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敢坦白地告诉月然,他是杀手。想起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都会很直接地告诉别人他是杀手,然后结束掉那个人的性命。
这几个月让他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去。那里让他觉得恐惧,让他觉得窒息,所以他逃了。
而在这里,他过得非常平静。每天除了劈柴,打水,烧水,端菜,就是陪着月然到处走,偶尔和他斗斗嘴。虽然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心里却融化了许多。
他希望他能继续过着这样幸福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流成河。
可是,一想到师兄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表示,这样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呢?
没来由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疼得他用力地握着手中的水杯,知道杯子碎裂,锋利的碎片划破他的皮肤,他都没感觉到。
在经过几天的调查以后,萧付敏等人找到了月然他们所在的地方。为了能找出破绽,他们决定分开行动。几个人装成客人,到店里吃饭,看能不能从店小二那里获得有用的消息。另外几个人分批次躲在附近的树上,监视着屋里面的情况。
隐蔽对于杀手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你瞧,几个树上都蹲着,就连面馆的后院那棵树上都藏了一个人。
“月然姐,这是客人点的菜。”牛三把写好菜名的纸递给月然,转身出去了。
“我说相公,你已经都劈了一屋子的柴了,你再继续劈下去,山上的树都要被你劈光了。”月然哭笑不得地看着在厨房角落堆柴禾的萧誉朗。
原本那些柴都是从樵夫那里买来的,每天都够用。天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没柴劈了居然跑到山上去砍。现在好了,柴已经多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完了。
萧誉朗皱皱眉头,“哦,我知道了,我去打水。”说完就出去了。
月然忍不住叹口气,誉朗从遇到那几个人以后,就变得很奇怪。问他呢,他也闭口不说,要不就转移话题,害得她都不晓得为什么就跟着他一起变得情绪很低落。
“老板娘啊,他没事吧。”付师傅也在几天前知道了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冷面人变成了这里的“老板”。
月然摇摇头,很无奈地说,“我估计他都快内伤了吧。什么都不说,想帮他都没办法。”
付师傅了然地点点头,继续忙着自己的。“老板”的事,还是老板娘去烦恼吧。
呆在树上的几个师兄看着从厨房走出来的人,都很惊讶那不是萧誉朗。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轮廓,以及他走路的模样和萧誉朗简直一模一样。要让他们说那不是萧誉朗,绝对是骗人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做杀手了,可杀手具备的素质,他可是一样没丢。走过院子的那棵树,他就感觉到了有异常。
假装没事人一样走到井边,熟练地从井里提起水,倒在一旁的水桶里,再拎着水桶往厨房走。经过大树的时候,他故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被树枝绊倒在地。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他确定树上呆了一个人。
“你没事吧!”出来拿东西的月然看到萧誉朗摔倒在地上,想都没想就奔过来扶起他,“我说相公,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看上隔壁的小美人了,啊?”
