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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决胜时刻【正文END】

“怎么了?”安长埔见秦若男的脸色陡然一变,等她挂断电话之后赶紧问。

秦若男深吸了一口气:“谭和明离开B市了,今晚刚刚乘坐了一列途径C市的火车离开的。”

安长埔闻言,一下子把车停了下来,跳下车对秦若男说:“你现在就开车去车站,找铁路公安帮忙调查一下这件事,确认一下谭和明现在人在哪里,我走路去找连老蔫,顺便给田阳和墨窦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去帮你的忙。”

“那你这边怎么办?”秦若男点点头,有点不放心,“这里荒郊野外的,你怎么回去?”

“看看你那边的情况吧,如果来得及就过来接我,如果不行就以大局为重,我这么大的人,有两条腿,不用你担心。”

两人说妥之后,秦若男换位置到驾驶位,调转车头回市区,安长埔一边步行朝连老蔫家走,一边给田阳和墨窦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秦若男距离车站的距离比较远,等她赶到的时候,联系上田阳和墨窦,发现他们已经找到了铁路公安方面的负责人,甚至向站前公安分局也发出了协助的请求,正抓紧时间联络那辆列车上面的乘警,与列车员一起在乘客当中寻找谭和明的踪迹。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列车上的乘警打回电话来说,谭和明确定已经不在这辆列车上了。

也就是说,谭和明在这期间,已经下了车。

秦若男他们连忙又和铁路公安一起联系这个时间段内,那辆列车途径的各个站点。那是一辆快速列车,经停站很多,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要逐个的联络,逐个的排除。

终于,在把谭和明的照片和身份信息通过传真的方式发给各个车站之后,在一个县城的火车站那里得到了回应,谭和明是在那个位于B市和C市之间的小县城下了车,因为是小站,上下车的人都不多,根据出站口检票员的辨认,他是独自一个人,出站之后就离开了,没见有什么接站的人。

会不会是改乘客运汽车离开?抱着这样的猜测,他们又通过当地的公安机关,想办法联系上了该县唯一的一个客运站,可惜的是,那里的管理还不足够正规,售票还没有采取实名制,发车地点也根据线路的不同,并非统一由站内发出,一下子也没有办法确定是否有过谭和明那样一位乘客。

这下子,谭和明的去向就成了不解之谜,田阳他们三个人都急的团团转,最后还是田阳注意到了时间,让秦若男赶紧去接安长埔。

“反正现在谭和明也下落不明,咱们能做的也就是寻找他的下落,有你没你都一样,连老蔫家那边荒郊野外,大晚上根本找不到车,你还是去把长埔先接回来吧!”田阳对有些不放心的秦若男说。

秦若男这才点点头,急急忙忙的离开,开车去接安长埔。半路上,她给安长埔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从连老蔫家离开,正在往回走的路上,连老蔫夫妇也和他在一起,由于那附近实在是太偏僻了,三个人正试图走去一个相对比较热闹的地段,看看能不能拦到出租车。

按照安长埔提供的位置,秦若男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他们,连老蔫夫妇这一次不像之前的态度那般抗拒,见到秦若男开车来接,客气话一句接着一句,安长埔没说什么,只让秦若男开车回到市区,先找一个比较平价的旅馆安顿连老蔫夫妇,其余的事情之后再说。

当着连老蔫夫妇的面,确实不方便谈论和询问,秦若男依言把这对夫妻俩送到了一个价位低廉,卫生条件相对也算不错的小旅店,安顿好他们之后,又和安长埔离开,路上他们接到了田阳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们不需要过去车站那边了,那个县城附近的地方他们都已经联络过,暂时都没有发现谭和明的踪迹,这样一来,只能判断说谭和明应该是还在路途中,所以才没有办法找到,只能等明天一早再继续下去。

安长埔和秦若男就只能收工回家,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连老蔫家有什么收获?为什么他们夫妻俩跟你一起出来的?”回家的路上,秦若男问安长埔。

