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庆城东门,一队元军分列两行,严防死守,把不断涌入地灾民堵在了城外,如今只许出不许进。打着赤膊地袁牧野,背着细软倒没有受到严厉地盘查,很容易就出了城。
城外一片萧条,触目之下全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他们拖家带口分散在郊野,或坐或躺全部有气无力,委靡不振地眼神中充满着无奈。
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地袁牧野,哪里见过这种情景,内心震惊之余,只能用一个字“惨”来形容,如果非要说清那种场面,只能说真特妈的惨。更可气的是,有些奇货可居地粮商见灾民不能入城,他们竟然把粮食拉到了城外,以不知高出平日几倍地价钱赚取暴利,可惜这些灾民怎么可能有钱买粮,一个个除了眼巴巴的观望,就只剩下绝望了。
袁牧野自认不是救世主,起码现在不是,他看在眼里气在心中,丝毫无能为力,大元朝失道,灭亡已经无可换回。
袁牧野心中暗咐着向前走,一时不察,被绊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回头一看,是一个六七岁,坐在路边蓬头垢面的小女孩绊了自己一下。手里抓着一把枯草,正食之甘饴般艰难地嚼食着。
小女孩咧了一下嘴,显然也被袁牧野踢疼了,但她没有哭,也可能是饿得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是眼里噙着水花,做以无言地抗议。
“小妹妹,被碰疼了吧,你父母呢?”
袁牧野歉意地蹲下身来,看着营养不良,腹如胀鼓般地小女孩,无声叹息了一下,打开了油纸包裹地肉饼递了过去。这是他在当铺吃剩下,打包准备路上当干粮的。
肉饼地香味,让小女孩一把抢了过来,饿疯了一样猛往嘴里填,可是刚没吃两口,冷不防一个黑影一闪,肉饼竟然被夺走了。
袁牧野怒从心头起,怎么着当着面就敢抢东西,站起来才看清,是一个十四五岁地少年抢的,他正想训斥一番,那少年说话了。
“花儿,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吗?怎么就不听话呢?”
少年话语间满是关切,看来他和小女孩是认识的,袁牧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少年黑脸膛,浓眉大眼,阔鼻方口,身高只比自己矮了半头,蒲扇一样地左手端着半碗清水,训完小女孩一转脸,把肉饼递还过来说道。
“给,还给你,我们不是乞丐。”
少年说得掷地有声,颇有气节,袁牧野是暗自好笑,这小子还挺有志气,不受嗟来之食,可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年月,长这个志气有用么?他没有接肉饼,两个人就那么相互看着对方。
食物眼见没了,饿坏了的花儿小嘴一瘪,“哇”地一下哭出声来,“二狗哥,我饿,我要吃..。”
“不许哭。”二狗吼了一声,马上意识到不该这样,随后柔声又道:“花儿听话,等会儿二狗哥给你找好吃的去。”
花儿含着泪水,目光没有离开二狗手中地肉饼,其时他们俩个都知道,赤地千里的荒年,有吃的也早没了。
看着两个可怜又可气地小兄妹,袁牧野摇摇头,说道:“你妹妹都饿成这样了,我看这肉饼还是让她吃了充饥吧,..。”
“不用。”没等袁牧野说完,二狗生硬地拒绝道:“我们有手有脚,会找到吃的,不用你可怜。”
这熊孩子太可气了,这个时候矫情什么,袁牧野有些气恼。这时又跑来了三个少年,离得近了,看见花儿眼中有泪,其中一个忙问道:“大哥,谁欺负花儿了?”
这三少年一脸义愤填膺,大有拼命的架势,袁牧野见状心想:“吆喝,感情是兄妹五人呢!”
可等他们站在一起,这五人相貌却又各有不同,二狗是黑方脸,花儿虽说邋遢一些,但也看着很清秀,而后来地三个少年,一个是红脸堂,一个长得相屠夫,还有一个是白白净净的,袁牧野寻思,这完全不相一家嘛,不过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二狗说话了。
“没事,花儿是饿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找吃的吧!”
二狗说完,直接把肉饼扔向了袁牧野,然后把花儿抱上旁边一辆木板车,驾起了车辕就要走。袁牧野没料到二狗会把肉饼扔还给他,一时不注意,肉饼掉落在土地上,沾满了灰尘。
这下袁牧野火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站住,你们不要也不能糟蹋吃食吧。”
“是你没接好,怪我们,怎么着想打架?”
没想到那个长得相屠夫的少年,比他的火气还大,撸袖子就想动手。袁牧野被气笑了,这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吧!就想着教训一下,这几个年少轻狂地家伙。
他把身后背的细软紧了紧,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还算利索,正确屠夫一样地少年扑了上来,袁牧野抬脚就一个窝心踹。看那少年长得高大,可是多少天没吃过饱饭,身上哪有力气,他被这一脚踹得仰面躺倒在地。
剩下地三个少年,都是血气方刚地年纪,见伙伴一个照面就被放翻,一个个热血上涌,不管不顾地冲向袁牧野,就准备报仇。
袁牧野不敢大意,都说好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是六只手呢,但是打起来才知道,二狗他们三个根本没有章法,完全是小孩子打架惯用地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