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世天与薛清风两人惊喜重逢,自然不胜欢喜。薛清风忍不住把这两天的离奇遭遇说给席世天听,说到精彩处,席世天也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当他说道跳崖逃生,湛笑仙剑救他性命时,席世天拿着湛笑仙剑仔细把玩。
这一入目,也不禁大吃一惊,寻思:“这不是‘笑傲天启皇’五仙剑中当头的湛笑么?怎会在薛百荷手里,并且还认清风为主了?薛百荷修为不凡,难道不知这柄仙剑的来历?看样子五仙剑都快出世了!哎……又是一场浩劫啊!”
当下还剑入鞘递给薛清风,道:“这把剑少用为妙,否则必将给你找来杀身之祸,切记要好好保管,千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记住了么?”
薛清风见他说的郑重,当下点了点头,铭记于心。
席世天不愿再多耽搁,带着薛清风往望月峰赶去。
这一日傍晚
薛清风在树木间上串下跳,玩的高兴。
跃上一棵大树,忽然瞧见前面山道旁露出一个小茶棚
回头道:“席大叔,前面有个茶棚,我们上去喝口茶,歇歇脚怎么样?正好许多日没吃小炒食物了,馋的慌。”
席世天纵身一跃,落在一颗树梢上,看了几眼,皱了皱眉,虽然瞧着奇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又见薛清风眼馋的样子,当下点头道:“也好,咱们去歇歇脚。”
说完当先走向茶棚
两人来到茶棚跟前,里面静悄悄地,
只见柜台里一个紫衣少女,满头黑发高高盘起,插着两支金色钗子。背影苗条婀娜,散发出一股妩媚的气息和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她正在整理货架,见有客人来,也不转过身来。
茶棚内除了紫衣少女,再无旁人。
薛清风两人进了茶棚,拉来一条长凳坐了下来
薛清风望着那紫衣少女道:“姐姐,给我们来壶好茶,另炒几个小菜一并上来”
那少女只是不理,内堂里反而窜出个头裹粗麻布,弓腰驼背的老头儿,满脸堆笑的道:“两位客官对不住,小女耳朵不好使,请多多包涵。好茶、好菜片刻就好,还望稍待片刻。”
老头笑起来,五官挤成一团,下颚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瘤子,难看至极。
薛清风何时见过如此面目可憎的人物,吓了一跳,道:“老爷爷你……你……”
老头一摇头,恍然大悟道:“小哥对不住,没吓着你吧?实不相瞒,老头年轻时患过一场大病,导致面目全毁,下颚这个瘤子却是天生就有,以前在乾玉城,如同过街老鼠,活不下去,这才带着小女躲到这荒山野岭来谋求一条生路。”
薛清风听他说的真切,又见他遭遇可怜,不由心生怜悯,道:“老爷爷,你真可怜。”这时再看老头那吓人的面目,不禁觉得也没那么可怕。
老头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可不是吗!老头我长得丑,是我的错吗?那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
席世天见这老头说的条理清晰,文绉绉的。心下怀疑更甚,哪有乡野村夫,说话头头是道、妙语连珠的?
暗暗聚功双目,果然发现异常。
瞧了瞧薛清风,压下揭穿的心思,暗道:“这何尝不是对薛小子的一场考验?人心险恶,让他多吃点苦头也好。”
当下端坐一旁,不言不语。
片刻之后,那紫衣少女,手托木盘,埋着头,在薛清风两人面前放了茶壶、小菜、杯筷,又缓缓退了开去,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二人一眼。
薛清风见她身形婀娜,肤色娇好,面带妩媚,想是怕生,当下也不在意。
抬手给席世天倒了杯茶,推了过去,道:“席大叔,喝茶。”说完抬手一口干了自己杯中茶水。
席世天也不阻止,手指一动,一道精纯的灵力渡入薛清风体内,狡黠的看了老头儿一眼,哈哈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说完手按木桌,飘身一掌印向那老头的肩膀,道:“早就听说白玉妖姬幻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只是没想到,名享南洲的红衣蝙蝠,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了哄骗后辈小生的本事?比之白玉妖姬,却是越活越回去了!”