“是这么回事儿,之前有一天,连老蔫说他晚上出来锁大门的时候,看到隔壁走出来一个人,当时他也没有多想,没有当做一回事儿,结果后来听说沈大年出事了,和周围的其他人一起过来看热闹,零零碎碎的从现场的人那里听说了沈大年大致的死亡日期,心里头一盘算,发现自己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沈大年应该刚死没多久,所以心里害怕,赶紧就跑回家里去,和老婆商量,最后夫妻俩左思右想,都不敢肯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连老蔫看到了自己,两个人越想越害怕,生怕暴露了目击者的身份,所以才特别抗拒咱们的询问,怕传出去让凶手得知他们和警察有来往,会对他们不利。”安长埔说。

“那连老蔫有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秦若男赶忙问。

“他说当时天黑,他看到那个人从隔壁走出来,穿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帽子和口罩,脖子上还缠着围巾,走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那个人的围巾下面露出了一点头发。”

“围巾下面露出了一点头发?”秦若男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长度,“长头发?女人?”

“我也是这么问连老蔫的,但是他说他觉得那身材和走路的姿势不像是个女人,应该还是男人。”

两个人一边谈论着连老蔫的话题,一边朝家住的方向开车,走了大半程之后,安长埔忽然说:“之前我让你打电话提醒提醒你在B市那边的同事,让他们对谭和明多加留意,你不肯,结果现在谭和明离开B市,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得到。”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秦若男的眉头皱了起来,“B市那边也已经尽力了,这本来就不是他们份内的事,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谭和明离开,还查到他乘坐的列车班次?”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他们份内的事,但是这总是你份内的事吧?我并不是在责怪别人不够努力,我是觉得你作为当事人,应该态度更积极一些。”安长埔似乎有些不满。

“停车。”秦若男突然说。

安长埔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此时距离他们各自的住处仅有几百米的路程。

秦若男等车停在了路边,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我的确是当事人,而且我现在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不需要有个人每天在耳边不停的指责我,说我还做得不够多,不够好。”她站在车外对安长埔说,然后甩上车门,大步朝住处的方向走去。

安长埔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懵了,车子停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直到秦若男拐进了她所居住的小区,他才恼火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碰到了汽车喇叭,短促的喇叭声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个人开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安长埔像往常一样提着早餐到秦若男家里去找她,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始终没有人来应门,他有些不放心的摸出手机拨过去,电话通了,响了几声之后听筒里就传来对方拒绝接听的提示音,反复两次,依旧如此。没有办法,安长埔只好带着不爽的情绪,下楼开车离开,开车走了没多久,他看到了在路边正走去公交车站的秦若男。

“若男,”安长埔把车停在秦若男面前,下车叫住她,“你干嘛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先走?”

“现在连我能不能一个人先走,都要事先向你请示,得到你的批准才行么?”秦若男的脸阴沉沉的,看也不看安长埔,语气听起来带着余怒未消的味道。

安长埔原本心里已经有些不满,听她这么说,表情也变得不大好看了:“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知道最近咱们的压力都很大,你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也不能这么任性,把别人的好意都当成是冒犯吧?”

“我任性?”秦若男颇为委屈的看着安长埔,声音不免高了几分,“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口口声声说理解我,知道我压力大,可是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表达对我的理解的?通过不停的对我横加指责来表达么?”

