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然找了一个看上去还挺忠厚老实的人问了这里最便宜的客栈,带着绵锦住了进去。
“婆婆,这里好奇怪哦。”绵锦说不上奇怪在哪里,只是凭着感觉问道。
月然摘下头罩,“的确,这里一点都不像边关。至少看上去还挺繁荣的,除了治安不太好,物价比较高其它倒没什么好挑剔的。”一直赶路,月然已经很久洗澡了,“我会吩咐小二准备两桶热水,你也洗一洗。”
“嗯,好。”绵锦把两个人的包裹收拾好,放在房间的柜子里面。
没一会儿,两打桶热水就放在他们的房间里面。月然怕绵锦不习惯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面洗澡,就用那个已经破旧的都快散架的屏风搁在中间。
适宜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感叹,“真舒服,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舒服地洗澡了。”这简直堪比神仙的日子啊。
绵锦倒是很快就洗完了,还把自己的衣服洗了一次。结果因为客栈里面的人都盯着自己,吓得绵锦赶忙回到房间里面。
月然一直在浴桶里面泡到水快变凉为止,这才从水里面出来。月然把那一身老婆婆的衣服扔掉,换上了一袭淡粉色的裙子。她擦着头发,吩咐绵锦让小二找人把水倒掉。自己则是站在窗户边吹风,好让头发赶快干掉。
绵锦实在不能忍受那些轻薄的目光,告诉小二倒掉洗澡水以后,逃也似的回到房间里面。
“绵锦,你怎么两次出去,回来都像在逃难一样啊?”月然笑着问她,动手把中间那扇破旧的屏风搬到一边。
“那些人都……”绵锦看到月然以后,呆到忘记说话了。
月然挥挥手,“绵锦?绵锦!你怎么了?”
好半天,绵锦回过神,“婆婆,我从来没见像你这样漂亮的人,你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样。”月然沐浴以后,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隐藏的全部展现出来。
月然觉得有些好笑,“我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也没有仙女下凡那么夸张吧。”
“真的,真的。”绵锦一直重复,生怕月然不相信她。
月然摸摸她的头,“好,好,好,我详细你。以后你叫我月然姐吧,我不打算在这里遮掩自己的面容。如果你叫我婆婆的话,感觉总有点奇怪。”
“月……然姐?”绵锦重复一次。
“对,我叫月然。”
月然从进桑缇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官榜上面贴着很多被通缉的人,但是好些人都好好地在这里生活,还大摇大摆地街上晃悠。她想,如果相公在边关的话,说不定能在街上偶遇到。
不过,月然还是想的天真的了一点,皇甫俊的营帐驻扎在距离桑缇一百里以外的地方。那个地方被人称作鸟不归,意思就是鸟儿经过那里都回不来,可见那里的环境有多恶劣。
皇甫俊在一个多月前带兵到了鸟不归以后,立刻召集将领研究抗敌战术。毕竟他只是空降而来的将军,一开始不服气的人很多,抗令不遵的将士大有人在。皇甫俊也明白自己的处境非常尴尬,如果想要回去的话就必须打胜仗。
皇甫俊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把一个不听他的指挥,擅自自主而打败仗的将士给斩了,还把他的头挂在军营里面。他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不服命令的人的下场,他的擅自做主牺牲了我们的很多士兵的性命。如果你们还有谁敢自作主张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服从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按照我的指令行动一次,如果失败了,我自会让你们自己去对付敌人的。”
虽然很大一部分的将士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话,还是有几个将士明理地服从了他的命令。结果就是,按照他的指挥行动的将士大获全胜,而那些没有听他命令的将士,有一部分战败,一部分获胜。想当然尔,那些战败的将士被当场斩首,另外提拔了有才干的士兵。
这样,即时有不服从的人,只要有支持自己的人,皇甫俊就有把握打胜仗。毕竟那些逐渐支持自己的人里面,都是常年在这里和挞拔国交手对战的人,他们的意见和分析对自己来说很重要。而他以前做杀手的时候,除了杀人,谋略也是异常重要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刺杀成功的,要想完成任务就得足智多谋。
