼钩子就完美了。
收拾好鸟食罐,杨平敲敲车门:“洗好了没?我进来了啊。”
没人回答,杨平折叠好桌椅,拉门上车,阿布和顾菁已经在床上装睡了。
杨平放好东西,迅速脱光,三两下洗完澡。阿布睁眼偷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前一阵儿你还有六块腹肌呢,怎么现在有肚腩了?”
顾菁吃吃笑。
杨平吸口气,把肚腩收回去:“这不就有了,我晚上跟谁睡?”
又都睡着了,算了,杨平直接钻到中间躺下,反正晚上什么都干不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窥视这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杨平被照在脸上的阳光弄醒,两条胳膊失去知觉。
阿布和顾菁一人枕一边胳膊,睡得很安心。
杨平活动一下,抽出胳膊:“嘶……你们也该醒醒了,阿布,你看你,口水把我胳膊都浸湿了。”
阿布睁开眼,脸一下子红了,嘴硬:“少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流汗多。”
“好好,是我流汗了,顾菁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咦?没发现你屁股上有颗痣啊。”杨平手上占便宜。
顾菁惊叫一声,忙用被子遮住:“你!牛虻,去去,我们要起床了。”
洗漱完,杨平做好早餐,招呼车下晨练的美女:“饭已ok了,过来米西吧。”
西式早餐就是简单,面包加火腿,牛奶加麦圈,齐活儿。
今天的目的地是西班牙的巴塞罗那,一天的时间跑这点儿路太简单了,说不定杨平心情好直接横穿欧亚大陆回家呢。
西班牙的高速不收费,一路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会儿是奇异的城堡,一会儿是整片的麦田,成卷的麦子像卷起来的黄色地毯。
在不知名的小镇上三人享用了一顿海鲜,胖胖的墨鱼仔和餐后甜点都让阿布和顾菁赞口不绝。
继续出发,阿布很有兴致的一人把剩下的Raki对着纯净水喝完了,抱着靠枕憨态可掬地给顾菁诉说衷肠,逗得杨平吭吭笑。
有一种痛苦是清醒的人听醉鬼说醉话,还没地方躲,好不容易把阿布安抚着睡下,顾菁翻身到前面副驾,松口气:“太艰难了,我多辛苦啊。”
杨平看着前方低低的云层,感慨:“阿布很辛苦,也很坚强,前面一段婚姻对她的伤害很大,她要面对阿爸阿妈,要面对央金,还要面对集团的员工……唉,能借她一个肩膀靠靠让她歇歇,我心甘情愿。”
顾菁被感动了,靠在杨平肩膀上不说话,不一会儿杨平感觉到肩膀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