“若男,你要是这么说,就有点不可理喻了。”安长埔板着脸。

秦若男叹了口气:“既然不能理解,就不用费心了。”

说完她绕开安长埔,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安长埔也二话不说钻进车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重案组的其他人也很快就察觉到,这一对原本关系稳定的恋人之间出现了一股很强烈的低气压,原本一直是搭档工作的安长埔和秦若男,忽然之间就拆伙了,由秦若男率先表态,希望和墨窦一起出去调查谭和明的下落,墨窦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看安长埔,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安长埔当即便找田阳商量起下一步的打算来了。

于是,在安长埔和秦若男的冷战中,重案组的众人继续对谭和明的下落展开调查,连老蔫和他的妻子也在安长埔的建议和安排之下,于第二天到外地的亲戚家里去暂住一段时间。

然而找了几天,谭和明的下落始终成谜,在离开B市之后,C市以及周边城市都没有找到任何他的购票信息或者住宿信息,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和谭和明的下落一样让人捉摸不透的,还有秦若男和安长埔的和好日期,这两个人的冷战虽然没有升级,却也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秦若男的倔脾气是众所周知的,稀奇的是安长埔这种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这一次却也执拗起来,两个人各自行动,各自上下班,连吃饭都不愿意肩并肩坐在一起,或者尽量不碰面,避开对方,让其他人都有些无奈。因为怀有身孕不方便参加调查工作的田蜜甚至颇有些担心的私底下询问哥哥田阳,安长埔和秦若男现在是不是要闹分手的前兆,田阳只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笑容。

在连续多日的忙碌之后,仍旧找不到谭和明,在程峰的许可下,安长埔他们决定公开的向社会发布寻人启事,征集关于谭和明身在何处的线索,然而一连几天下来,收效甚微。

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情绪异常焦灼,尤其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向前推进,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众人的心头的大石也因此增加了不少的分量。

秦若男这个当事人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她明显消瘦了不少,神态每天都显得十分疲惫,却依旧倔强的对安长埔不理不睬。

这一天,安长埔被临时通知回公安局,上面有事找他,等他回来的时候,秦若男也刚刚从外面回来,和她一同回来的墨窦看到安长埔,忙问:“长埔,吃饭没?我正要去买我和若男的午餐,要不要带一份?”

“好,帮我带一份吧。”

墨窦点点头,开门出去,把安长埔和秦若男单独留在办公室。

“若男,”在秦若男也作势要出去的时候,安长埔叫住了她,“你先别走,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秦若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等着安长埔发话。

安长埔轻轻叹了口气,说:“刚才上头找我去,说过一段时间有一次维和任务,需要咱们局里派人参加选拔,因为这一次的要求是优先抽调有过维和经验的人,所以上面找我谈话,说我上一次的表现比较好,而且也比较年轻,没有结婚成家,问我愿不愿意再承担一次维和任务。你是什么意见?”

秦若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马上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觉得挺好,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安长埔一愣:“若男,我需要你抛开眼前的状况,认真的给我一个发自内心的答案。”

“我刚才说的是心里话。”秦若男平静的回答。

安长埔有些困惑的看着她,见她似乎并没有更多的话想要对自己说,不由的有些失望,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秦若男看着他就这么走出去,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

之后,所有人依然如故,安长埔也没有再向秦若男提起关于是否同意参加维和行动的事情,秦若男更是没有主动问起过,其他人对此不知是顾不上关心,还是仍不知情,这件事很快便被抛在了众人身后。

有过几日,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仍旧没有找到谭和明的焦虑情绪,秦若男和墨窦道了别,乘坐公交车回家,因为已经错过了下班的高峰时段,公交车上的人不算多,站了半程左右,秦若男就有了座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的目光有些发散的望着窗外移动的街景,心里面充满了各种混杂的念头。

到站下车,一阵寒风吹过来,秦若男把大衣的帽子戴上,两手插在口袋里不急不慢的朝家住的方向走去,一路只顾着低头走路,当她经过一条路灯昏暗幽静没有什么行人的小路时,隐约听到身后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起初也没有当做一回事,继续向前走,直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快靠近了自己身后,这才让她警惕起来,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一只手忽然从她的脑后伸过来,掩住了她的口鼻,秦若男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悠然转醒的时候,发现周围很黑,温度也不高,空气里似乎还有一股烟味,而她此刻正坐在冰冷的地上,两只手在身后被束缚起来,后背抵着一面冰冷的墙。