从他到了军营到现在,他们已经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十次的仗了,皇甫俊也多少掌握了一些关于挞拔国的消息。
而他做梦也没想到,月然就在距离他一百里以外的桑缇镇。
不知道这对夫妻,何时能够见面。
“将军,今天会派人去桑缇买东西,不知道将军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皇甫俊正在研究地形图,一个将士走进来问道,他抬头看着那个将士,想了好一会儿,“我没什么要买的,你多派两个人去保护买东西的小兵。”
“属下明白。”
皇甫俊研究了好久,出声唤道,“来人,把各级营的长官叫过来。”
“是,将军。”
没一会儿,各级营的将首都聚集在皇甫俊的营帐里面。他指着地图说,“我们与挞拔国的主将交手那么多次,在红燕岭……”皇甫俊指着地图上面一片画着小包山的地方,“我们与他们的交战几乎每次伤亡惨重,所以我想请各位来一起商讨一下如何在这里作战。”
众位将首围在桌前,看着地形图,先是独自思考,然后相互交换意见,再发表自己的想法。
“齐将首,目前看来,你是在红燕岭与他们交手最多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皇甫俊看着一个长相清秀,身体也挺单薄,但是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的男子。
齐宇昶好半天没说话,“将军,下官认为红燕岭虽然是个不毛之地,百里荒芜,地势险要,但是那里是我朝与挞拔国的天然屏障。如果挞拔国想要攻打进来,先攻下红燕岭是最快的办法。我们知道,挞拔国也明白,所以每次派来在红燕岭的士兵都是最强健,身手最好的士兵。而我们每次虽能勉强抵御,但是伤亡很重。下官在想最重要的原因应该就是我们处于高地势这一点,强攻是不可取的,只能造成更严重的伤亡。所以,下官认为,红燕岭是守好最重要。”
皇甫俊点点头,“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如何守好红燕岭。”
“下官认为,可以利用红燕岭的地势,加装机关,这样可以减少士兵进攻时的伤亡。”另一个军营的将首李志恒说道。
“将军,要在短时间内做出适合红燕岭的机关是很难的,下官认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加派士兵的守卫,再找人研究做出机关。”同是将首的苏枫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发表自己的见解,皇甫俊听了他们的意见以后,沉思了好半天,“先再加派一个小队的士兵防守红燕岭,你们每个人要在五天之内交出一份制作红燕岭机关的图纸,我们要尽快加强红燕岭的设备防守。”
“是,下官领命。”
将首推出去以后,厨房士兵给皇甫俊端来了饭菜,“将军,现在时辰不早了,请您用早膳。”
“端进来吧。”皇甫俊收好地图,唤进给他送饭来的士兵。
吃着没什么滋味的饭菜,皇甫俊没到吃饭的时候就会特别想念月然亲手烧制的饭菜。
月然呢,则是一大早吃了饭就去城里面转了一圈,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惊艳。有不怕死的登徒子想来调戏她,可想而知,下场就是被摔得鼻青脸肿。月然还一脸媚笑地说,“这位公子如果不尽兴的话,我可以陪公子多玩一会儿。”那些人被一个女人像扔沙包一样扔出去已经够丢脸了,还被女人这么反调戏,都恼怒地想要打回来,结果就是被打成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嘻嘻,跟相公学了那么久的功夫还真没白费。”月然得意洋洋的说。
“月然姐,你去哪里了?”月然一回到房间里面,绵锦紧张地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生怕她丢下自己不管。
月然摸摸她的头,“我只是出去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糊口的事情做啊。我身上的钱也不多了,我们要在找到你哥哥和我相公之前住在这里,就得想办法赚银子生活啊。”倒了杯水润润自己的嘴巴。
绵锦点点头,乖巧地坐在月然身边,“那月然姐有没有找到啊?”
月然笑眯眯地说,“那当然咯,我多聪明啊,保证能找到好工的。”她看着绵锦,“你会做什么呢?”
绵锦腼腆地说,“我除了会女红,厨艺也还不错。”
“嗯,要不我们去找个租金便宜的房子,这样住在客栈里面也不是办法。”月然摸着下巴考虑道。
“那,我们的钱够用吗?”绵锦担心地问道。
月然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绵锦看到以后也赶忙把自己的银子掏出来放到月然手上,“月然姐,你看看够不够啊?”
