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总是能感觉有人尾随在自己身侧,小心翼翼,不带任何阴谋的气息,单纯只是想要接近她而已。
就好像......一直在寻求某个机会传达给她些什么信息。
软禁在在穹帐中,被人看守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紫菀如死尸一般在木榻上躺了整整三天,最初的愤慨与难过都被时间渐渐磨得平淡,于是也就妥协了。
麻木地穿衣吃饭,任由他人摆布。
苏景宸偶尔会过来探望她,她甚至会慷慨地给他一个笑容,即使那笑容无比僵硬。
起初她意外地配合还会让人觉得反常,渐渐地,苏景宸也就接受了她态度的改变。
从偏激回归平静,总要给她一点时间。
苏景宸陪同紫菀一起用晚饭,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都只是麻木地咀嚼着清淡可口的小菜,气氛出奇的沉默。
终了,苏景宸站起身来,用温和的声音对紫菀道:“不出半月就要返回南奚了,你好好休养着,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说。”
不等紫菀反应,他便率先转了身,示意陈朗打起帘子,准备离开。
然而走了两步,却忽然听见紫菀放下筷子的声音,他心中讶然,猛地停住了步子。
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甚至可以触碰到自己心中那跃动的,莫名的惊喜。
他甚至攥紧了拳头,神色是少有的紧张,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般无措。
四周都是静的,这寂静,延长了太久的时间,却没有被任何话语所打断。
苏景宸紧握的双拳忽然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被深深的挫败感所击中。
你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你说要给她时间,可是她需要这些吗?
如今的她都已经视你为无物了,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半点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罢。
终究是自作多情。
苏景宸眸中堆积着沉重的失落,将他眼底才闪过的光彩一刹那灭得干净。
他自嘲地一笑,迈出一步准备继续离开。
然而,却被身后那把局促地声音所阻断。
“...苏...景宸,”她似乎很不习惯叫他真正的名字,语气也很僵硬,却不像之前面对他时那样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呆在这里太久......有点闷。”
紫菀仰着头看着颀长的背影,声音放得小了些,像是在请求他的应允。
“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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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蓝的颜色一点点蚕食着天幕,夏夜的郊野,有蛐蛐在草丛中低低地鸣叫,不远处的军营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并列成行,脚步声整齐划一,军容极盛。
......这么远的距离,应该够了罢?
紫菀跟在苏景宸身后,不住地回头观望,心如擂鼓。
“紫菀,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好些?
“紫菀?”
苏景宸见紫菀没有应答,不由得有些犹疑的停下步子,正要转过头去,却见单薄的身影匆匆跑过来,与自己并肩。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苏景宸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面庞上流露出担忧的情绪:“还好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紫菀陡然拔高音调喊了一声,又觉得突兀,于是补充道,“闷了很久,还想在外面多待一阵子,况且......现在还这么早,就是回去了,也没有睡意。”
苏景宸点点头,与紫菀并排往更远的郊野走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陌生,也不亲昵。
清浅的夏夜,除了各怀心事,关系微妙的两人,一切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
天边一轮残月慢慢升了起来,紫菀看见那抹黄晕,心中却莫名开始不安起来。抑制住想要回头的冲动,极尽全力地放平了步伐。
戍时三刻,该是时候了。
紫菀沉吟一声,紧接着就听见身后陡然响起的嘶吼声,杀声一片,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皆向着南奚军营的方向所去!
即便是提前就知晓这次的突袭,但当紫菀亲眼见到这些刀光剑影时,心中还是免不了恐惧与震惊,就在她呆滞在原地的瞬间,有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包围了他们,苏景宸将紫菀一把拽入怀中,片刻间,飒星之剑已经出鞘,苏景宸眉间萧杀之气一起,整个人的眼神都凌厉了几分,他一面护住怀中的紫菀,一面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敢放松。
紫菀尖锐地捕捉到一人手中握着的高大旗杆,一瞬间瞳仁放大,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是余清的战旗!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突袭南奚军营,俘了那个冯将军就去平都攻破城门么?!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景宸身上杀意凛然,长剑还没挥舞出去,就被一人用长枪直指咽喉,致命之处。
紫菀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下一刻,却看见那个骑在马上的人翻身下马,突然将长枪撤掉,揭下了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张与苏景宸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庞来!
他是......苏景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