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凝睁大眼睛一字一顿说的认真,虽说有些任性,却也不失道理,沈离岸沉着脸默然半天,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苏清义身上。
“既然真如碧凝姑娘的话,那么我们也不能让冬衣一个人去贸然冒险,碧凝就跟他一起去吧。”苏清义看了看桌子上心怀各异的人,主动出来打了个圆场,云绣也随着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轻轻拍了拍碧凝的手臂。
“碧凝精通草药,跟着冬衣也会有些保障,如今皇宫督察森严,清儿的身旁必定有许多人保护看守,能够把她带出来太不容易,所以,我们只能靠一个人了。”云绣眼底精光一闪,一向柔和的声音僵硬了几分,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异常,都抬头想云绣看过去。想起心里那个临时的想法,云绣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认真开口。
“能够随时随地在楚惊寒身边动手脚的,除了宋阿末,别无其他人。”跟随楚惊寒多年,云绣对楚惊寒是非常了解的,他身边除了宋阿末以外,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而宋阿末爱楚惊寒如此之深,又对苏清歌恨的彻骨,若是她想带苏清歌离开皇宫,也一定是她所巴不得的。
“宋阿末?”沈离岸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这个名字听起来是有些略微熟悉,可是,毕竟他和楚惊寒交手不是很多,那个所谓的宋阿末是哪位,他也不曾得知。
“宋阿末是楚惊寒身边的人,曾经和我一同跟随楚惊寒身边,除了我之外,她是最值得楚惊寒信任的人,更何况……她心里深爱楚惊寒,是绝对不会允许楚惊寒身边有别的女人,所以我们从她身上下手,会容易的多。”云绣一本正经的开口,将所有利弊都分析的透透彻彻,沈离岸眉毛一跳,显然被云绣的推算惊到了。
碧凝听得懵懵懂懂,却也迷迷糊糊知道了些许状况,低头沉思了半天,再次抬头疑惑的看向云绣。
“云绣姐姐,可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宋阿末是何人,又没有和她有过正面冲突,她很难相信我们的话的,更何况,若是闯入皇宫和她谈条件,她若拒绝了,那么闯入皇宫的人也会受到生命危险的,这个太不容易了。”
碧凝的话不是不无道理,沈离岸细细思索,面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连同冬衣的面色也开始沉重,云绣早就料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莞尔开口。
“这个我早就想过,早年前我和宋阿末相交颇深,皇宫的路我也再熟悉不过了,在皇宫里找到她,对我来说再容易不过了,更何况,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宋阿末了,所以,让我去吧,我会把清儿平安的带回来。”云绣说的轻松,苏清义还未听完,眉头已经深深皱起,放下筷子一脸担忧的看向她,眉宇间一片沉重。
“不行,你刚从皇宫出来,身上的伤还未好痊愈,怎么可以再次冒险闯进宫里,若真是有个意外,你连逃出去的力气都没我,还是我去吧,这些年跟师父学的轻功也没有白学,若是有了意外,我也很容易安全脱身。”苏清义说的沉重,语气中却尽是坚定和甘愿。
苏清歌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妹妹,就算再如何,也该他苏清义来救,怎么可以让云绣再去冒这个险,况且她一个弱女子,他又怎能放走。
“宋阿末不是常人,除了我,她谁的话都不会听进去的,清义,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必须这么做,除了救出清儿之外,我还有一些私人的话想要对她说,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皇宫,我一定要进。”云绣声音里也满是坚定,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进皇宫。
云绣性子倔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苏清义深深知道这一点,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紧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如今她身上的伤还未好,他说什么也下不定决心让她去冒这样的危险。
“好了,你们都不要争了,清儿是我沈离岸的王妃,理应由我去宫中将她带出来,我沈离岸还活着,怎么会让你们去冒险。”沈离岸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两个的争辩,看了看窗外的大雨,一本正经的安排起接下来的事宜。
“冬衣,就这样定了,你和碧凝去寻找药物和炙炎虫,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去潜入皇宫将清儿带出来,两天后,在安平王府会合,无论结果怎么样,你们都要给我安全回来。”沈离岸站起身,紧紧看着冬衣清俊的脸,语气重重的在整个大厅传出,犹如天地间的最重要的皇者一般,给属下下达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是,属下一定办到。”冬衣面色沉重,对沈离岸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身旁身材娇小的碧凝,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为难,他向来独行利落,若是真的带了这个女人,他都可以想象出来一路上究竟有多少麻烦事。
