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恶气
“我是雁飞供销分社的主任,我姓周。小同志,你请消消气,请问是怎么回事?”主任一面笑着拉住要出去的王强,一面满面笑容走到秦奋跟前,和霭可亲的问秦奋。
“周主任,您好!你问问你下边的,你问她怎么回事?”秦奋仍然显得若无其事,不愠不怒的样子,跟主任的态度也是和颜悦色,看不出有一点的张狂。
秦奋这句话一出口,又引来围观人的哄堂大笑。刘旭妈立即羞红了脸,在主任面前更是不敢发火。秦奋还装做无辜的样子问:“周主任,他们笑什么?”
周主任在商场上摸打滚爬了几十年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可今天象秦奋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是把人家污辱得到了极致,还装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清纯少年。看来,这小子沉着而有涵养,感情不外露,不是善茬!是有备而来!对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难对付。
“张敏同志,到底怎么回事?”周主任一脸的严肃,问刘旭妈。
“他说我耳朵里塞狗毛了,这不是骂人的话吗?”刘旭妈气冲冲地说。
“这位年轻同志为什么说你耳朵里塞狗毛了?”周主任声色俱厉的问刘旭妈,也想威慑一下秦奋。
“我在和别的顾客说话,没听到他说要买布!”刘旭妈嗫需着对周主任说。
“他要买布你就卖给他!为什么说不卖!最近县社正在全县供销系统组织优质服务活动!你要不卖,你就停职回家吧!”周主任平时就对这位公社委员夫人营业员也是大为不满,自以为丈夫是公社委员是多大的官,是国家干部就很了不起。他听了刘旭妈说出的这不伦不类的理由,竟完全拿不上台面,自然也是恼火,说完他回办公室了。
“周主任刚才说了,你要不卖,你就停职回家!”秦奋大声引用了周主任刚才的一句话,又一次引得围观的人哄堂大笑,有的笑得直不起腰来。
“咱不买布了,行不!”何梅在旁边拉了下秦奋,她心里真的有点害怕了。
“那不行,今天的布买定了!我已经答应了岳母,说好了要买花布的!”秦奋大声说。
人到弯腰处,不得不弯腰!没办法,刘旭妈只好忍气吞声的问秦奋:“要买哪种布?”然后又低声恶狠狠地对秦奋说:“你找我茬,行,等着!”
“何梅,现在这人都进化了,比你家喂的猪聪明多了!挺明白事的!我要那种,还有那种,顶上面那一层带花的都要!”说完又把王强拉到旁边,低声说:“胡莹住的地方离这有多远,如果不远,你跑一趟把她喊来中午在饭店吃饭。”
“不远,离这不到二里路,等这没事完了我再去叫她!”王强不急不慢的说。
“现在就去,这里啥事都没有,快去快回!”王强随即出去了。
秦奋又重新回到柜台前,看热闹的人有增无减,刘旭妈闷着头又挪椅子又搬凳子,上下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是汗。柜台上堆满了各种花布,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秦奋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难道这小子全要买?
“这个我要二寸,那个要三寸…还有那个也要二寸。”秦奋话音还没落,满营业厅看热闹的人又笑做一团。大家谁都看明白了,这小子明摆着是在戏弄这位自以为了不起的公社委员夫人刘旭妈,把她当猴耍呢!何梅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秦奋一点没笑,仍然是一脸的镇静,木呐的象呆鸡。
“一共是二尺九寸,钱是一块八毛五。”刘旭妈终于裁好布算好价钱,铁青着脸对秦奋说。
“麻烦你给我开个单,我岳母是个精细人,我记性不好!”秦奋仍一老本真的说。
刘旭妈脸红一阵白一阵,气得牙根痒,看热闹的人忍俊不禁。
刘旭妈又重新找个纸,又重新计算每件尺寸和价格,写好后交给秦奋。秦奋看也不看递给何梅,恭恭敬敬的说:“你在仔细看看岳母还差什么?差了咱还买,够不够?”
“够了吧,我也不知道我妈需要些什么?”何梅听着秦奋一口一个称自己妈为‘岳母’叫得这么顺溜,又见昔日那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婆娘被秦奋耍得如此狼狈不堪,南北转向,心里真像打翻了蜂蜜罐一样,甜蜜无比,畅快淋漓,甭提有多高兴。
“好吧,那只好这样,差什么后天逢集再来这里买。”秦奋又转过身,对刘旭妈说:“这是正好不用找零的钱和布票,请你查收!”说着,秦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又脏又乱的钱从中拿出一角伍分,把剩下的钱故意放在柜台的里面边上,那硬币掉在地上到处滚,有的滚到了柜台底下,有的滚得都看不见了。刘旭妈脸又红又紫,二眼泛出绿光,狠不得跳出柜台把秦奋和何梅生吞活剥了。
“我这人挺笨的,麻烦你拣起来,如果方便我进去帮你捡,可你那上面写着‘财经重地,闲人免进’。我就在对面的饭店和我对象吃口饭,钱要是不够,差多少你过来我再补你!”秦奋说着,将布放入挎包,撘着何梅的肩双双昂首挺胸,骄傲的离去。
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刘旭妈自觉颜面扫地,昔日威风不在,浑身气得哆嗦,咬牙切齿的说:“等着,我一定过去找你,这世上哪有这么恶毒地傢伙!”
