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纤无视手腕间的痛感,只是听他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浑身一震!
原来。他早已知道,却一直故作不知。
白依纤本想事情了结之后向他解释,可如今,来不及等她说,他就已知道了,这便硬生生给她安了个欺骗的罪名,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白依纤根本没有准备,一时之间只觉得命运弄人。
她知独孤璃的怒气因何而起,设身处地,她也容不得这般欺骗与隐瞒,当下白依纤也只能简单明了的说明情况。
“阿璃,我怎会有心骗你?原先不说明身份只因我与夜行早有约定,那时你我并未交心,你又处处怀疑,我只得按计划行事,我本欲近日事了之后跟你坦白,可是又遇上语姗的病,我只能先以救治她为先,但是除了身份之事,我从未隐瞒你半分,语姗现在也确实是被我师傅救走……”白依纤一着急,说话也有些条理不清,可是没等她说完,就被独孤璃捏着手甩开。
她一时不设防,身体狠狠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桌角,抬起头就是他的指责铺头盖脸而来。
“毒女白衣逍遥江湖多年,何时又有师傅?语姗不知是死是活,但她的身体在我眼前消失无踪,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所谓的真心救治?事已至此,你却还是诸多狡辩,你让我如何信你?”
夜行伸手点上陌语彤的穴道,飞快得到了白依纤身旁,扶着她就问她有没有事。
白依纤摇头,却见独孤璃见到夜行扶着她的手时眼中的怒气更甚,狠绝的话像是冰刀子一般的刺向白依纤:“原来这段日子以来本王的千般宠爱,不过是一场笑话。白依纤,我独孤璃真是瞎了眼才待你如斯!”
说完不待她回答,拂袖而去。
白依纤看到陌语彤眼中闪过的得意,所有的不甘与愤怒也被他的态度挑起来了,她对他是那样的信任,他却如此轻易的否定了她的所有,他说她在欺骗他,可是他又何曾明白的解释过陌语彤的存在?
而放任陌语彤三番两次的挑衅与羞辱?
“阿璃,夫妻一场,我只问你,你娶我可是为了陌语彤?”
“是。”前方的男人脚步不停,这一个字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白依纤心下一沉,虽然早有想到,可是听他确认,心却像是被狠狠的刺上了一刀,鲜血淋漓,原来说不在意,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却还是接着故作淡定的问道:“遣散王府后院,只为为她留得一方清静,以图事成之后独宠一人?”
独孤璃闻言脚步一顿,原来这一切,你终归没有信任过,苦笑一声,他听到自己说:“是。”
只一个字,胜过陌语彤曾经的多次挑衅与谩骂,足够在白依纤受伤的心上撒一把盐,疼痛肆意蔓延,她只能靠着夜行才能支撑身体的重量。
却还是不死心的想求得一个明白“大事得成,皇后之位,也是真的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柔软的羽毛划过,却留下缠绵的余音。
同样掷地有声的一个“是”字,打碎她所有的期待,心仿佛瞬间脱离自己的身体,忘记了疼痛。
原来,这就是死心的感觉,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原来她奉若珍宝的信任,错的如此彻底。
她以为她曾了解过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原来,也错得如此彻底。
“独孤璃,我白依纤在你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一个替身?还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道具?”白依纤低声呢喃,与其说她在问独孤璃,不如说她是在问自己。
可是这个问题她没有勇气等待他的回答,自己更是不敢给出确定的答案,她怕,她会就此失去生活的勇气。
所以,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鸵鸟的将脸埋进夜行温暖的胸前,想起曾经那个只为自己而温暖的胸膛,泪流满面:“夜美人,我想离开这里,你带我回家吧!”
不久前她还在明若雨面前信誓旦旦,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他肯为了骗她而付出那么多,她也是无怨的。可是真正得到真相时,自欺欺人都显得那么困难。
现实的残酷,她承受不起!
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眼泪,她一直将头埋在夜行怀中,所以也错过了背对她的独孤璃伸手抚上心口时一片死灰的脸。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消失,独孤璃放在心口的手捏紧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既然这么久的时间,我费尽心机仍然只能换来你的一句让别的男人带你离开,如果这一切是你想要的,那,便成全你吧!
皇宫是你鄙夷厌恶的肮脏之地,我却身在其中侵染多年,将你视为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明,我愿为你背弃所有许你一世姻缘,你却只为寻找离开我的理由,如果说你只是个替身这种可笑的理由能让你走的安心,那,便成全你吧!
寒毒媚骨,却不及你白依纤一个笑靥,为你而暖的胸膛,你却只想推开,天下至毒,也不及你一句“带我回家”伤我更甚!
夜行抱着白依纤离开别院,却在看到那个一身鲜血般殷红的红衣男子时,眼中冷然一片。
男子嘴角邪嗜的笑容和他手中熟悉到不行的通信筒,和他看向白依纤的眼神,夜行瞬间就明白了所有。
将他骗来,又掐准时机暗中放箭,都是他躲在外面看到了独孤璃的行动才特地设计的一场计谋。
“不是自己的就算费尽心机也永远得不到,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今日你伤她至深都是事实,这份心意夜某人会记住。”顾及白依纤,夜行只是丢下这句话,就带着白依纤往吟霜宫的方向掠去。
柳流觞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才低声说道:“雪月,如果我得不到你,别的男人也休想得到!”
回到吟霜宫夜行才觉得头疼,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她真正哭过,以前为了撒娇她也曾在他面前故意抹眼泪博取同情,他总是顺着她的心意假装中计,可是他知道白依纤不是来真的。
所以,这一次,面对哭得凄惨的丫头,他只能风险自己的衣服,让她哭个够。
可是看她这个样子,他又心疼不已,恨不得一剑杀了那个男人,可是他也知道,白依纤不会让他动独孤璃。
白依纤的原则是只要是她在意的,不管喜欢的还是讨厌的,都只有她才有处置的权利,不喜欢别人插手。如今她对独孤璃不管是爱还是恨,她都是在意的,不然她不会哭。
所以,夜行虽然很不爽,却也只能忍着,默默的看着她埋在自己怀中的后脑勺。
白依纤不说话,从在王府别院说的那句让他带她回来到现在,没有发出任何一个声音。
就连哭泣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那种无声无息只流泪的做法,更让人心疼。
她不会向任何人诉说她的难过与伤心,只是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然后通过这难得的无声哭泣宣泄出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就算是她抱着的夜行,也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只能通过她因为哭泣而轻轻晃动的身体和胸口不断增加的****感觉想象她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