而在她相距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红点忽明忽暗,是有人坐在那里抽着烟。

秦若男没有立刻做声,她知道,在这个黑暗的环境下,自己看不清对方的小动作,对方也同样看不清自己,尤其是自己背后的那双手。

她身子不动,手指弯曲起来摸了摸,发现捆绑住自己手腕的东西是平时用来粘东西的塑料宽胶带,又试着动了动手腕,勒的虽然不至于特别紧,想要挣脱却也不那么容易,并且秦若男这偷偷的一活动,也发现自己的头依旧有点晕,两条胳膊以及并没有被绑住的两条腿也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估计是方才对方用的迷药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除。

窗外的光线比屋子里明亮一点,却很有限,秦若男看不出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而她扭头看向窗外的动作,也引起了不远处正在吸烟的那个人的注意,他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起身朝秦若男走了过来。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线,秦若男看到向她走过来的那个人,中等身高,衣服颜色很深,看不出花色,走到近前才能看到那人的脑袋后头还垂着一条半长不短的辫子。

男人走到秦若男身边,用脚踢了踢秦若男的腿:“醒了?”

秦若男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知道我是谁吧?”男人的声音干巴巴的,有些嘶哑,他见秦若男没有反应,便继续自说自话起来,“不知道也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也就是个替人办事儿的。”

说完他转身又走开了,从屋里搬出了一个三脚架,支在了距离秦若男的双脚不到一米开外的地方,然后蹲在三脚架旁边对秦若男说:“咱们俩也算是无冤无仇,所以我也跟你直说,我呢,没什么功夫跟你耗,你呢,老实一点,呆会儿也可以少点痛苦,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咱谁也别为难谁。”

“是谁指示你的?”秦若男开了口,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男人忽然笑了,往前挪了挪,伸手揪着秦若男的裤脚把她的一条腿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然后一松手,秦若男的腿就毫无力量的软软的摔在地上:“被麻得晕晕乎乎的,脑子倒没变傻啊。我这人也不喜欢稀里糊涂的办事儿,怎么也得让你明白,回头真要是那什么了,也该找谁找谁去。”

随即,他说出了一个人名,听起来与其说是真实的人名,倒更像是绰号:“这人你认识么?”

秦若男缓慢的摇了一下头,摇头的动作与她而言,似乎也变得格外吃力。

男人对此倒不惊讶:“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这人是这几个省的大毒贩子,你当初出风头,害得他在C市这里卖‘药’的下线都被警察抓了,一下子损失了多少钱,而且他自己还差一点儿就暴露出来,你的今天就是拜他所赐。行了,让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也算是死得明明白白。”

说罢,他又转身进屋,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相机包,秦若男趁此机会双手撑着地,悄悄的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子。

男人拿着一个照相机返回来的时候,由于光线的黑暗,并没有留意到秦若男位置的变化,他调整着三脚架的高度,然后把相机安装在三脚架上,开始固定起相机来。

秦若男的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个男人,就在他专注于调整相机的时候,秦若男忽然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双腿并拢抬起,屈膝向三脚架的中间位置猛力蹬了过去。

由于方才她悄悄的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现在屈膝发力,蹬向三脚架的力度可以说还是很大的,男人猝不及防,被突然砸向自己的三脚架打了个正着,连人带相机都跟着三脚架一起摔倒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和咒骂呻吟。

与此同时,秦若男用体内余下的力量翻了个身,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双手还被反剪着绑在身后,这是她唯一能够站起身来的方式。

男人没料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也很快爬了起来,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距离秦若男不远处的入户门也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踢开,男人一愣神儿的功夫,刚刚爬起身的秦若男已经被从屋外冲进来为首的那个人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首当其冲从外面闯进来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满脸掩不住愤怒和担忧的安长埔,此时此刻他顾不得查看秦若男的情况,而是反手把她推向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田阳,由田阳搀扶秦若男到外面相对安全的地方去,自己和身后的其他人留下来面对刚刚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男人。

