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女儿家来掺和什么。福祥,快把公主带出甘露殿!”父皇怒声道。
被点了名儿的太监大总管忙带着笑脸迎上来,还没来及说一个字儿就给我拍开了。
“公主……”杜霖刚开口就被我打断,我直视着父皇的怒目,“父皇,女儿已经准备了两次嫁衣,倘若这次父皇之意让杜将军推迟婚期上前线,那就请父皇收回赐婚的圣旨,女儿也不必再做这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姿态。”
我情急之下瞎掰了这个理由,竟然让殿中一静,汗涔涔的仔细想了一下刚刚说过的话,突然觉得简直是妙极:要么杜霖不出征,秦淮就没有机会杀了他,所有的事都可以再托一段时间想一想其它的解决方法。要么杜霖出征,婚约自动解除,这样所有烦心的事就都了了。
这就是急中生智啊,我忍不住飘飘然的沾沾自喜,等着他们的选择。
“婚期还没到。”沉默半晌,杜霖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父皇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等着他的下文。
“臣明日准时率军出征,约定婚期前一定凯旋归来。”杜霖语气万分笃定。
我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公主,大将军就要启程了,您……”菊吟犹犹豫豫的开口问。
我不动神色的把空碗放在桌上,摸摸肚子。
“再给我添碗粥。”
“……公主,您别伤心了。”
伤心?还真是抬举我了,有哪个见着有人伤心胃口还这么好的。
“把这些吃的撤了吧,给我拿点点心过来,多拿点,呃,尤其是香奶馒头。”
彩荷和频儿对望一眼,颔首领命,一个张罗宫女收拾好用完的早膳,另一个去小厨房准备点心。
不多时,频儿就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点心盒子来了,后面跟着的小宫女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盏茶。
“公主,点心来了,香奶馒头干涩难咽,奴婢特地为您准备了一盏奶茶,请公主慢用。”放下东西后,两人就退下了,还仔细的为我关好了寝殿的门。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她们已经忙别的去了,我顺手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绸布,把那盒子以奶馒头为首的点心一股脑的倒在绸布上打包系好,然后塞到事先收拾好的包袱里。
背上包袱,仰头喝干了那盏奶茶,手脚并用移开了放着金鼎的矮几,掀开地砖,黑漆漆的密道口出现在眼前。
院中宫女正在忙着清扫积雪,太傅安若海匆匆忙忙从门外快步走进来,险些被积雪滑倒。
“太傅小心,地滑着呢。”一个机灵的太监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安若海稳住身形高声问,“公主何在?”
“公主在寝殿中……太傅!太傅!”
安若海急急向寝殿走去。
寝殿中早已空无一人,桌上放着个空茶盏,杯盖胡乱的盖在杯身上,可见主人的匆忙,压着密道口的金鼎已然移了位置,不用看就知道那个多事的丫头早就跑了多时了。
安若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背着包袱在密道里走了好几天,这是通往鹤鸣山庄的路,在密道里赶路时我脑子里就想到了该去找谁求助,所以几天后在钻出密道的那一刻,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我马不停蹄的给高远发了一个信号,他成亲前我们都是按照这个联系的,不知道这会子这小子还认不认得。
信号发出去没多久,我坐在山坡上,只看见一匹枣红色马从山庄里奔出,直朝我待得地方来了。
还差十数步,高远就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膝跪在我面前,“臣参见公主!”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是鹤鸣山庄半个主人了,经过师公的点拨武功也突飞猛进,在武林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前途大好。
“请公主进庄,玉惜天天念叨公主,见到公主一定很高兴。”
我苦笑,“我也很想她,改日一定会来看看她的,高远,我来是有求于你。”
听了我的讲述,高远的眉皱了皱,略微思索了一会,抬起右手向天发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信号。
不多时又有四匹马从山庄后门疾驰而出,朝我们这里来,到面前才看清原来是四个黑阁侍卫。
“这四个是臣的心腹,不隶属皇宫和山庄,只听从臣的命令,公主此行一定不妨带上他们,前线兵荒马乱刀剑无眼,有了他们可保公主无虞。”
憨憨的旺财居然有懂得了培养心腹手下,这鹤鸣山庄果然是个宝地,让人这么快就开了窍。
我翻身跃上高远的马,“回去别告诉玉惜我来过,此事办完,我一定回来探望她。”
然后大喝一声,汗血宝马高高的扬起前蹄嘶叫,蹄下生风奔跑开来,不多时就把山庄远远甩在身后。
又是一阵风餐露宿的日子。
回想起先前的这些日子,第一次是跟师傅和高远,那时候初离皇宫不谙世事,只觉得新鲜好玩,从未想过此行会遇见那些一直给我带来麻烦的人。第二次是和秦淮,身负婚约,心情远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但再见姐妹的喜悦稍稍冲淡了这些不安,那一行也是人最多最热闹的一次,更像是一场野游会,我也是在那时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武功会深不可测。
而这一次,真真的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就恨不得能给马按上四个风火轮一路飞到前线去,狠狠的给秦淮两巴掌,我叫你丫不省心!
“公主,东方这次将总营设在了羌城,是最靠近边界的边城。”
羌城?“我们现在离那里还有多远?”
说话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倘若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只是在下还没想到入城的方法。”
我拉紧手里的缰绳,“先赶到那里,我自有办法进城。”
在我的包袱里有一块腰牌,当时去东方国借兵,秦淮给我这块腰牌时就说过:凭此牌,可自如进出东方国皇宫。这话我一直记得真真的,所以等后来回南国时他忘了朝我要回,我也就装糊涂的没提起这事,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日沉西山时,我终于灰头土脸的到了羌城城门下,这里早已戒严,不出意料的话现在起码有百十来支箭在暗处对准了我们。
“我来找你们秦大人,快去通传,说云裳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