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幕上,一颗颗星斗忽明忽暗,像一粒粒宝石,璀璨夺目。颜夕刚离开公司,走在回楚家的路途中,浏览着沿边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她的内心一如潭水般静澈。
忽然恍惚间耳听到一个“轰”炸,颜夕抬头仰望星空,倏见极远的天际,一个大圆蛹型的灿然纸花放射出五彩斑斓的辉芒,立时又恍若流星雨般,陨落凡间。
颜夕惊叹着如天女散花般的天空,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她想着这束烟花会不会是为楚天烈的生日绽放的,想起念着,一连串的铃声奋袂响起。
这是阮夏打来的,颜夕接起时,一抹悦愉从眼中闪起,紧接其后,即听到阮夏脆亮的嗓门:“夕,在哪儿呢?”
“正下班回家呢!”脸上挂着笑,回答的声音也是一片祥宁。
“没吃饭呢吧?!那你先别回去了,我请你吃饭,而且我想向你介绍一个人,很重要的人。”电话里虽然看不到阮夏的表情,但她的声音犹如黄鹂鸣啼,从来大大咧咧的声线亦充盈着小女人的娇羞。
阮夏说的那家“芷雅餐馆”离A.E.S集团所在处不是很远,颜夕没有叫出租车,而是漫步走着。道路旁的树枝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怪异的叫声。
尽管身上冬季三宝皆穿戴着,但迎面而来的冷气还是让颜夕感到暗暗的寒意,遂加快了脚步。
芷雅餐馆门口,颜夕并未看到阮夏的身影,就走进里面找到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杯饮料,边喝边等着好友的出现。
每次到餐馆,抑或是咖啡厅,颜夕都喜欢挑选靠窗的座位,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或许窗明几净,可以让她看到外面的繁华景象,也可以欣赏到沿途的枝桠花草。
突然眼角窥见窗边有不速之客的倒影,挡住了自己和外面的闪闪光辉,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玻璃与人手指关节的敲击声,颜夕蹙眉侧视,便看见阮夏嬉笑的脸,而她的手指则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拴着。
两个人亲昵暧昧的样子让颜夕顷刻间意识到电话里阮夏所说的重要的人了。
绕过一段长道,阮夏和陌生男来到近前,颜夕怔怔的站起身,等待着阮夏的引见。
果然,阮夏指着身旁一米八零左右身高的男子,对颜夕飞着几记媚眼,俏皮的说道:“夕,我给你介绍,他叫伊磊,我刚结交的男友!”接着,阮夏有柔声告诉那个叫伊磊的男人道:“这位是颜夕,我以前的室友兼闺蜜。”
伊磊很有礼貌的向颜夕伸出友好之手,颜夕虽然有些害羞,但人情使然,也不得不迎合着。
伊磊打量着颜夕,发现不算贵气的模样,却自有一种可爱活泼的气质。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狭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肤质透出淡淡红粉,两瓣薄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身的黑色职业装巧妙的掩去了她的稚气,将她知性的俏颜映衬的淋漓尽致。
观察着颜夕的伊磊脑海里却在回想着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是在医院门口,他坐在轿车的副驾驶位,而她则陪同着刚出院的阮夏……
隐约中,伊磊总感到远观时的颜夕给自己的感觉竟与这一刻有所不同,似乎近看要漂亮一些。
点好餐物,因为阮夏不时的说笑着,让不得不抬眼看她的颜夕,偶然中得机打量起伊磊的面貌。
说不清是不是陌生感,让颜夕对眼前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如刺猬般的平头,那短梢浓密的头发竖然挺立在头皮上。
一双如鼠般的小眼夹杂着桀羁的意韵,细量起来好像怀有一种阴森之感;鼻子还算挺直完美;嘴唇薄薄的,显出一份刻薄态。
右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银钻耳钉,给他不是很帅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流气;一身的休闲装扮,并没有让颜夕感到一种亲和力。
此时的伊磊正呲叭得吃着臊子面,时不时的会用一双备用的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到阮夏嘴里,耳边尽是阮夏清脆的笑声,以及伊磊略带宠溺的话语。
尽管颜夕不是很喜欢伊磊,但看到他对阮夏很不错的样态以及好友满脸幸福的神情,她决定尊重阮夏的选择。