萧誉朗一愣,摇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拍拍身上的水,心里对月然的话有些排斥。
“那你倒是说说,这几天为什么会神情恍惚呢?”月然拉着他往屋里走,“算了,先把衣服换了,可不要感冒风寒了。”
“哦!”萧誉朗乖乖地跟在月然身后,走进屋里。
就在月然关上门的一霎那,他在她身边说,“外面的树上有人在监视我们。”
月然一惊,“你怎么知道?”她小声地问道。
“我感觉到了人的气息。”
她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递给他,“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可真不想照顾病人。我去给你打盆热水过来,等会儿我有办法让他自动离开。”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看得萧誉朗都呆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百变啊。
月然端着热水进门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运气的萧誉朗。
健壮胸肌,加上六块巧克力,月然看得都痴了。想她以前拍电影、拍广告看到的那些肌肉男跟眼前这个简直没得比。完美的曲线让她口水直流,好想去摸一下感受那个触感。
“你以前也这样盯着别的男人看吗?”萧誉朗闷声地问道,心里很不爽。
“啊?”月然回过神,脸颊倏地绯红一片。真是丢死人了,当着人家的面流口水。一想到刚才自己居然还想去摸摸那些肌肉,她就羞得连脚趾头都红了。
“我说,你都是这么专注地盯着别的男人的赤身吗?”萧誉朗脑袋里面的画面让他想咆哮。
月然红着脸摇摇头,放下热水,“没有。”以前那些模特都没什么看得,她心里想着。
拧拧好帕子递给萧誉朗,月然有些歉意地说,“我很抱歉这么没礼貌地盯着你看。”
萧誉朗擦着自己的身子,粗鲁的动作在月然眼里竟是另一番的阳刚之气,忍不住又看痴了。
“我不介意你这样盯着我看,但是你不能用同样的眼神看别的男人。”萧誉朗粗声下达命令。
“啊!”月然蓦地愣住,脑袋里面快速转动着,思考着萧誉朗刚才那句话里的含义。
“我没事了,我刚刚有运功,祛掉了身体里的寒气。对了,你想怎么做,让树上的人自动离开呢?”萧誉朗穿着衣服,心里琢磨着树上的人必定是其中一个师兄。
“嘿嘿!”月然端着手里的水盆,“呵呵,得等它凉了以后,才有功效。而且,我想请你今天一直在院子里面呆到我关门为止。反正也就几个时辰了,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过,你要打算怎么做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先卖个关子。”
两个人呆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没管厨房里面的付师傅是不是忙得想要长出三头六臂来。因为树上的人对他们来说,是平静生活的威胁。
“嗯,走吧,我们出去吧。话说,我还真想吃冰棒呢!”月然凉凉地说。萧誉朗则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明白这都冬天,她为啥想吃冰棒。
“喂,你记得把那边的水缸里面的水填满哦,还有啊,那墙角的那些柴,你就慢慢地劈吧。”月然笑着说,“好久没给这棵树浇水了,反正这水也不很脏,就不要浪费了。”
说着,一盆水朝着树泼过来。你说要浇水吧,你浇树根不行吗,还非得往上泼出去。
呆在树上的三师兄萧继成眼看着那盆水朝着自己泼过来,却不能躲开,心里暗自叫着不妙。难道他们的行迹被发现了,这两个人可真沉得住气。
萧继成一动不动地呆在树上,想要离开却没办法。只要他一动,就会打草惊蛇。可他这样继续躲在树上,不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凭着现在这风力,等他回去以后,他铁定会感染风寒。这可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他眼里闪动着愤怒的火花,那个女人不容小觑。竟然该死地让这个男人一直在后院干活儿,而且那个男人还慢吞吞的,摆明了就是在拖延时间。
这个仇他记下了,他不报这个仇,就不叫萧继成了。
晚上,月然很自然地拉着萧誉朗钻进他的房间里。两个人在屋里打闹了一会儿,燃着的灯光终于灭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面有动静了。
五师兄萧凤云和七师兄萧恩鹏在树下小声地说,“三师兄,三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在下面等着,我马上下来。”萧继成在树上吹了一天的风,本来凭他的内功,对付这吹冷风的天是没问题的。可那个女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用内功都驱散不了寒气。这会儿已经让他觉得头重脚轻了,看来是真的感染风寒了。
跳下一人半高的大树,萧继成有些力不从心。
“三师兄,你没事吧。”萧恩鹏先问道。
“对啊,我们都看到那个女人故意超你泼了一盆水,太可恶了。”萧凤云恨恨地说。若是往常,那个女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可这次不行,之前他们在常州看到了一个很像十师弟的人,秉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念头,他们血洗了那户人家。谁知这是太傅的亲侄子,这下惊动了京城,连皇帝都知道了,下令要严办。所以现在他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喂,你们几个是谁啊,没事干嘛在我家院子里面聊天啊。你当这里是茶楼啊,给钱差不多。”他们几个正各怀心思地想问题,就听很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披着衣服的月然装作是半夜起床的样子,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几个人,不客气地问道。
他们讶然,居然没有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动静,看来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岂知是因为他们陷入沉思,所以没注意道。
“问你们话呢,是聋子的话就请挥挥手。”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一把剑连影子都还没看出来,就比在月然的脖子上,“女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还没遇到这么嚣张的女人,萧恩鹏暴躁地想要惩罚她。
原以为她会害怕,谁知她居然捏着剑身,仔细打量起来,还不时点点头,发表评论,“嗯嗯,是把好剑。喂,你这剑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去买一把。”
萧恩鹏大惊,这女人是白痴吗?剑都比在脖子上了,居然还有心情问他在哪儿买的剑。
“你!”