男人没有想到突然有这么多的警察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的破门而入,但他此时此刻也不顾上去思索其中的缘故,本能的挥动着匕首,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安长埔挥了过去,在光线下闪着寒光的锐利匕首迅速的刺向安长埔的颈间。

安长埔迅速的一闪身,左手拉向男人挥刀的那条大臂,顺势向下滑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同时抬起右脚大力踢向男人的大腿内侧,男人吃痛,加上手腕被安长埔牢牢攥住,身体本能的向前倾斜,这时候,安长埔的右手已经挥起,自下而上的击打在了男人持刀右手的大臂内侧,男人的手一抖,刀子险些掉落在地上,安长埔趁机将右手从男人的手臂滑向后背,一个转身,把原本还杀气腾腾挥刀准备伤人的男人俯身按在地上。

男人持刀的手背安长埔扭在身后牢牢攥住动弹不得,肩窝也被安长埔捏住,浑身的力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原地奋力挣几下,就被随后冲上前来的墨窦等人合力按住,戴上了手铐。

安长埔等男人被其他人戴上手铐从地上拉起来,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着寒冬里头,因为紧张,他的头上布满了汗珠,后背的衣服似乎也因为汗湿而紧紧的贴在身上。他让其他人带那个男人上车,自己急急忙忙的跑去查看秦若男的情况。

秦若男已经被田阳送上了车,手上的胶带也解开了,此刻正虚弱无力的坐在车里,捧着杯子合着热水,被带到屋外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的并非别的地方,而是沈大年之前住的那套房子。

安长埔从屋子里一路跑到车子跟前,喘着粗气拉开车门,顾不上许多,直接把脸色还没有恢复红润的秦若男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那边要是再没有任何动静,我都快忍不住直接冲过去了。”他有些后怕的说,想要继续这么搂着秦若男,却又不太放心,便松开她,借着车里照明灯的光亮,查看她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刚才害怕么?”

“其实还可以,除了被麻得浑身无力比较麻烦之外,别的倒是还好说,我知道你们肯定在外面埋伏着呢,咱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我看准时机尽量弄出点比较大的动静,然后你们一听到就会冲进来,所以我心里还是挺踏实的。”秦若男说,其实这话里有一半是真心的,另外一半则是为了安抚安长埔的情绪,虽然说这个计划他们已经反复商量了很久,也一直在严格的执行,但在那种情景下,要说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凡事都有个万一,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安长埔他们是不是能按照原计划那样近距离的埋伏在周围等着她发信号。

这个计划,打从他们破解了密码之后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原本安长埔一直觉得风险太大,不赞同实施,在情况不够明朗之前,程峰也持保留意见,而当姜燕、沈大年以及颜兴文这三个案子之间的潜在关联也明确下来之后,大家其实心里就都已经明白了,这个计划是势在必行的。

在确定凶手一定会暗中跟踪和观察秦若男的行踪之后,秦若男首先提出了这个“请君入瓮”的方法,她对程峰说明了自己的观点,认为之所以凶手会把11月30日的动手日期延后,并且不再通知自己具体的日期,原因可能有两种,一种是担心密码一旦被破解,会增加失败的风险,另外一种则是由于秦若男与安长埔的关系,很少出现形单影只的时候,这也增加了凶手寻找时机的难度。

秦若男认为,与其被动的等着凶手去找时机,浪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最后直耗到心力交瘁,从警惕变成了麻木,反而更加危险,倒不如干脆误导凶手,制造出时机成熟的假象,利用凶手已经得手三次,这一次的对象又是个警察,必然也希望速战速决好远走高飞的心理,诱使他尽快动手。

