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案上摆着成山高的账簿,点头,坐下去,“好。”
李管家笑得一副“有个不傻的呆子分忧就是好”的表情走出了账房,我没记错的话,昨日他也是如此跟我说,被老爷叫去干其他事,小解顺道路过枫晚苑时,似乎瞧见李管家正靠在大树背上垂钓,怡然自得。
方才我在来的路上顺便试探性的在那树背上涂了些强力胶水,别问我哪来的,总之我无声无息涂上去了,但愿李管家真是去替老爷办事了。
很不幸的是,听路过的丫鬟们谈论说在枫晚苑里,****正好走到那池水边,便看见一个痴汉光天化日之下裸着上半身,铁定是想非礼她,幸亏她反应及时,大喊“非礼啊”,还顺手撸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打跑了禽兽。
这传言在我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管家身上得到了证实,哇,好大一匹色狼。看来那胶水的威力不错,把狼皮都撕掉了。我很忧伤地看着李管家那额上青紫色的淤青,眨眼,李管家龇牙咧嘴地验过账本后道:“得了。”
说罢,还摸了摸发青的脸,表情痛苦,嘀咕:“也不知倒了了什么霉,躺棵树还能遭打。”
我忍着笑问道:“李管家明儿还用去给老爷办事吗?”
李管家似是又想起什么如在寒风瑟瑟发抖,摆手道:“不了。”他这是吃了个大苦头,看来得半个月怕蛇咬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我交代:“今日你不用在账房管事了,将这单子送到锦仁布庄去,叫他们三日之内将单子上的布匹如数送来府上。”
我拿着那张单子,收到袖子中便走出了账房。
花园中碰到了贾馨怡,她隔着那一湖池水,站在枯黄的老树下远远就朝我招手:“秦呆子,你待会儿要去哪,今晚见面的事可不要忘了。”
我拿着那张单子举起来,也不管她是否看得见,便又兀自收起来,绕着石子路与她背立而行,记起铁皮冰箱留给我的人皮面具,带上,这才敢出了贾府大门。
所谓出门看日历,挖坟看风水,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古老文化不会有错。
锦仁布庄与贾府是往来亲切的主顾关系,店掌柜的只要是听到贾府下的单,那必须是以上等客人身份礼之。
走到锦仁布庄前,那几个写着端正的楷体字的字匾高高挂着,客如云来。还没进去,遥遥看见一架油马香车过来,大家作派,正好在我旁边停下,掀起一阵尘土,我轻拍沾在身侧的尘土,没有理会,拿着单子走开。
走到门槛前,身边正好也有两道明丽的倩影从马车下来,我不过色心一时大起,往她们那方向望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心里当即蹦出一个念头:冤家路窄。
那一眼过于木讷,又正好迈着腿跨过了门槛,便听到有尖锐的叫骂声:“你是哪家的丫鬟,敢如此傲慢无礼瞟我们家小姐,看到我们家小姐要进门,还不懂退后先让小姐进门吗?”
翠柳还是一样的护主,一样的某种动物的习性,一样的X仗人势,为了我不侮辱X,我就只好朦胧点评了。
向来只听说木讷成痴,今日是涨见识了,木讷还能傲得起来。更神奇的是,我明明已经走到门槛前,见着个达官贵人还得启动快退功能,退到身后,恭迎她家小姐进门。
那童柳烟也一个德行,两步向前来,打量了一番微扬嘴角:“长成这般丑样,竟然也有人愿意收来做丫鬟,想来那家小姐长得更丑了吧。”
酝酿了良久,我只是用我那无辜而又迷茫的眼睛无害看着童柳烟:“啊?没你丑。”
童柳烟的脸气得像发臭的豆腐,可以丢在油锅里炸出臭飘万里的臭豆腐。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又呆呆解释,中肯指点。
童柳烟鼻子里哼出冷气,举起手,不用脑袋想都能知道她的意图,真是千篇一律的招数,我都懒得嗤之以鼻。可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敢还手,只好退一步躲开。
她因打空,自己的巴掌没有得逞,看到我手里拿着的单子,伸手欲躲过去,我不依,又退了一步,她岂管我的动作,一把向前要扯住我的袖子,想要来硬的。
“拿来!”
对不起,我更硬!你说拿就拿,我就偏不给。在她往我冲来之时,不易察觉地勾脚,她一个没注意,被我的脚尖勾着,吃了一羹,向我扑来,我只管事不关己地往一边躲去。
“啊!”童柳烟惊呼着,张牙舞爪要抓住旁边的我,我却没如她的意,远远站着,看着她砸了下去,心里倍儿爽。
“小姐。”翠柳从后面赶来,扶起趴在地上的童柳烟。童柳烟的鼻子已经嗑得有些脱皮,隐隐渗出一点血,翠柳惊恐地摸出手帕,小心替童柳烟擦拭,“小姐您,您流血了。”
“血?”童柳烟摸了摸鼻子,看到指头上的血,吓得尖叫起来,“啊,血!”
见着自家主子受伤惊吓,翠柳气得暴跳起来,一把上前,先是揪住我的头发,然后顺势要把我的头往墙上砸去,我反应不慢,在脑袋即将磕到墙上之时,用身体狠狠抵住。
这脑袋虽没被砸到,可秦可恩这小身板就受不了,先前的剑伤也起点作用,只觉得胸口因着撞击有点闷疼。
旁边的行人渐渐围了上来,指指点点,锦仁布庄的掌柜也听着动静急忙出来,欲上前来阻拦,却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忍忍又闪过一边看着。
看我吃得一痛,翠柳眼睛泛出青光,手上拽着我头发的力道更加大,“你这贱人,竟敢弄伤我家小姐。”
看着翠柳那已经癫狂狰狞的青面,我暗骂,真是出门不利!走到哪都撞见X!
若不是我一旦想发力,胸口就隐隐地疼,何时轮到她在我勉强耀武扬威。眼见着我的脑袋又要遭罪,不远处却传来一声霸气的声音:“住手!”
这一声震慑住全场,包括准备把我的脑袋砸个稀巴烂的翠柳,众人齐刷刷往声音方向看去,却见贾馨怡从一辆马车车窗轻盈地窜出来,这出现简直不能用狗血形容,还顺道喊了句很狗血的口号:“呆子,我来也!”说罢很帅气地从人群上方飞过来,稳稳地停在翠柳身后,一手抓过翠柳那揪着我头发的魔爪,可能是捏得疼了,翠柳的手把我的头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