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
“赵叔,我和何队绝没有那种关系,我和何梅只是关系好!”秦奋红着脸争辩说,“当时到南桥只是情况特殊,为说话方便而已,不是归真!”
“举报何队的信是我批转给王书记的,按举报信所列的罪状,再加上上纲上线分析,何队抓起来判他二十年没问题,什么破坏文化大革命,搞资本主义复辟,破坏农业学大寨,搞奖金挂帅,利用职权,霸占良家妇女,侵吞大队财产,动用拖拉机,抽调社员为他家盖猪圈等等,许多都是扣帽子,有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捏造的。实质问题不多,我把信批给公社的目的是让王书记了解一下,提高警觉,严防以权谋私问题的发生,对有些苗头性问题存在要认真对待。没想到王书记这回较真了,弄那么大动作!何队有点担心也可以理解。”说着,赵书记拿起桌上电话,“麻烦给我接转雁北公社,找下王书记。老王,你好啊,我想问下前几天我批给你那个举报何队的信,你是怎么处理的,…嗯,…嗯,好我知道了!那么处理是对的,应该这样,不能不清不白的,…好!我知道了,再见吧!”
“王书记说,作为公社党委提拔任用的干部,在接到举报后,应该调查核实清楚,还被举报人一个公道,从昨天了解的情况看,很多是无中生有。王书记还问我,是不是何队的女婿在关心这事?你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吧?”赵书记边说边放下电话调侃着秦奋,“放心了吧,你拿着这个条子到区兽医站,有什么问题跟他们说,没事了就去吧!我今天要下乡,区兽医站就在区供销社大院的斜对面,面对西的就是!”
秦奋和赵书记道了别,拿着条子推着自行车去了区兽医站,进了区兽医站办公室,二个三十多岁的男同志正在看报纸,见秦奋进来,也没招呼,只是从鼻孔里哼了声,你找谁?秦奋满脸堆笑:“哪位是站长?”
“我是,你找我?你是…?”年稍长的那位放下报纸,盯着秦奋问。
“我是雁北公社的下放知青,队上社员家喂了几头猪,病了,想从你们这买点药,不知道要履行些什么手续?”秦奋显得十分的谦虚。
“先到公社申请,批准后凭申请到我们这来!”说着又检起报纸。
“我没去公社申请,直接找了赵书记,他让我来找站长!”秦奋说着把纸条递给了那个赶紧放下报纸,慌忙站起来的那个年长的人。
“哎呀,那要赵书记亲自写条子,打个招呼我们过去得了!你请坐…坐…”起身拉过把椅子放到秦奋面前,又倒杯水放在离秦奋最近的桌上。
“什么情况?小秦同志说说看,看我们怎么帮你。”站长瞬间变得十分热情客气,秦奋简单的把病猪的症状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站长慢慢站起身来,带着抱歉的口气说:“我们离你那太远,要不我们过去看看,根据你说的情况,猪得的病可能是关节炎型链球菌病,打青链霉素就好!”
站长拿起水瓶,给秦奋加了点水,又侧头问屋里的另一人:“大张,去年雁北兽药是怎么处理的?我好像记得他们没有领回去,你查下记录!”
那个叫大张的人从抽屉里拿出了大笔记本翻看,说:“去年的兽药是没有领回去,当时兼管畜牧的吴委员调走,新的兼管领导一直没落实!”
“那这事该怎么办呢?去年老的还没领回去,今年新的又发来了!”站长一见秦奋迷茫的眼神望着自己,赶忙解释说,“你的事很好办,我说的是雁北公社的事!小秦同志,你就帮我们了忙好不好,我看你骑的是自行车,你把雁北公社去年的兽药领回去,再不领回去,还有半年也要失效了。我这有登记表,你用多少登记下,如果有人到你那去领,你就代我们发一下,但要按表的要求登记,象谁领的,家庭住址,喂的什么牲口,药用完了,你再拿着登记表,到我们这来领!今天你领走的兽药,也要登记留底!以便我们向上级部门好交待!”
“这当然没问题,反正我也是要用的!你们放心!”秦奋高兴的说。
“我们当然放心,赵书记介绍来的人我们更放心!大张,你就帮小秦同志把手续办下!”说着自己掏出钥匙打开隔壁的房间,搬了二大箱药品出来,秦奋在大张的指导下填写了登记表,填好登记表,秦奋、大张和站长三人又将二大箱药品箱子结结实实的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看起来挺大,但不重!”秦奋推着车子试了试,笑呵呵的对站长说,然后又故意的对大张说:“这买兽药的钱我可没这么多,我出门的早!”
“这兽药全是免费的,你只要填好、保管好登记表就成!”站长说着,还一直把秦奋送出共兽医站大门口,这才回到办公室继续看他的报纸。
秦奋推着自行车上了街,街上有行人,车后有二个大箱子,自行车不好上,他只好继续慢慢的推着走。迎面看见秀兰拎着竹篮正从菜市场买菜回来,这时秀兰也看见了秦奋,想躲闪也没办法了,又不能装做不认识,秦奋只好硬着头皮,主动开口,先打了招呼:“秀兰姐,你买菜呢!”