“还不知道,等会儿我们出去打听一下,哪里有比较便宜的地方住,顺便去买几身衣服换洗。”打定主意后,月然把银子放进口袋里,让绵锦跟她一起出去看房子和买衣服。
为了不再遇上麻烦,月然还是稍作打扮。两人转了好久,最后在近郊的地方看中了一户人家出租的房子,月然发挥了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用极低的价格租下了那套房子。拿着租赁合同,月然拉着绵锦得意洋洋的回到客栈,收拾好包裹,退了房间就去了小屋。
两个人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收拾好屋子,又兴致高昂地去街上买了床铺、棉被、碗筷等生活用品。绵锦拎着不太重的两包东西,偏头看着笑容满面的月然,实在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绵锦,我给你买针线绣布,你在家里绣东西,你觉得如何?”绵锦很容易害羞,而且还那么小,让她出去做事,自己不太放心。再加上绵锦越发出落的标致,她还真怕慧眼识美人的色狼把绵锦拆吃入腹。
绵锦点点头,开心地笑道,“嗯,我最喜欢的就是做女红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刺绣拿去卖钱,别人都说我的绣工还不错。”
月然拍拍她的头,“那就最好了,我还真怕你会不满意我的安排。”
“月然姐,那你呢?”两人收拾好屋子以后,绵锦坐在床边,软绵绵地踢着自己的腿。
月然撑着下巴,“还不知道,先去瞧瞧再说。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嘛。”她深呼吸一口气,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没问题。”
两人又休息一日,第二天月然去街上买好针线、绣布交给绵锦,让她安心在家里绣花。没什么事的话,尽量少出门。绵锦呆在家里乖乖地绣着凤凰鸳鸯,月然就去街上找事做。
先是去酒楼食店希望去当个厨娘,结果人家说她是一介女流,任凭她怎么说,没有一家酒楼食店愿意接收她。月然气得想轰掉这些不进油盐的店家,但是现在是她低头的时候,她也只能在心里叫骂道。她决定再找一家酒楼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去其他商铺试试能不能找帮工的事儿做。
“对不起啊姑娘,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收过女厨,实在对不起。”掌柜为难地看着月然。
月然气得火冒三丈,但是看到掌柜那张满含抱歉的脸,她实在没办法把那把火喷出来。她软着嗓音,“掌柜的就不能通融一次吗?”
“姑娘啊,我看你长得也算漂亮,如果真的这么急需银子的话,去隔街的红裳楼,那里可以很快就赚到银子的。”掌柜看着月然说。
“红裳楼?”月然很快在脑海里面找到那个地方,然后看到的一群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子站在门口和楼上的阳台对着外面的人招呼,“公子,进来玩吧,进来吧。”
月然立刻寒着一张脸,“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太明白,“姑娘,我看你也是正经人家的,但是现在桑缇镇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小店真的没办法帮你。我之所以让你去红裳楼,是因为那里的鸨母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不会强迫姑娘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里有挺多姑娘都是卖艺的,为的是糊一口饭吃。”
“真的?”月然一点都不相信会有那样通情达理的老鸨。
“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也认识楼里面的人,而且很多姑娘遇到中意的人以后,都为自己赎了身。老鸨也没有强迫她们,都放她们去觅得良缘。”
掌柜又说了很多,月然都半信半疑。她从酒楼出来以后,在街上转了好久,最后决定去红裳楼看看。之所以促成她的行动,是月然想到这样大海捞针的找相公根本不是办法,如果自己在红裳楼打出名声以后,说不定可能传到相公耳里,这里就能事半功倍了。
还没走进红裳楼,一股有些刺鼻的香粉味道就扑进月然鼻子里面,刺激的她连打几个喷嚏。揉揉不太舒服的鼻子,月然走到红裳楼下面,看到那些妆容夸张的女人,她差点晕倒在路边。看到走进红裳楼里面的男人络绎不绝,她不仅要怀疑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眼光,这样的庸脂俗粉都能吃下去。
月然深呼吸一口气,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面走进红裳楼里面。
楼里面的姑娘和小厮都惊讶地看着月然,最后一个小厮走到月然身边,“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什么需求吗?”这年头什么怪癖的人都有,女人爱女人的人也会有,做他们这一行的就应该见怪不惊。
“我找你们老鸨。”月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小厮。
“这……”一个女人一来就找鸨妈妈,这简直太诡异了,“这个……鸨妈妈正在上面忙活,要不给您找其他姑娘?”
“我是找你们鸨妈妈有事,你叫她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