原来那紫衣少女便是席世天口中的白玉妖姬,本是深山里的一只玉狐,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形。有上千年的道行,相当于神之境巅峰的修士。常吸食男子精元以增修为,与红衣蝙蝠同为大陆十妖之一,极为难缠。
而那驼背老头就是红衣蝙蝠,在云梦沼泽里因机缘巧合修炼成精,化成人形,道号红衣散人。凭着一杆三叉戟和神鬼莫测的身法,在南洲一带闯下了不小的恶名,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只是他生性警惕,才次次让追杀他的正道高手扑空,逍遥到如今。
他两和席世天几乎是同时代成名的人物,只是修为却是天差地别。
之前有位神秘人物叫红衣散人和白玉妖姬联手对付席世天,原本打死他两也是不敢。奈何那位神秘人物也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经不住一翻威逼利诱,最终铤而走险,在席世天回望月峰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幻界以逸待劳。
席世天身形潇洒,话语轻松。那红衣散人见状,却是脸色大变。
欲待闪躲,却发现,早已被席世天气机牢牢锁定,稍一动弹,不免被一掌击毙。
一咬牙、心一横,祭起六尺来长的三叉戟,催动全身功力,硬撼一记。
三叉戟是他的本命法宝,他用精纯的灵力修为祭炼了一个甲子有余,威力惊人。戟身黑芒吞吐,拿在手中,端的威风无比。
三叉戟一出,屋内顿时阴风赫赫,仿佛有千百厉鬼同时哭号,煞是吓人。
只见三叉戟一戟点向席世天的掌心,却如同撞上山岳般难以撼动。
反而是席世天一掌毫无阻力的印在红衣散人肩上。
红衣散人“啊”一声惨叫,穿墙而出。兀自留个人形大洞在墙壁上,触目惊心。身子却已躺在茶棚外吐血不止。
白玉妖姬欲待救援已是不及,见红衣散人被一巴掌排在地上起不来,心神大乱。再也无心耗费真气维持幻界。
只见四周空间扭曲变换,桌椅柜台、茶棚墙壁,闪烁中缓缓褪变成一块块顽石和一截截枯木。周围景致也急速变换,山道依旧,只是茶棚却早已成了一片荒林。风声呼啸,枯木摇曳,残败吓人。
薛清风何时见过如此荒诞怪异的事情,眼见之前还好端端的茶棚,一闪一闪变成一片荒芜的野林,心下吃惊不已。
虽说离开薛家镇的时候,信誓旦旦做好了准备,又有前几天的亲身经历。但亲眼所见这些奇闻异事时,心里还是不由的发慌起来。
转眼看到席世天收掌负手而立,淡淡地望着白玉妖姬时,心里稍定,按下恐怖的心理,退立一旁静观其变。
白玉妖姬知道自己纵有九条命也不够席世天撒牙缝的,索性放下心思,道:“席上仙修为超凡入圣,小女子佩服得紧。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小女子与红衣散人也是受人所迫,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上仙看在我们二人修为得来不易的份儿上,网开一面,放我俩一条生路。”
她心思狡黠,场面话说的叮当响,暗地里却心思电转,寻求脱身之法。
席世天冷哼一声道:“素来听闻白玉妖姬狡猾异常,果然不假。先是装聋作哑,下毒暗算。现下眼见事情败露,便来摇尾乞怜。你当席某好糊弄么?”
白玉妖姬笑靥如常,道:“上仙有所不知,小女子先前之举实属无奈,其实并无加害之意,还望上仙明鉴。”
席世天道:“你口口声声迫于无奈,那你倒是告诉我,谁这么无耻,明知你们此举无疑送死,却硬逼你们来寻我晦气?”