“你什么你,问你话呢。哦,对了,我都忘了。你们几个到底是谁啊,我家院子是私人地方,你们没经允许就闯进来,我没报官都很不错了。你们不自动离开,还这里叫嚣,比谁声音大啊!”
说完,就朝着屋里大喊,“相公,相公,有人要杀你的娘子呢,你居然还给我睡觉,快点出来啦。”
不止萧恩鹏,连萧继成和萧凤云都呆了,这女人不是傻子,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不然能像她这么冷静地在剑下搬救兵吗?
萧誉朗拿出他在这里重新铸的剑出来,看到萧恩鹏的剑以后,伸手就挥开,“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要找的人就在面前,他们仔细地观察着,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月然挡在萧誉朗面前,“你们几个变态,居然这么瞧着我相公。我知道我相公长得好看,可也不是给你们这样瞧得。要看可以,十两银子一瞧。”
“我看你这个女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让你流点血,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死人。”萧恩鹏气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拿起剑就冲上去了。
萧誉朗推开月然,接过萧恩鹏发起的攻势。
萧誉朗和萧恩鹏打得如火如荼,月然在一旁也看得很兴奋。
“相公,左边,他伸手想要暗算你。”
“右边,小心,这人太卑鄙了,无耻下流。”她对着萧恩鹏大声地喊,气得萧恩鹏分了一下神,差点被萧誉朗的剑给砍中。
呆在一边的两个人,发现自己竟然神游了,一回过神就提剑袭来。
躲过萧凤云的一剑,月然假装受惊地拍拍胸口,“哎呀,你这人怎么偷袭啊。要杀我不能先通知我一声吗?嘴巴长你脸上当摆饰啊!”白了萧凤云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个臭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说完就冲过来了。
迅速抽出藏着的软剑,月然笑着说,“可不是只有你会杀人,我也会哦。”毫不客气地冲过去接招。
萧凤云的一招一式都是从小练习的结果,虽然看上去变化无穷,却又是万变不离其宗。虽然不能说月然是行家,至少也能看出来他的招式变化。
“喂,你知不知道,跟你打架很无聊诶。”永远都是毫无新意的套路,她都想瞌睡了。
“你说什么!”一个会武功的丫头片子,居然敢藐视他。气急的萧凤云使出的招式更加恶毒,更加不留一分一毫。
月然感觉到他的内力有多深厚,暗自皱了一下眉头。唔,不能这样下去,跟他比内力自己绝对必输无疑。那就来点新花样,分散他的内力。
想着,月然一使劲,开始了她自创的无套路招数“我是一条鱼”。她明白她的优势就在于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别人只能看清楚她的影子。
果不其然,萧凤云被她一左一右的进攻,来去无踪影的招式给弄迷糊了。在他迅速出剑的时候,月然一惊移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哪,认输了吗?”看着那把比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萧凤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
“我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手一伸,又打起来了。
月然用同样的招数再次制服了萧凤云,还“不小心地”刺了一剑在他的肩上,“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小瞧女人的下场很凄惨的。你的兄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是吗?”看着一边正在运功祛除寒气的萧付敏,月然得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