“好了,那就这样定了,云绣,你身上有伤,就不用参与了,好好在王府养伤表示,清义,清儿也是我的王妃和我最爱的人,我对她的感情不比你少,我答应你,一定将清儿从宫中带出来,至于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安平王府,帮我照看整个王府,也好好照顾云绣的身体,等着我们回来。”沈离岸说完,眼底尽是重重的情意,苏清义动了动嘴唇,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好,那冬衣现在就去准备,马上准备启程。”冬衣看了看没有自己的事了,站起身子准备离开,刚一转身,衣袖就被一个微弱的力道拉住,随即耳边传来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
“等等我。”碧凝一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一般,一边笑眯眯的转头给其他人道别。“那个,我就和冬衣先走了,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而且我知道炙炎虫和药材的地方在哪里,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摘到草药的,大不了等我回来了,你们再把我绑架了勒索我师傅。”碧凝说完,嘿嘿一笑,跟着冬衣赶忙离开大厅,看着一黑一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离岸轻抿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冬衣的准备的极其简单,身后挂着一个酒壶,又随身携带了一个竹筒,握住佩剑,一身黑衣,便要疾步出府,被碧凝死活拉住在清辰居等待她的准备。
碧凝磨磨蹭蹭收拾各种各样的东西,纱布,药水,各种透明的小瓶子,点心,甜食,半个时辰下来,整个包袱已经被她裹的满满当当,冬衣看了看她包袱中形形色色的各种玩意,抽了抽嘴角,无语的将视线转移。
终于等碧凝全部收拾妥当,两个人才踏上了上山之路,由于雨势太大,冬衣放弃了骑马,甚至嫌麻烦,连雨伞都不曾带,碧凝瘦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包裹,一边将手中撑开的雨伞高高举起打在冬衣头顶,迈着小碎步牵强的跟上他急速的步伐。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碧凝早已经累的走不动了,胳膊也因为时时举起阵阵发酸,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行了多半天的路,前方的积水越来越多,冬衣这才停下脚步,四下寻了一座避雨的亭子,径直走进去停歇。
有了某人拼命的打伞相护,冬衣身上丝毫没有被淋湿,倒是碧凝,半边身子和发稍都被大雨打的湿嗒嗒的,墨黑的长发贴在后背,看上去极其可怜。她倒是不在意,依旧一脸兴致勃勃的将背上的包裹拆开,拿出油纸包裹的点心,一个劲的推到冬衣面前要他吃。
“啊嚏……”果不其然,不过是多半天,某人瘦弱的身子就已经受不了了,淋了些雨就开始着凉,冬衣放下手中的点心,这才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淋湿一半的衣服。
“你怎么样,是不是着凉了?”冬衣嘴笨,不善言语,平时发烧发热什么的也绝不会去看大夫,而面前这个小姑娘,一张脸上微微浮现了一层微红,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有些迷离的神色,额前的齐齐的刘海早已被淋湿,一缕一缕湿嗒嗒的贴在额头,身后墨黑的长发也微微潮湿,翠绿的衣衫也开始满满滴水,整个人快要变成一个水人了。
“我没事,啊嚏……我就是,那个,衣服湿了一点点,不碍事的,一会就好了。”碧凝用力的摇晃脑袋,极力向他证明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好不容易才跟着他到了要寻找草药的山下,雨势一停她们便可以上山采草药,若是这个时候她着凉受寒了,冬衣一定会找人把她给送回去的,这样她不就白来了么,绝对不可以。
冬衣无语的看了一眼旁边死鸭子嘴硬的女人,转身出去在山洞里找了些干柴搬到亭子里,又用生火石将干柴点着,把碧凝拉过来在火堆旁考着。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嗒嗒一片粘在身上,时不时打一个喷嚏,冬衣沉默片刻,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自己漆黑的外袍脱下来扔给碧凝,自己转身走远,才清冷开口。
“碧凝姑娘,你的衣服全湿透了,若不嫌弃,还是将你的衣服脱下来用火烘干,先穿上冬衣的衣服吧,我曾经答应过碧老前辈要照顾你周全,如今更不能够让你着凉。”冬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和情绪,碧凝睁大眼睛,小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当即重重点头,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快速换上怀中的黑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