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临街处开了个赌档,一群人围拢在一起,个个兴奋的面色通红,阵阵喧闹传来,几乎要把屋顶都掀开,让白泽不由得心中诧异。
这赌档乃是街上的一个泼皮无赖刘三所开,平日里客人并不多,在白泽印象中,开业一年多来像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是头一回。
白泽好奇心又犯了,使劲儿分开众人挤了进去。
一个衣衫不整,醉眼朦胧的老道士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条长凳上,左手握一个小酒葫芦,右手拿着筛盅,高举过头,噼里啪啦摇得震天响!
满头白发随着手臂的挥动而飘舞,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那风范、那架势,当真有几分“赌圣”的气势!
他对面坐了一个袒胸露腹,露出胸口老大一片刺青的八尺大汉,正是此处赌档的东主刘三,旁边围拢着一大群泼皮无赖和看戏的闲人,不知为何,个个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押定离手!”老道士突然一声大喝,重重的将筛盅砸在身前的桌面上。
刘三似乎强惹着笑意,试探着问道:“还是买小?”
“买小!”
“赌注翻倍?”
“翻倍!”老道士似乎信心十足!
“好,就依你,开!”
刘三话音刚落,老道士便一把将筛盅掀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看向桌面上那几个骰子。
“四、五、六,大!”
“哈哈,又是大,真他妈邪门了!”
“今天三哥手气真是好到爆啊!”
在刘三的狂笑和周围看客的惊叹声中,老道士满脸颓然,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口中低声骂了两句:“晦气,晦气!”
白泽大失所望,原本看老道士的架势,还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赌技也稀松平常得紧!
“又输了,又输了,赌注再翻倍的话,该有……该有多少银子了?”白泽身旁一个看热闹的闲人激动的双眼通红,拉住他的衣袖语无伦次的问道。
“什么意思?”白泽心里好奇,不由得问道。
“你才来的?”那人问道,在得到白泽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那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起来也邪了,刚才赌骰子,一连四十七把,把把都是大,把这老道坑惨了!”
“一连四十七把,把把都输?”
“可不是?他把把都压小,连输四十七把,没钱了便借,这么一会儿工夫,连本带利少说也欠下了上千两银子,真是背到家了!”
连续四十七把,把把都是大,白泽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莫非有人在骰子上动了手脚?
那人看白泽的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你可别乱想,咱们当时都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骰子换了好几个,绝没有问题的,而且每次都是那老道士自己掷骰子,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手太背!”
眼看一旁几个人都附和点头,白泽也不得不信了那人的话,却见那老道士此时已恢复了神态自若的表情,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时不时端起手边那个脏不溜秋的酒葫芦,放到嘴边灌上一口。
“今天多谢大家捧场,待会儿都别走,我做东,大伙一起乐一乐!”刘三得意洋洋的起身,先冲周围一帮泼皮抱了抱拳,打了个招呼,这才对那老道说道“道长,算上这把,你一共输我一千八百两银子,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这账便请结了吧!”
“我没钱!”老头儿怪眼一翻,突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刘三愣住了,接着勃然大怒,指着老道士骂道:“老杂毛!没钱还敢来赌?”
这也怪他自己,当时利欲熏心,手风又太顺,一心只想能多捞一点,看这老道士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下注既狠人又爽快,便以为是只待宰的肥羊,谁料到却是个没钱的主儿。
“这不是手痒了嘛!”那老道士笑得很坦然。
“手痒?”刘三心中犹如一盆凉水泼下,犹自不甘心,狞笑着把指节捏的咔咔响,骂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老头儿,再不拿钱来,别怪你家三爷不客气!”
“没钱,用别的东西抵账,行不?”老道士也不生气,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什么东西?拿来看看!”一听说有别的东西可以抵账,刘三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老道士伸手入怀,摸了半响,掏出了两本皱巴巴的簿册,一本正经的对着刘三晃了晃。
“我看你骨骼不凡,原本该是习武修仙的胚子,怎奈年龄大了,仙缘已失,加之平日里酒色伤人,这身子骨早已淘空了,我这两本练气口诀虽算不得什么仙家妙法,但只要用心练习,也有清心益气,固本补元之功效,今日和你有缘,每本便算一千两银子,便宜一点卖给你了!”
当即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刘三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那几人纷纷以手掩口,不敢再出声,刘三面沉如水,盯着那老道说道:“这么说,我还得倒贴你二百两银子?”
“正是如此!”老道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消遣起你三爷来了!”刘三猛地一摞袖子,朝身后众跟班使了个眼色,就要动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杂毛一点颜色。
这帮泼皮平日里仗势欺人,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儿,这么多人对上一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老道士,便是一人一拳怕是也把那老道士打死了!
“且慢!”眼看那老道士便要遭一番皮肉之苦,白泽突然开口,伸手分开人群走上前去。
老道士半眯着眼,只顾一口口的灌着酒,看都不看白泽一眼,而白泽却注意到他手中那只酒葫芦不过巴掌大小,喝了许久仍没喝光,里面的酒液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这老道士恐怕是世外高人啊!”白泽心中暗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府六少爷!”刘三见是白泽,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眼神示意手下且慢动手。
“六少爷有何指教?”
“我看这位道长可怜,又是出家之人,不如卖我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