在人们的嘲笑声中,刘旭妈也出了柜台,走出供销社,快步走到邮电所营业厅,抓起电话摇个不停,语气急促的告诉接线员赶快接公社办公室,电话接通后,刘旭妈声音有点颤抖:“给我找公社宣传委员老刘!如果他不在,请你到我家里叫刘东到供销社来趟,就说他妈被人打残了,快来!”放下电话胸脯还气得一起一伏的。
不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走进了供销社,他是刘东,刘旭的弟弟。一进门就看见妈坐在那满脸怒容,满眼委屈,“妈,你不是没被人打么?”
“刘东啊,妈被何梅那小丫头带来的男人羞辱了,比煽妈十个耳光都厉害,者难受!妈活这么大岁数,从没受过这样大的窝囊气!”说着说着,刘旭妈呜咽着哭了。
“何梅,她领来的?******,哪里来的混蛋这么狗胆包天,敢跟老子过不去,我去会会他。”刘东在雁飞公社也是很有名的小混混,平日里就仗着点他爸妈的势力,惹是生非,作恶多端。在雁飞公社也是人见人躲的土痞子。刘东说着从柜台里角找出一根长二米多长拳头粗的棍子,这是他前几天打过人后放在这里以备万一的。
“刘东,先去找大光,让大光多叫几个人,你一个人,我怕你不是他的对手!”刘旭妈毕竟见多识广,这时还指点提醒着刘东。
“妈,不用!”刘东二眼凶光,自信的掂了掂手里的棍子,他自称雁飞集上的棍子王,有这棍子在手,见谁打谁,他想揍谁,没人躲得过,他自己还从没有失过手呢?
饭店离供销社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刘东在前刘旭妈在后,看热闹的人又围成了一大阵簇拥在后面,这也为刘东增加了不少气势和胆量。
走到饭店,刘东停下了脚步,一边手里仍不停的摆弄着棍子,一边向饭店里张望。饭店经理可是腿吓的直哆嗦,忙出来招呼:“刘大姐,刘少,有事?”
“不与你相干,我找那个混蛋,叫他滚出来!”刘东今天倒是挺大度,对经理没有恶言相向。
秦奋正和何梅叙话,不知秦奋说个了什么笑话,逗得何梅笑个咯咯不止,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何梅脸朝外,看见刘东手里掂个棍子站在饭店门外,瞬间脸色陡变,面色如土。“怎么啦?”秦奋问。何梅用手指了指门外,秦奋回过头来,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对何梅说:“你坐这不要动,继续喝你的茶,我出去看看,看他娘俩玩什么猴!”
说着站起身,不慌不忙的出了店门,刘旭妈见秦奋出来了,用手指了一下秦奋,低声对刘东说:“就是那个王八蛋!”刘东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你那棍子不错,很顺手!”秦奋面不改色地走到刘东跟前,他的这幅从容淡定的神态,让刘东吃惊不小,这小子是楞啊傻啊还是高深莫测,刘东实在是吃不准。不过既然掂着棍子来了,已是骑虎难下,又不能就这么退缩收手!死在这里也得把面子做足了!
“这棍子特地为你制作的!”刘东说着,扬起棍子,朝着秦奋的头顶狠狠的打了下来,出手之快,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想象到的。令围观的人更为不解的是,秦奋不闪不躲!大家都明白,这一棍子打在头上,仍你是铜头铁头,不说让你脑浆迸裂丧命,最少也让你头上破了大洞,让你在医院躺几个月!刘旭妈也吓得不敢看闭上眼…
就在棍子就要落到头上的一刹那,秦奋以迅猛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接住刘东右手握棍子的手,右手一耳光扇在刘东的左脸上,等刘旭妈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秦奋仍笑嘻嘻的站在刘东面前,刘东左脸现出了五个又红又深的指印,二尺多长的棍子也扔在了秦奋的脚旁。
“狗娘养的,我说你棍子好,你真敢打啊?”秦奋还是满面笑容,轻描淡写的骂着说。
刘旭妈一看情况不妙,拉起刘东就走,后面又传来众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