颜夕念及阮夏是自己好姐妹,所谓爱屋及乌,她关心密友,自然连带着关心起伊磊的状况,便以关怀的音调问道:“伊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等伊磊回答,阮夏搂住男友的脖子,开心的告诉颜夕道:“阿磊刚从美国回来,现在是一名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基于自己的见识,颜夕认为这类职业带有一定的随意性和不稳定性,是没有固定的章程及没有牵制规则的工作,平时联络起来貌似也缺乏稳定的可寻处,可以算作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家里还有哪些人?父母身体都好么?”本着对阮夏负责任的态度,颜夕继续询问着。
“哎哟,夕,平时见你斯斯文文的,今天怎么就变成话痨了呢,而且更像是个查户籍的。”虽知道颜夕是为自己好,但听到她毫不喘气的盘问着伊磊,阮夏唯恐男友会厌烦,于是就打断了颜夕。
反而伊磊并未介意,更劝解着女友道:“颜小姐也是为了你这个朋友好嘛,她对我不熟悉,多问几句是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
嘴角扬起镇定的弧度,伊磊告诉颜夕:“我在美国长大,如今父母双亡,之前在美国时我继承了父母名下的公司,但因为经营不善,现在的公司已经名存实亡。为了谋生,我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落叶应当归根,所以就回了国。”
听到伊磊详尽的叙述,颜夕心可谓逐渐变凉:一脸的痞气,自己看不惯;职业也不稳固,自己瞧不上;父母双亡,夏虽说不用侍候公婆,但总觉得家境凄凉。
“唉——不知道夏怎么会结识他的?”颜夕暗自想着,不免为阮夏不值,但转念之下,安慰自己道:
或许伊磊身上有一些闪亮点和特殊的人格魅力是自己所未发掘出的,而这些可能也真是吸引到夏的因由。倏然想到这一点,颜夕也便宽了心。
阮夏窥见颜夕修长的眉毛下,那双水晶般明亮而又纯洁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愣神,便俯下身子凑近颜夕的脸,睁大了眼珠子看着她,轻问:“夕,你想啥呢?”
懵然,颜夕念起自己的生理期,亟需她如厕一趟,原本不想引得好友的主意,这下却是直接吸引了她的关注,遂侧耳小声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罢,就匆忙离开了座位。
从内厕一身轻便的出来时,只见阮夏正在外间补着妆,便寻她开心道:“以前的夏姐姐视化妆品为粪土,现今的您老却是将它看做珍宝啦!”
“你丫的,敢笑我!”阮夏抿了抿玫红的嘴唇,嗔怒道,随后又轻挑剑眉问道:“怎么样啊,你觉得我这个男朋友?”
颜夕用手压住嗓子,想让声音娇细一些,继而小小的洗手间便听到一个古韵味十足的女音道:“姐姐若是觉得好,那便是极好的!”
“真是你丫的,学甄嬛体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阮夏双手轻轻掐上颜夕的粉颈,颜夕顺势用手挠向好友的胳肢窝,戏耍着。
这时,一个太太打扮的人,走进洗手间,瞅着两个揪成一团的女孩子,以为在打架,便好心的拉开了二人,还好言好语的规劝道:
“女孩子嘛,感性些,两个人坐到一处,好好聊聊,就没什么郁结解不了开了,像你们这样用拳头解决,着实不矜持了点,要让别的人看到,这形象也就尽毁了。”
“啊!”阮夏听着太太的话,初始时尚有点迷糊,随后便知道她误会了眼里的场面。遂将错就错道:“谢谢您咧,咱受教啦!
语罢,就拉着颜夕走了出去,随后便笑得四仰马翻。
当二人回到座位时,看到一个黑色直发散身的女子坐在伊磊对面,与他攀谈着,时不时便会掩鼻嗤笑。
“哦,我的女友回来了!”伊磊朝女人笑了笑,亲密的拥住阮夏,指着那位有着古铜色肌肤深目高鼻,身材高挑的女人说道:“这是该餐厅的老板娘,叶蓓琪。”
“叶小姐这么年纪就做了老板,我真的很佩服!”阮夏朝叶蓓琪微微颔首示好,其后上下看了几看她,约莫二十四五的年龄,全身凝聚着知性女人的气息。
“谋生之道么,也是被生活所逼,算不上厉害的角色!”叶蓓琪对阮夏不加掩饰的称赞很是谦虚,一味婉谢,然后又对身边的颜夕柔善一笑,便向众人告别招待别的熟客而去。
生日聚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忽然,夏以晴手提包未拉上的开口处一个深蓝荧光闪烁着,似顽皮的精灵在召唤着主人一样。
然而夏以晴却徜徉在曼妙的舞姿里,对骤响的手机充耳不闻。
觉得有点疲惫,夏以晴先行走到休息处,刚一坐下,总是听到有一阵和舞会悠婉的音乐不相协调的噪音,凛然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遂匆忙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