既然想要让凶手觉得有机可乘,落单就变得很有必要,那么一对恋人,想要突然分道扬镳,还想要效果真实可信,分歧和争执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戏份,对此,陆向东和刘嘉逸作为重案组的家属,外加编外智囊团成员,也给出了他们的建议——做戏就要做足全套。凶手到底在哪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方式暗中监视秦若男,谁也说不清楚,如果做戏做的太过于敷衍,很有可能会被他识破,到时候不中计,不现身,那么一切就都白费了。

秦若男和安长埔也知道这个建议是很有道理的,无论怎么无奈,也都只能卯足了劲儿和对方过不去,于是便有了之前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冲突不断和冷战。

重案组的其他人表面上在大肆寻找谭和明,似乎把他当成了头号嫌疑人,暗地里却是在搜罗另外一个人的真实身份背景,以及在各处的活动轨迹。

幸运的是,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凶手果然中计了。

“也得谢谢他选了沈大年家这里,咱们来过很多次,对房间的结构比较熟悉,而且恰好连老蔫夫妇又不在家,我们怕被发现,就从连老蔫家进去,然后再悄悄翻过矮墙到这边的院子里来的。”安长埔双手捧着秦若男的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总算尘埃落定了,再不用没事儿找事儿的继续和你吵架冷战,咱们以后都好好的吧,最好一辈子都别吵架,那种滋味儿,真不好受!”

秦若男的心里也甜滋滋的,点点头,却又不得不泼安长埔一盆冷水:“你先别顾着畅想未来,还得回去参与审讯呢。”

“你也要参加么?”安长埔不太放心的问,他担心麻醉药的后遗症会不会让秦若男吃不消。

“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干嘛不参加,我没那么虚弱,放心吧。”秦若男对安长埔笑笑。

可能是大家都很理解安长埔和秦若男现在的感受,回程的时候没有人那么不识趣的跑来蹭他们的车坐,也没有人催促他们,回公安局的一路上,两个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话,时不时对视的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等他们回到公安局的时候,人已经被田阳和墨窦带去审讯室了,安长埔和秦若男也赶忙过去,秦若男走路腿还有些软,安长埔一路扶着她走。

一进审讯室,田阳和墨窦都转过头来,看到秦若男也一起来了,便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如何。

那个扎着辫子的男人也把目光投向了秦若男,秦若男和他对视了一眼,开口对他说:“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名,不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叫祖洋,我就还是叫你祖洋吧。头发长了不少,你的眼镜哪去了?”

被秦若男称作祖洋的男人似乎吃了一惊:“你认得出我?”

“认得出,而且你没对我动手之前我们就知道你是我们要找的人。”事到如今,秦若男也可以很坦诚的这么告诉祖洋,“上一次我们调查另外一起案子的时候,在尤弘图张罗的那个摄影爱好者俱乐部的活动里见到你,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你的目标了么?”

被认出来的祖洋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依旧很淡定,微微一笑,点点头:“对,那个时候我刚接下你这桩生意没多久,在那儿恰巧遇到了你,说实话当时你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可吓了一跳呢。”

说完,他趁着别人都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又问:“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上我的。”

“从我们凑巧收到了一张新锐摄影师作品展的宣传单,认出了你的名字之后,细细的一追查,发现你的假名字背后,还背着一桩将近二十年前的人命官司,你这样的人,已经欠下了命债,收钱杀人也不至于做不出来。”安长埔回答说,“结合你上一次来C市的时间里颜兴文恰好遇害,姜燕和沈大年遇害的时候你恰好又在C是参加什么展览活动,像你这种名不见经传又不入流的所谓新锐摄影师,参加所谓的展出活动,听起来既合情合理,也仍旧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确实是个不错的幌子。”

祖洋咧了咧嘴,像是对安长埔贬低自己的一种轻视,对秦若男说:“随便怎么说吧,你的事情,被你们逮了个正着,输就输在我没料到你的记性居然这么好,我无话可说。”

