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申公豹命本初入山捉拿伤人虎妖,因着那老虎初为妖类,妖术并不厉害,是故本初只得一二时辰便即擒了回来,甚至那张【上清阳雷阴霆符箓】也未曾用得。
申公豹不欲斑斓虎留此镇中令人坐立不安,便使了一法,将其化为小小纸片儿,纳入袖中,且待日后再说。如此法术更是令村人敬畏,直呼活神仙。
李老丈执礼越发恭敬,请其入住自家新建之上好木楼,吩咐备置庭席款待申公豹。因问道:“老师吃荤还是吃素?”
申公豹笑道:“吾自幼出家,未曾沾得半点荤腥,吾茹素也。”李老丈乃忙吩咐厨中置备全素席面。自己则请来镇中其余数位乡老作陪,与申公豹谈天说地,听其言语脱俗,清雅隽永,真个是有道之士也。
不一时置备完毕端上来,无非山药黄精,青叶嫩芽时新野菜,伴以粟米羹饭,黄馍炊饼,真个半点的荤腥也无。老丈歉然道:“山野村镇,无有佳肴,怠慢道长也。只不知道长可用酒?”
申公豹终究神仙之品,于这凡俗饮食着实不在意,无非盛情难却而已,是故笑道:“老丈切莫如此,出家人当以贫苦清淡为要,这就甚好,甚好!至于酒类吾且倒饮得几杯。”申公豹昔日游遍十洲仙岛,会遍三教九流之友,这酒自然饮得。
老丈便捧出村醪以奉,劝饮了几杯,诸位乃饮食毕。捧上黄牙新茶,围坐房中闲谈。
李老丈存了心思,欲请申公豹久居此地,然不知其跟脚,便笑而问道:“不知道长如何称呼,仙居何处?”
申公豹撒了一谎,答道:“贫道道号【无咎】,却是居无定所,只是携童子游方神州诸地,拜山访道,寄情山水而已。”
李老丈一喜,便延请道:“若是道长无有居所,遮莫于我这李家镇中寻一处所在安居可好?吾李家镇虽是僻居山野,然这方圆数百里之山林,皆乃吾等之物。道长若是肯留下,山中尽有清明秀丽之所在,当可为道长建一道观居之。若然道长住的厌烦,自可外出访友览胜。只将此地作为家庙可也,倦怠之时便回,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申公豹适才已是暗暗堪舆此地风水,察觉着实是一处上上之地,或许会有洞天福地也未可知。且此地民风淳朴,咸相安乐,无有半分俗尘之喧扰,倒真的动了几分心思。是故听李老丈言语,便躬身行一礼乃道:“贫道谢过老丈厚爱,吾且细思一宿,待来日再答复,失礼至极,老丈海涵。”
李老丈摆手笑道:“不妨事,道长且安心住下,吾等搅扰一天,便即告辞也。”言毕与其余几位乡老告辞离去,申公豹送出门外乃还。
不觉已是日暮,吩咐本初信蕊各自安歇,申公豹独坐楼上,望月而思。
申公豹入了截教,为通天教主入室弟子之一,自然可以久居金鳌岛。然其也不愿日日留在教主座下,毕竟教主座下弟子大多各有其外府,只是于老师讲道时才聚集金鳌岛碧游宫。他若是久居其间,没得令人笑话不能自立。是故这洞府是必须要建的,只是天地间各处福地往往有主,要寻一处全新所在,着实不易。这李家镇虽然风水上上大吉,然也未必就会有适宜建府之地。
心中思索,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半夜时分。申公豹方待入定,忽而心血来潮,举目向东方望去。只见那东方天际出,忽而现千丈红光盈天,直将黑夜映成白昼,间中有雀鸣之声不绝于耳。
申公豹大喜,忙驾云而起到空中细看。良久,那红光散去,雀鸣声也是消洱,这时天际红日冉冉而升,破晓也!
申公豹道心都有些不稳,急急出得木楼,寻往李老丈居处。待那老丈出来迎接,申公豹迫不及待问道:“敢问老丈,这李家镇东方百里外是何处所在?”
李老虽然疑惑,然仍细细答道:“哦,那处是一座山,吾等名为【老鸹儿山】。彼处丹崖怪石,削壁奇峰,瑶草奇花遍地,青松翠柏不谢,寿鹿仙狐常住,灵禽飞鹤长留。最是一副仙家之所在!”
