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荒郊的一处废墟。
昏暗肮脏的破屋子里,手脚被缚的深蓝再次悠悠醒转。微眯眼看着自窗缝投射进来的一丝阳光。又是白天。那她应该困在这里三天了!刚开始,她还试图逃跑。结果那名红衣红鞋的美艳女子凶狠异常。手持皮鞭将她抽晕了过去。
深蓝舔舔干涩的唇。四肢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拼劲力气稍动了一下却牵动了背部的鞭伤,丝丝冷汗****额前的发。
许久,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深蓝贝齿紧咬下唇,面无表情地瞪视着来人。
诺子将一小碗水凑近深蓝的唇边。深蓝却倔强的把头偏向了一侧。嘴唇轻扯,“海狼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硬气吗?三天水米未进……”索性将碗扔向一边。一手托起深蓝的下巴。“你就不怕死吗?”诺子恨声说道。
“可以坦言告诉你,我最不怕的就是死!”深蓝的喉咙嘶哑得几不成声。
听完她的话,诺子再次凝视面前这个被自己折磨得脸色苍白的女孩。“我也不怕死……可我害怕‘伤心’。”说话间诺子满面悲怆地旋身站起。
深蓝甚至被她的悲伤震慑。也许她本是善良的人吧。可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跟我大哥之间……存在过结?”扪心自问,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呵呵……岂止是过结。海狼他欠我三条人命!”诺子满眼怨毒。“他杀了我至亲和至爱的人。我的爱人……我们曾经那么好……我们约好去赏樱花去过谁也找不到的二人世界。可是海狼却杀死了他。你可知道他死得多惨?他被碾压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我甚至……连最后抱他一下都不能。”雅宏死亡的情形已成了她午夜的梦魇。
诺子痛苦地闭上双眼猛摇着欲炸开的头颅。“我的伤心谁能明白?又有谁能明白呢?”
深蓝倾听着她的伤心,眼眶中浮现一层水雾。“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诺子看着对自己抱歉的女孩,诧异地久久不语。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原因吗?你是要引我大哥来吗?”
刻意忽视她双眸中投射过来的怜悯。“哈……谁说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死在他面前。我要先看够他的悲痛欲绝,然后再一枪打死他!”
“你的计划可能落空了。”黑衣男子犹如战神般破门而入。
“海狼?”“大哥!”两名女子同时低喊。只是一个是满心的惊惧,一个是满腔的渴盼。
诺子后退一步迅速掏出手枪,一手指向身边的深蓝一手指向十米以外的海狼。“不愧是海狼。还是找到了这里。想必,我安置在外边的手下已全军覆没了吧。”脸上泪痕未干,诺子目露凶光表情狠绝。
“他们是左猛的遗部吗?如果是的话,也太差强人意了些。”海狼刻意不去看被缚的深蓝,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少得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诺子做着最后的挣扎。呵!左猛终是提防着她的。给她用的人竟都是些酒囊饭袋。弱到她竟没有察觉一丝打斗的声音。
“哈!鹿死谁手?你只剩一个人,两把枪。你认为我们今天谁的胜算更大。”
“呵……呵……”诺子气极反笑。“只有这两把枪就足够了。”
“别太自信。”
“我一向是这么自信。”
“放下枪,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哼!有这两把枪我便至少有一半的胜算。放下它们,我便只剩死路一条了。”谁不知道他海狼的行事作风。不然,雅宏何以死得那么惨!
“坦言相告。我不喜欢枪!也就没有带。”海狼的嗓音清澈干净,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所以你的胜算岂不更大了些。”微微一叹。“但是啊……”
“但是什么?”诺子情不自禁地追问他说了一半的话。
海狼右手轻抬,缓缓开口。“但是啊……”一丝银光向诺子的面部袭来。
诺子后退半步,闪身侧脸,动作迅速一气呵成。一把小巧至极的匕首泛着丝丝冰冷的光自她面前飞过。
海狼更快!惊魂未定的诺子只觉眼前身影一晃,一把冰冷的匕首已贴上自己的脖子。
惶恐不安慢慢填满诺子的心扉。“你……你是怎么办到的?”从门口到这里明明有那么远的距离。
海狼不答反问。“我们现在彼此胜算如何?”另一只手略一使劲夺下那把指向自己的枪。
“呵!不妨告诉你。我不怕死!”只剩一把枪的诺子坚决地用它牢牢抵上深蓝的脑袋。“就算你能杀了我。我依旧有足够的时间要她的性命。黄泉路上我不寂寞!”
鹰眼半眯,“你尽管试。我也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海狼声音低沉,字字清晰地送进诺子的耳朵。“我总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现在的他在赌。现在的他也只能如此。
因他的话,诺子的身形微晃一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深蓝亦被他的凶狠震慑住。这样残暴无情的大哥是她从所未见的。
“别!大哥,别。”深蓝急切出声。她懂她的伤心。所以心中竟生出怜悯之情。
“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只会给组织拖后腿。”故意朝她恶言相向。只因她们刚才的对话他全部听到。
“当然了。”海狼仔细审视面前的绝艳面容。“这么美丽的人儿,我怎么舍得下狠手呢。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是识时务的自行离去还是顽抗当地?你看着办吧。”
诺子恨恨地闭眼,紧咬着牙关默默思忖:“来日方长。今天已是先机尽失了。”
“好吧。我走!但有一件事我想问个清楚。”
“说!”
“我大哥是替左猛而死,我且不提。左猛因色伤身,我也不提。我只想问你,我二哥雅宏何以……那样惨死?还请你告诉我。”
“藤印雅宏绝非我所杀。”
“什么?”
“当年所发生的一切我且不提。我只明确告诉你,你二哥和他的手下‘跟车党’的死全是你舅舅左猛所为。”
诺子一脸的凄绝,手中的枪滑落,掉在地上。“难道真是这样吗?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在你。但你要记住。下次再找麻烦我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手软。”
“你真放我走?”真相大白。仇人也不是所谓的仇人。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狼集团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也从不做出尔反尔的龌龊之事。你大可放心。”海狼后退一步将抵住她的匕首收起来。
“好。”
转身欲走的诺子忽又停住。“你……爱她吗?”今天的他和那日杀死左猛的他截然不同。枪抵着深蓝的脑袋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让她很是疑惑。
“你可以走了。”海狼愤然出声。不想当着深蓝的面杀人。但这人绝对是个祸患。
“你若爱她,怎么舍得用她迷惑左猛,怎么舍得用她换我由暗转明。”
“随你怎么说。”海狼冷眼相向。可心中却是忐忑的。他本以为能很好的保护她,不会有什么闪失。可如今……深蓝也是这样想吗?也是认为我是在利用她吗?
和依旧手脚被缚的深蓝对视一眼。“呵呵,终成伤心人。”诺子幽幽开口,似说她自己,亦或是说给深蓝听。
诺子的一席话深蓝尽收耳底。
“终成伤心人?”目送飘然走远的红色身影,深蓝的心中不禁嘶嘶涩痛。
“终成伤心人!”这是体力不支的深蓝晕倒在地前最后的呓语。
“不!不会。”将深蓝轻轻抱起。薄唇凑近她的耳边温柔的安抚。似说给她,也似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