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的眼神里快速地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向我走近了几步,眼睛一瞬也不动地盯住了我。王警官赶忙说:“他叫北莽,是李承诺的好朋友。”
王妈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她又向我逼近了一步,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干瘪的手来,手指在即将触及我脸庞的那一刻又倏然缩了回去,故作镇静但又不失激动地说:“你是少……”她猛然住了口,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少爷的朋友。他倒是时常提到你……”
“提到我什么?”
“他总是提到十年前的那桩绑架案,大抵是说他当时的害怕……”她木然的眼睛转了一下,声音歇了一会儿之后,拿手拍着胸脯继续说道,“那时我才真怕。那天,少爷吵着要和我上街买菜,说他长那么大,从没见过菜场。我想想也是,这要在我们老家农村,十三四岁的男孩儿早就是个大小子了,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得沾手。我就带着他去,我来到蔬菜摊前,拣起一个萝卜,心想这萝卜倒是透亮,正寻思着买,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啊哟阿姆哎,我急了,各处去寻,连井里也张望过了,寻不见,我就哭。这孩子向来和我亲,我们到底是有感情的。有人说,孩子被一个男人用麻袋套走了。我就更怕了,打电话给董事长,董事长正开会,我就给夫人打,她说她在忙,还说十四岁的大男孩,不会出什么事……我只好继续发疯似地找,我害怕得连报警都忘了,最后还是好心的路人报了警……”
“你是说,李风雨根本没去找李承诺?”我脑海里的疑问加大了,吃惊地问。
王妈张开的嘴合动了几下,思路一下子变得迟缓,吞吐着说:“这我可不敢说,可能他们去别处找了……阿弥陀佛,运道还是好的,他碰上了你,这才没事!”
“他就只提到这些吗?”我有点不甘心地追问着。
“他出事前几天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喝酒,吐了好几回呢!他念念叨叨地说,人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我说,不长大哪行?他就笑,说你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兄弟,还说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只是如今没有脸面再见你,还说……”
我侧耳听着她的下文,可是她竟不再说下去。在我多次催问之下,她依然选择了回避话题:“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有时候还是瞎眼了好,没看见倒也不窝心。”
“可是如今他的离去让我很伤心。我也很想回到十年前和他相逢的情景,可是我发现我回不去了。”我的语气里满是伤感。
“是啊,回不去了。”王妈另有意味地说,“我也该回老家去了。阿弥陀佛,这份人家我是实在做不下去了。”
王警官在一旁翻看着王妈的笔录,他的目光在某一处停滞了,原本紧紧纠缠的两股眉毛立马舒展开来,他表现得有些异样的激动,抓住了王妈的手臂:“李承诺死前寄过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