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霜儿还小!到那些大门大户的去干活怎么行呢?咱们再怎么样,还需要霜儿去赚钱养家吗?”柳氏一听果然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徐茂友果然想把霜儿拿去当使唤丫头。霜儿才六岁呢,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能去伺候别人!
徐茂友瞪了一眼柳氏,不客气的厉喝一声:“妇人之见!待在我们身边能有什么出息,在有钱人家里吃得好住的好,有什么不好的。将来霜儿有本事摊上个姨娘什么的,那咱们都能跟着享福。这事就这么定了!霜儿,你要听纪管家的话,好好干活,知道吗?”
“霜儿知道了!”霜降咬着下唇带着哭腔的答应下。她就要离开家去纪府,她知道纪府的。那是城里最好的一座宅子,大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看着都让人害怕,往后她就要住在里面了,再也看不到爹娘和弟弟了,霜降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落下,心中的难过在幼小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
可是姨娘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做这个姨娘?霜降吃着饭渐渐已经没有了滋味,涩涩的像是吃了还没有成熟的柿子,满嘴苦涩。柳氏含着泪,心里纵有千般的不舍却不能违背丈夫的话,出嫁从夫,丈夫的话就是道理,他不能有所不依。可是看着小小的女儿,要去给别人为奴为婢,肆意打骂,她的心抽痛不已,别过脸忍不住的清泣。
这顿饭原是霜降在家吃得最后一顿饭了。明天踏入纪府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活。
霜降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见了两套平日过年过节时才穿的衣衫和一双老布面的布鞋,这鞋是柳氏这两晚熬夜做出来的,柳氏把鞋和衣衫包成了一个小包,然后趁徐茂友不注意悄悄的塞了一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在包袱里。
霜降睁得大大的眼睛,不解的的欲张口询问。柳氏赶紧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张望着门口。徐茂友在和纪管家说着话,一点没有注意到屋里的情况。柳氏一把拉住霜降的手,摸摸她的鬓发,温柔的说道:“霜儿,乖乖听话。别多事,娘一定想办法劝你爹让你尽快回家的啊!”
女儿大大的眼睛里满含泪水,霜降的小手拂去柳氏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的说道:“娘,不哭。霜儿会听话的,霜儿努力赚钱让弟弟将来能念书。”柳氏再也忍不住了抱住霜降呜呜的哭起来。
徐茂友一挑帘子见母女两人哭成一团,当下变了脸色上前拉开两人,“哭什么,能到纪府做事那是天大的福分。有什么好哭的。真是!霜儿,把眼泪擦擦,走吧!”徐茂友拉着霜降抬腿往屋外而去,霜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柳氏,口里娘、娘,的喊个不停。
柳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简直就是在卖女儿嘛。她刚才安慰霜降,说会劝徐茂友让霜降回家。这些都是在安慰霜降的话,徐茂友悄悄跟她说了,纪管家已经和他签了霜降的卖身契,霜降这就算是卖给纪家了。霜降这辈子生事纪家人、死是纪家的鬼。
往后就怕连姓都要改成纪霜降,而不是徐霜降。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现在就要跟着别人而去,这无疑就是活生生的剜她身上的一块肉下来。
徐茂友将霜降领到纪管家面前,纪管家笑眯眯的拉着霜降的手,说了两句闲话便准备离去。柳氏奔出房门看着即将离去的霜降,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霜儿……”霜降回头看着同样一脸热泪的娘,再也忍不住了哇哇的大哭起来。
纪管家无奈,用力扯了扯霜降,霜降跟着纪管家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娘。知道出了家门很远,霜降依然可以看到娘俯在门框上大声喊着自己名字,失声痛哭的样子。门口那棵大槐树和娘的样子深深印刻的霜降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这个场面她还是一样清晰。
纪府在城里最繁华的大街上,霜降抱着小包袱跟在纪管家的后面,亦步亦趋的来到一个小门处,纪管家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谁呀的一声问话,门打开了。
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娘,和纪管家说这话。一下子看到躲在纪管家身后的霜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孩子是谁啊?长得蛮不错的!”大娘弯下身子,笑着摸摸霜降的碎发,亲切地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霜降有礼的朝问话的大娘微微弯了弯腰,轻言细语的回答:“我叫霜降,今年六岁了。”大娘好脾气的摸摸霜降头上的小花苞发髻,拉着她的手拉进自己的身子,上下打量:“霜降?好奇怪的名字,难道是霜降时节生的?”
霜降点点头,将自己这个名字解释一下,的确是在霜降时节生的。徐茂友那天小赌赢了一把,心情很好的想了这个名字,要不定是叫些珍儿、花儿的,这些俗气的名字。大娘越看越是喜欢霜降,看着纪管家便问道:“纪管家这孩子进府来做些什么呢?她才六岁什么都不懂的。”
纪管家拍拍霜降的脑袋,意味高深的笑了笑,“这是夫人要让我找个家世清白的丫头来伺候。我看着丫头条件不错,先让夫人看看。这是主子们的事,你我就别管了!霜降,走吧,和我去见见夫人!”
“是!”
苏城纪家是鼎鼎有名的大家富户,主上曾是朝廷二品大官,先祖辞官归故里在苏城做起了买卖,这一来二往的生意渐渐做大,慢慢的成为了苏城的首富。纪家和苏城府尹又是姻亲,可以说纪家在苏城那是跺跺脚都能摇三摇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