申公豹喜道:“大妙!若此,吾当在彼处辟一洞府可也,老丈可否割爱?”
不料那李老丈却犹豫摇头道:“道长若欲久居此地,吾等甚是欢迎,但那处所在还请道长不要去的为好,莫若道长另选一地,吾等当为道长建道观。”
申公豹奇道:“这是为何?难不成那处有什么不妥?”
李老点头叹道:“彼处虽是堪称仙家福地,然故老相传,不知多年以前,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老鸹盘踞山中,就此不去。以往也有先人去过人驱赶,然那老鸹甚是厉害,居然会身化火焰之体伤人,凡人略沾到些许焰火,动辄便是烧成焦灰之厄。久而久之吾等便将那处看做了禁地,不许任何人靠近。所幸那些老鸹也不出山,只是居留在山中一洞内。至今也怕不有三五百年,那群老鸹依旧存活,岂非妖孽乎。是故不欲道长过去,免得受其所害。”
申公豹更是心中笃定,乃笑道:“老丈无须担忧,吾略学得些伏妖除魔之道法,自当去彼处一看,或许除了那群老鸹妖也未可知。”
李老不由也是信了几分,毕竟昨日申公豹施展道法,看似也是不俗。便再三叮嘱絮叨一番,又指了路径,同意让申公豹去彼处查看!
申公豹叮嘱二童子且留在镇中,自己收拾一番跨云而去。着实令镇中人惊骇,不意这位道长真个是神仙也!对本初信蕊二童子越发恭谨。
且说申公豹驾云而去,不一时而过百里,远远的便看到一山如鹤立鸡群,矗立群峰之中。虽只千余丈高,然却有雄浑之形。按五行方位而观,却是方圆数千里内百川山陵之祖脉。引望气之术推演,却是聚拢天地灵秀元气之会所。真个是万劫不移洞天福地也!
申公豹贪看不禁,乃下了云头,按风水源流之术寻找,果然在山之阳,修竹流云遮挡,涧壑藤萝掩映之处看到一洞窟。此真浑然天成之洞府也!申公豹急急便向里行去。
刚刚踏入洞窟,却不料一匹练红光当头打来。申公豹抬手一指,扔出一‘玄灵解厄符’挡之。那匹练红光便即定在了半空下不来,待细细一看,却居然是一只羽毛赤红之火鸦。身放炎火,是故飞行时如匹练红光。
申公豹大奇,这火鸦他依稀记得往昔有见过,怎的会来了此地?收了解厄符箓,那火鸦立时扑腾着飞进了洞窟内,同时一迭声的鸣叫不止。申公豹也不以为意,乃随之迈步走进洞窟。
此洞府堪称鬼斧神工,且入内甚是宽阔,洞顶倒悬透玉钟石乳,两壁皆无斑驳碧藓,却是极为干爽,气息留新无有滞涩闷郁之感。虽是深入山腹,却因着两壁岩石各有天生浑然之夜光石,使得洞内明亮如昼。犹且令申公豹欣喜不已的,乃是此洞内温暖如春,爽而不燥,全无半点潮湿阴森之气,真个好所在。
心中极是满意,甚或已在思忖所开洞府应取何名号。不知不觉申公豹渐渐深入数十丈之深,继而随曲折洞道转折而行,又来到内里另一开阔深处洞窟。忽然面前一派红光耀眼,炽热之气迎面而来。但见有数千过万的火鸦鸣叫着呼啸飞扑向申公豹,那炎流几欲焚毁一切。
申公豹自然万万抵挡不住万只火鸦扑击之威,忙仓皇退走。待出的洞窟,立刻驾云升到半空。只见那无数火鸦如彤云压顶,气势汹汹在洞府外喧嚣许久,这才陆续而归。
申公豹暗道这群孽畜倒是难缠的很,须得尽数驱赶才能顺利开洞府。只是不知其所在跟脚,若果都是尽数杀了的话,却又杀伐过重有违出家人本意。一时间犹豫不决!
左思右想,忽然申公豹浑身一震,似乎想起这火鸦是在何处所见过了。不禁嘴角带笑,兜转青云,纵【腾云极光法】而奔向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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