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别装死啊!”这是我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听到李柔对我说的话。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说起初哥是打算装死的,别说什么尊严不尊严的,能让我不跑这该死的七圈,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但是哥有洁癖,这是问题的所在,操场的跑道上全是土和小石子,让我趟这上面让那些脏东西侵略我完美的身体,我还是宁愿去跑步的。
可是事与愿违,事情的进展很多时候都是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我以前说过,哥有严重的低血糖,大学之前参加运动会我是很积极的,班主任通常会帮我把葡萄糖准备好,以防不测。
因为本人实在是讨人喜欢,所以也常常收到额外的待遇,普通运动员所没有的。
那些女班主任除了会准备葡萄糖,还会给我买巧克力,要不是她们长得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哥没准当时就以身相许了。
李柔和我们导员压根没见过我这种情况,别说葡萄糖或者巧克力了,连一块绿箭都没准备。
所以当他们确定我不是在装死之后,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李柔甚至眼泪都掉出来了。
当然,这是时候maybe他们告诉我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学校的医务室了,胳膊上打着点滴,周围围满了我熟悉的人。
谁都猜不到我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我草,这么多人,看你们脸上这么沉重,咋着?向遗体告别呢?”我可能是补充点能量,也有力气开玩笑了。
“滚蛋吧,吓死我们了!我们哥儿几个在想怎么分你的遗产呢!”maybe惊魂未定地说。
他们都乐,我呵呵一笑,说:“分什么分,当然是平分了,自古以来父亲去世,子女都是平分遗产的。”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耍贫,maybe说的没错,你丫十有八九都是装的!”郝健想给我递一根烟,后来想到我们是在学校的医务室,于是把烟又放回去了。
“装什么装?你看看他的脸色,这是你能装出来的吗?”小茜替我打抱不平。
没想到她也在,还有小慧。
小茜说完从兜里翻出一面精制的小镜子,她打开递到我面前给我照了照。
这一照确实把我吓坏了,这镜子里哪儿是人啊!分明是纸人,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黯淡,脸色白的犹如一张纸。
“吓坏了吧?告诉你,你刚才的脸比这还白!身体有病你还逞能,出事了怎么办?”小茜有些埋怨我的意思。
对于小茜的埋怨我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来没有当过这么多人的面和我这么说话。
“我没病,就是低血糖,不吃饭运动不行。”我苦笑道。
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他不会制造任何一种完美的东西,所有的事物他一定都是有缺点的。
就比如我吧,身体好的不行,可就是有低血糖的毛病。
“低血糖还不是病?再严重点你就得去ICU了!”小茜很认真地说。
我不知道刚才那些护理系的护士MM把我当小白鼠对我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自己饿了,而且桌子上还摆着很多香蕉之类的水果。
我是极为还吃香蕉的,常常一口气吃十多个,再加上我早上一粒米都没进,所以我馋了。
我毫不客气地掰了根香蕉,很感激地说:“唉,你们来看我就看我,还带什么礼物啊!除了香蕉你们一会儿把剩下的都给我拿走,把其他的兑成钱给我就行了。”
“这些水果不是我们买的,是导员。”小慧提醒完,自己也不客气地拿了根最粗的香蕉。
“导员?”我自言自语道,刚咬一口的香蕉也停在了半空中。
那李柔呢?
“是啊,他跟柔姐刚出去了。”小慧话音刚落,外面走进三个人来,正是我们导员、医务室的大夫和李柔。
“行了啊,小子!看把李主任吓的!”导员见我醒来显得很高兴。
我如果醒不来他就高兴不了了,他罪孽会很深重的。
李柔愣了一下,我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很为我担心。
担心什么?怕我万一挂掉了,她负主要责任?
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去看她,一边和小慧她们开着玩笑一边吃香蕉。
这时医务室的大夫走了过来,给我测了一下血糖,还一边责怪我:“你自己低血糖不知道啊?”
“知道啊!”我坦诚地说。
“知道你还空腹做运动?”大夫说这句话我的时候我瞥了一下李柔,她的脸红了。
“您以为我想啊!”我没好气地说。
“怎么?你们导员逼的?”还没等我说话,那大婶大夫就开始数落起导员来。
“你说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低血糖不是什么大病,但要是真犯了,轻一点的没事,严重了会休克,甚至死亡!”大婶训导员就像幼儿园的老师训小朋友一般。
导员也颇有风度,默默地替李柔扛着,微笑着由着她数落。
李柔红着脸说:“大夫,都是我不好,这个同学其实早就跟我说过他有低血糖的,我当时没放在心上,对不起,给你舔麻烦了!”
那大夫也可爱,板着脸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对不起这位同学,人家父母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地把他们养大,因为相信学校相信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才放心把他们交给你们!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是马虎,最近这几年学生猝死的现象猛增,我看不是他们有问题,是他们当老师的有问题!他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地起责任吗?你怎么去面对他的父母?”
本来李柔就很自责很内疚,大夫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小茜她们见了赶紧跑过去劝她,maybe他们则是劝大夫别再说了。
见李柔都哭了,我也有些难过,干脆顺水卖个人情替李柔解解围好让她更自责点,于是十分内疚充满悔意地对大夫说:“阿姨,这不能怪我们李主任,我自己知道我有低血糖我还去跑,这事谁都不能赖,都赖我自己。”
“我还没说你呢!@##@”那大夫滔滔不绝地又说了一大堆,一点让我还嘴的机会都不给。
话说哥平常口若悬河舌战群儒跟玩儿一样,但今天我在这个大妈面前却一点还嘴之力都没有。
还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好在我趁她呼吸的一瞬间,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阿姨,结果出来没有?我死不了?”
大夫仔细地看了看结果,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没事,下次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见maybe他们等的有些烦了,而且我再继续听她的数落我也会疯掉的。
“把这瓶液输完了就没事了。你们读的书肯定比我多,忠言逆耳这个道理你们应该不会不懂。我说了这么半天都是为了你们好。”大夫说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
李柔见大婶出去了,才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关心道:“还难受吗?”
“早没事了。”我说。
其实头还是有点晕的,肚饿也很饿。
“我们先走了啊!”maybe他们向我和李柔打了个招呼识趣地走了。
导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傻傻地站在那里,李柔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挠了挠头,走了。
我勒个擦,导员不会喜欢李柔吧?
“对不起。”李柔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我旁边,诚恳地向我道歉。
“没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捶了捶自己的身体,笑着说。
“我问过大夫了,她说你刚才很危险...我差点打120了...”李柔低着头,很是自责。
“唉,您别听她瞎说,我又不是没晕过,真没事!”平常爽朗干脆说一不二的李柔此时在我面前却表现地像个犯了错误一般的小女孩儿,虽然觉得挺可爱的,可是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接受不了。
“你这毛病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李柔有点责备,但语气不像以前那么强硬。
“我告诉你了...”
“我以为你是说着玩儿的...你老没个正经...我分不清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此时我觉得我俩之间的谈话有些小暧昧,李柔一点架子都没有,像个邻家姐姐般和我聊天,这可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吧...是我的错...”在美人计面前,我妥协了。
“中午请你吃饭,给你补补吧!还有运动会你也别参加了,我找个人替你。”李柔的声音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温柔,平常除了和她们宿舍的那帮女生,我没见过她和其他人用这种口气说话过,她甚至和郝健说话也是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运动会我当然是要参加的,李柔这么关心我,也越发坚定了我的信念。
“那可不行,运动会我必须要参加!您给我备点葡萄糖就成!”我无比坚定地说。
谁都想不到,我和李柔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件事,正悄悄地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