听见此话,白玉妖姬一张俏脸顿时苦了下来,道:“不瞒上仙,小女子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他现身找到我和红衣散人的时候,只一招就制住了我俩。之后也并未告知真实身份。他的修为恐怕比之上仙还……恐怕比之上仙也不遑多让。”
她本是想说那神秘人物修为比席世天还高,又怕他听了气恼之下痛下杀手。便改口不遑多让。
谁知席世天听了她的话,毫无表情,冷冷的道:“他的修为我不在乎,既然你说不出他是谁,我留你又有何用?平日里你作恶多端,现今我取你性命也算你咎由自取、替天行道,怨不得别人。受死吧……”
话音未落,也不见席世天如何作势,白玉妖姬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离地而起,慢慢飘浮到半空。
一团透明的气流,裹着白玉妖姬。无论她如何挣扎,始终摆脱不了。
“你……你……”白玉妖姬指着席世天,惊恐万分,面容扭曲,好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你”字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席世天抬起手,五指虚空一捏,嘴里轻轻地道。
“死……”
仿佛验证他的话语一般,白玉妖姬惊恐的大叫一声。身子“嘭”地碎裂成无数块,血如雨洒。
就在她身体爆裂的一刹那,八团五彩光晕,如同缩小版的白玉妖姬,从纷纷洒洒的血雨肉块中,激射而出,眨眼间越窗而过,望着山道逃去。
席世天冷哼一声:“元神出窍的把戏,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屈指一弹,射出一缕真元,一分为八,后发先至,几乎同时射中正在急速逃窜眼见快要消失的八个元神。
但见八个元神异口同声的一声闷哼,纷纷破裂。
其中一个,破裂的瞬间,分裂出一个更小的元神。半空中一个趔趄,终究消失在山道尽头。
席世天“咦”地一声轻呼“有意思。仓促间还能想到金蝉脱壳之计,宁愿舍弃所有元神,也要留有一线生机,勇气可敬。”
他回过头来,瞧见满地血肉,一皱眉,刷地一声,五指张开。散落一地的无数肉块、血水,瞬间化为齑粉,丝毫不剩。
席世天做完这一切,轻吁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边的夕阳,若有所思。
薛清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之前那血腥的一幕到现在还有些反胃,一时不能接受,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席世天望着天空出神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畏惧。张了张嘴,一句“席大叔”终究没有喊出口,站在他背后愣愣地发呆、不知所措。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象?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杀人不眨眼,还不给留个全尸?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甚至害怕?”就在薛清风无所适从的时候,席世天转过身来说道。
“我……我……我……”薛清风断断续续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心底却挣扎不已,一面觉得自己太懦弱,一点血腥的场面都受不了;一面觉得杀了白玉妖姬也就是了,没必要弄的尸骨无存。
席世天见他不知如何回答,接口道:“傻小子,既然你决定要报仇,要走这条路。就要做好坦然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也许等会儿、也许明天,你可能要就亲自来做这一切,明白吗?”
“我只是觉得把一个大活人,活生生的分成无数块,太过残忍。”薛清风道,声音如同蚊虫,几不可闻。
席世天心里在发笑:“要不是为了让你这傻小子见识见识这个世道的残忍、修炼路途的无情,老子何须费这功夫。直接一巴掌震碎元神,让她死的不能再死,岂不省事!更不会令她逃脱。以后传出去还道我席世天修为不济,竟让一只虚之境都不到的狐狸从我手里逃脱,岂不让人笑话。”
脸上却一本正经的道:“残忍?比这残忍千百倍的你还没见着!既然你决心找出凶手,给家门报仇,那杀人放火算是常事,如果你不能适应这一切,我就送你回薛家镇,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正好合了你祖母的心意,也算我看走眼。”
“呵呵……呵呵呵呵……”席世天话还未说完,薛清风却呵呵地笑了起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终于想通了,心里不再害怕,也不再反胃。他知道,恩怨仇杀不可避免,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亲手杀死许许多多的人。只是他决计不会像席世天一般弄的血腥无比,惨不忍睹。
席世天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子,你没事吧?不会吓傻了吧?”
薛清风笑罢,面露坚定神色,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事,更没傻。对不起,席大叔。之前是我太懦弱了!请席大叔放心,修仙一途艰辛无比,千奇百怪的事也多如牛毛。我会调整好心态,泰然处之。”
听见他说了这些话,席世天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虽说老子出于一片好心,想让你尽快认识这个世界的残酷性,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弄巧成拙,那就得不偿失了。不过幸好,看样子你小子算是想通了。”
他面上却冷哼一声,道:“你说老子睚眦必报?”
“没没没”薛清风知道他没有生气,转移话题道:“席大叔,这老头怎么办?”
“这只蛤蟆,平时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用你的剑杀了,为大陆除一害,也为苍生做点好事。”席世天似笑非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