“刚才你跟我说了,盯上我,是因为我之前为了破案,挖到了C市一个贩毒团伙的线索,导致那个团伙在C市的下线被缉毒大队端掉了,所以上面的大头目想要报复,那姜燕、沈大年和颜兴文呢?”秦若男问。

祖洋却摇了摇头,似乎仍旧心存侥幸的说:“你的事儿是我倒霉被抓了个现行,别的事情你可别指望我什么都认,什么都往自己的头上揽啊。”

“你不认,有人肯认,雇你杀沈大年的那个人在接受当地公安机关的问讯时已经什么都承认了,承认当年被沈大年害得进了监狱还被卷走了所有的钱,还因此导致妻离子散,所以才会怀恨在心,用出狱之后打工的收入和变卖剩余家产后的所有积蓄雇佣了你,还有颜兴文得罪的那个矿主也并不难找。”田阳对祖洋一笑,“你这人倒还挺有义气,可惜你挑雇主的时候不够开眼,你的雇主可一点儿没保留的直接就把你给卖了,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给你看看证据。”

“不用了,既然这样,这事儿我认,”祖洋不大在意的摆摆手,一副认命的淡定样子,“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就算多几个,你们不也没办法枪毙我几个来回儿么。实话实说,沈大年是我找起来比较费劲儿的,也是杀起来比较容易的,他为了当年的那二百万,东躲西藏了那么多年,早就快熬不住了,一听说我是被他坑进监狱里的那个人雇来的,二话没说,连挣扎都没有一下。”

“你为什么要把这几个人都凑到C市来动手?”安长埔问。

祖洋摇摇头:“没那意思,纯属巧合,原来我也琢磨过,难道说C市是我的发财地?现在才弄明白,不是发财地,是我要栽在这儿。至少沈大年,我原本是想在B市动手的,我也不想在一个地方折腾太多次,太扎眼,对我不是什么好事儿,结果偏偏眼看我都准备找机会下手了,被人坏了事,把沈大年给吓得愣是从B市搬到C市来了,我只好赶紧过来找机会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又被沈大年换了地方,找不到人。”

原本以为这个已经连杀三人的祖洋会像是滚刀肉一样难缠,没想到他倒是知道罪责难道,没有想要继续抵赖的意思。

“你的‘刀’呢?”安长埔拿出那张写着四个数字和许多笔画的字条放在祖洋的面前,“‘借刀杀人’这四个字分别有10笔,2笔,6笔,2笔,我们这个‘拼图游戏’没有做错吧?说说你把你那把‘刀’谭和明藏哪儿去了?”

祖洋咧着嘴笑了:“聪明!我本来想弄一个女警勇斗杀人犯不幸丧生,杀人犯谭和明潜逃途中畏罪自杀的戏码,现在看来也没指望了,栽你们这样的聪明人手里头,我也不觉得太亏,不过那小子会在哪儿这件事你们先别问,我想知道,当初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他?”

“怀疑过,”秦若男点点头,“这件事我们不否认,你的计划最初是很成功的,由于谭和明跟沈大年能够有牵扯,所以他一度确实被我们怀疑。”

“后来为什么不怀疑了?”

“因为他太明显,他的嫌疑太过于明显直观,太过于显而易见,如果真的是他,已经把与案子的关联性暴露的那么明显之后,聪明一点就绝对会选择远走高飞,而不是继续顶风作案。”安长埔替秦若男回答说,“况且,在发现你每次案发的时候都恰好会在案发当地活动,我们也顺便去姜燕工作的学校打听了一下,当初通过孔成礼提供的信息找姜燕搭关系,帮她所在的学校拍照片的那个摄影师不是别人,就是你吧?所以我们也意识到,可以通过镜头远距离偷拍和盯梢的,除了谭和明那种所谓的‘私家侦探’,还可以是你这种‘摄影家’,而且,以谭和明那种办起事来丝毫不懂掩饰的人,又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去搜罗各种‘密码’种类来和警方玩猜谜游戏呢。”