“哎呀,这不是秦奋吗!你这是…?”秀兰故作惊讶的问秦奋。
“我是来区兽医站买点药,何梅喂的猪有头病了,她骑不好自行车,就托我代她跑一趟!”秦奋故意轻松的说,“秀兰姐,这家里的病猪急需用药,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赶,下次来一定去瞧看你,我这就回去了!”
“那怎么成呢?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今天是‘请先生去不如遇害先生’,中午到我那吃口便饭,也巧了,今天逢集食品站杀了猪,我买了幅猪肝,正愁着怎么捎回家呢,我爸喜欢吃猪肝!”秀兰真心的挽留秦奋,其实也有她的用意,虽然当初想和他交男女朋友,被秦奋婉转拒绝了,她并没有完全死心,目前看更是没有半点希望,但后路得留着。
“秀兰姐,今天确实不行,我得回去!猪病了睡在那挺着命,药要是再耽误了,万一猪死了,何梅不知道要多伤心哩?”秦奋语气十分坚定。
“哎哟,何梅真是好福气啊,这人还没入洞房,就有人疼了!”秀兰看见秦奋诧异的目光,想到两人又不熟,开这样过分的玩笑不觉红了脸。
“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她花了心血费了力!”秦奋连忙正色说,似乎马上明白了秀兰的尴尬处境,笑着说:“秀兰姐,要不我在等一会,你回去抓紧把猪肝收拾好,我帮你带给何书记,今天中午他还能吃到嘴!”
“这样也好,你又不能在这吃饭,这个人情还不掉,搁在我心里始终是个事!要不我找个人看着自行车,你到我家坐坐,认认门?”秀兰仍然想挽留秦奋,见秦奋丝毫没有想留下的意思,只好说:“那行,就麻烦你在这等一会,我回去找个不渗水的东西包扎一下,马上就送过来。”
不一会,秀兰快步走来了,拿着二个塑料纸裹着的包递到秦奋面前说:“这幅猪肝大,我一分为二分开了,一份你带给我爸,一份你送给何梅,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精贵的东西!”
“行,这二个东西我一定给你送到,争取晌午饭就能吃到嘴,秀兰姐,那我走了!”秦奋把二份猪肝系在车把上,推着车子就要离开。
“秦奋,你平常需要什么紧俏商品,我可以买得到,你看你这张自行车已经很破了,等下次区里来了自行车计划,我给你留一张?”秀兰热辣辣的目光望着秦奋,显示出成熟的女人特有的妩媚。
“谢谢你,秀兰姐,我暂时真的不需要,需要时我一定去找你!”秦奋说了声,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心中有事,车子骑得快,一路上也没再耽误,秦奋回到知青组时,生产队还没有收工。还没到院门口,就看见何梅脸红朴朴的站在门边迎接:“秦哥,我爸的事咋说了?这二大箱是什么?你咋这么快啊?”
秦奋边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捝开车后座上的绳子,边开着玩笑说:“要我长几张嘴?我件件告诉你,何队啥事没有!这二大箱是何梅同志喂猪用的猪病防治药,你要是嫌我回来早了,我这就回去,等会再回来”
“爸,啥事没有?我们这就告诉爸去!爸回来多大一会了,进门就哀声叹气的,让他高兴一下!这药放这,不急!”何梅拉着秦奋出了院子。
秦奋把系在车把上的猪肝拎在手里,推着自行车又出了院子,何梅笑着讥讽秦奋:“谁不知道你会骑车啊,这么点的路也要显摆一下?”
“你不是嫌我回来快了,我这就出去溜达会!”秦奋也笑着调侃何梅,到了村圩口,秦奋才笑着解释说:“在街上碰见秀兰了,她让我把这二份猪肝带回来,一份给她爸一份送给你,我这就把猪肝帮她送去,天热怕坏了!你回去告诉何队,啥事也没有,详细情况回来再说!让他放宽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中午我也喝二杯!我到何书记那,马上回来!”
“那你快点,我们等你回来吃饭。”何梅望着秦奋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这么体贴关心自己,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真好!
何梅到家进了院子,就看见何队坐在堂屋抽烟,一个屋子弄得烟雾腾腾,烟雾阵阵往外飘,何梅高兴的说:“爸,烟少抽二根!秦哥已经回来了,他说你啥事也没有,让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中午还要和你喝二杯!”
“那他小子人呢?咋不自己亲口来说?”何队喝了口水,起身走到门外,掐灭扔了半截烟,问:“他说啥事没有!他是这样说的?他人呢?”
“秦哥他是这样说的!秦哥在街上碰见秀兰了,秀兰要秦哥给何书记带的猪肝,秀兰还送了我猪肝!秦哥说,天热怕坏,就到何书记家去了!”
“这个秀兰,发什么善心?这些年送什么东西给你了?”何队说。
“爸,这就是秀兰聪明的地方,她想都不会想起我,更不会送东西给我,她明说送我,实际上是送给秦哥的。她要是说了怕秦哥当面拒绝不要,她说送我的,秦哥就没有理由拒绝,我又不在场!”何梅解释给何队听。
“嗯,是这理,这女人够刁蛮的!”何队站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笑着掏出烟点了根:“这烟现在的味道和刚才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了,好香!今天中午是得开心的喝二杯!这小子,原来不是不喝酒的么,现在也有酒瘾了?”
“爸,你看你,秦哥有什么酒瘾,不就是为让你高兴么!”何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