“这个姓谭的蠢货可把我给害苦了,”祖洋略有些后悔的摇摇头,“如果不是这个笨蛋笨手笨脚,连暗中盯梢都不会,被沈大年发现,还把他给吓着了,在B市换了两次住处都甩不脱谭和明,只好搬来C市,现在可能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所以,你们还是甭问我谭和明人在哪里了,算我再免费送你们一个哑谜,你自己猜,能找到呢,就算他命大,如果猜不着,正好就饿死他那个废物,拉他下去和我做个伴。”

之后,无论几个人再怎么询问和规劝,他都死活也不肯说出谭和明的下落,问来问去,就只有一句话:“反正,他就在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你们还是放弃吧,等着给他收尸就好了。”

没有办法,安长埔他们只好把关于祖洋的剩余工作交给其他人,继续不敢放松的想方设法寻找谭和明,面的时间拖得太久,谭和明真的有生命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谭和明已经被祖洋拘禁了多久,是不是也已经又渴又饿,快要命在旦夕。

到底这个“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到底会是哪里,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可以联想到的地点实在有很多,空间这么大,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逐一排查,必须要找到一个可能性最高的途径。

“会不会根本就不在C市?”秦若男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当初我们已知谭和明坐车离开B市,所以我们本能的会认为谭和明应该在C市或者其他的地方,B市反而成了咱们最不容易想到的一个地理位置。”

“若男说的有道理,”安长埔听她这么一说,也受到了启发,“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说不定谭和明就在咱们都觉得绝对不可能的地方。”

“你是说……”田阳和墨窦也明白了。

秦若男连忙过去打电话给B市公安局的昔日同事,让他们帮忙赶过去查看情况,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回音,谭和明就在自己的家中,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其中一间被他当做仓库租出去的房间中,因为两天没吃没喝,整个人都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随着祖洋的落网,雇佣祖洋杀人的雇主也纷纷被正式刑拘,准备接受审判,那个毒贩子头目,缉毒大队也已经外地缉毒警展开了联合打击。

这个压在大伙心头上很久的石头终于落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安长埔的心情却依旧复杂,他需要面对的还有维和任务。

在一切落定之后,他和秦若男自然也“和好如初”,可是在他再次郑重其事的征求秦若男的意见时,她却依然毫不犹豫的表示了赞同,这让安长埔有些不是滋味,偏偏重案组其他人似乎也对此完全不在意,这让他有些恼火。

带着赌气的成分,安长埔没有去向上级申请换人,过了没多久,便在程峰的批准下,暂别重案组,去参加维和前的培训班。

一早来到报到地点的时候,安长埔的心情十分纠结,站在走廊的窗边发呆,这时候,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他转过身去,发现秦若男正站在自己身后,原本已经齐肩长的头发重新剪成了利落的短发。

“你怎么来了?”安长埔有些惊讶,“你的头发怎么剪短了?”

秦若男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新剪的短发:“我其实也有点舍不得,可是听人家说,维和要去的地方剪头发不大方便。”

“这倒是……”安长埔顺口回答,然后才慢了半拍的意识到秦若男是什么意思,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也一起去?”

“傻子,”秦若男嗔怪的瞪他一眼,“如果不是我早就跑去向上头申请和你一起去并且得到了许可,你以为我会真的舍得么。我觉得,与其留在这里,被我爸胡搅蛮缠,还不如干脆我们一去到外面去锻炼一年,顺便也可以把咱们的感情也磨合的更好,到时候再回来,反而会更省心,更清净。”

安长埔轻轻的吐了口气,伸手把秦若男揽到自己的身旁,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好像挂上了无数个氢气球,快要从胸口飞出来,一直飞到天上去了。

未来的一年维和生活,忽然变得令人心生向往起来了呢!安长埔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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