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夏妻抹了抹泪水,提高嗓音道:“叶妈,我和老爷的东西你就不要管了,拿着小姐的行李箱,送她去酒店!”
“是,太太!”叶妈毕恭毕敬的应道,随即就上楼拿下一个箱子。
而楼下的夏以晴却攥着夏妻的手腕不撒手,她哭嚷着:“妈,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如果你和爸都不走,我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我不要走啊!妈!”
夏妻别过头不去看女儿难过的样子,她忍着欲哭的冲动,冷声对身后的叶妈嘱咐道:“送小姐走,明早没亲眼看见她踏上飞机,你就不要回来!”
接着,夏以晴就在叶妈的拉动和规劝下,非常不情愿的走出了从小长到大的家门,她一步三回头,仍旧不放弃的恳求着夏妻:“妈,你让我留下陪着你们,好不好?哪怕只有今晚……妈,我不要去酒店住!”
“没有商量的余地!”夏妻对被强制性请出家门的女儿吼道。其后默默睹视着女儿坐进轿车时才放下心,而心也莫名的抽痛起来。
夏家私家车内,夏以晴拉住叶妈的手,央求道:“叶婶,去酒店前,送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小姐,这不行,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赶紧离开!”叶妈义正言辞道,夏太太的吩咐她岂敢不听。
“我想为爸爸尽点绵薄之力,只要十五分钟就好,我只要见一下楚伯伯,其他什么人都不见,我只想和他说几句话。”夏以晴流着泪的脸彰显着可怜兮兮的凄楚样。
叶妈心肠一软,答应了夏以晴的要求。
楚家宽敞而且方正的客厅,大厅正中间,只摆放着一张红木的圆形餐桌。楚国宇正慢吞吞品着名茶,四周站着几个黑衣保镖式的人物。
见夏以晴和一个中年女人跑进楚家,楚国宇吩咐仆人上茶。
随后管家拿起一个透明的玻璃壶走到夏以晴身边,往两个空瓷杯中倒入大半杯的绿茶,那偌大的玻璃器皿里注着的温热液晶水浸泡着花花绿绿的花叶。
仔细一闻,绿茶的清新、花茶的香馥扑鼻而来。
“楚伯伯!”夏以晴没有心情品茶,只是急切的叫着楚国宇,“我有万分火急的事要和你说!”
楚国宇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示意身旁不相干的人一并退下。
夏以晴在一边看着仆人、保镖一个个离去,火急火燎,视线亦不停的在楚国宇身上晃悠。
过了一会,当确信周围没有闲人时,夏以晴才切入到正题道:“楚伯伯是高人,我爸爸公司的状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想请求伯伯能伸出援手,助我爸爸摆脱这次的难关。”
“夏老弟的事情我是听说了,我很痛惜,也很想帮忙,只不过他这次惹出的案子有点棘手,不大好办!”楚国宇脸色结成满色的凝霜,手指亦沉忡的敲击着臂下的茶几。
“有什么麻烦,爸爸的公司就是资金短缺才会濒临破产境地,楚伯伯财力雄厚,调动资金帮助爸爸弥补上账户的空缺,运营就会有起色的!”
在夏以晴眼里,她只片面的了解到夏震东遭遇的仅仅是表象下的破产而已,并不是抽逃资金令其惹上复杂难搞的刑事官司。
“孩子,你爸爸的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和容易,单靠填补账面漏洞也改变不了即犯的事实。”楚国宇喝下一小口茶,清了清嗓子。
看了一眼神情悲痛的夏以晴,楚国宇面有难色的继续说道:“另外,目前是金融危机横生的时期,我的大笔资金都投资在建设一所大型商场上。”
“何况现在已经开建了,要是再把原先投资的钱财撤离,极易形成出尔反尔的坏形象,不仅会损害到我和合作方的利害关系,也会有损我的商业信誉。”
“那楚伯伯的意思是,帮不了夏家?”夏以晴听到楚国宇的措辞后,心里拔凉,冷透的心使得说出的话也更显悲戚,她将自家公司的灾难渐行深化到了整个夏家的不幸。
“楚伯伯很抱歉,想帮却又爱莫能助。”楚国宇低下头,哀声回答道。
楚国宇的回绝让夏以晴万念俱灰,她侧目向外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只觉得脖子上有点凉飕飕的感觉,让人寒意彻骨。
扫视一眼楚家别墅内幽亮及笄、华贵奢荣的摆设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约约有些白玉奕光。
美则美矣,只是这些精致物皿,就如它的所有人一样,总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冷血又无情。
夏以晴呆愣的从楚家一步步走出,再踏足自家的轿车,心里的烦扰事让她无暇顾及为何自己没有在楚家碰见男友;也没有想到或许有他在旁帮腔,而让楚国宇尽己之力帮忙挽救夏氏公司应该不是难事。
“小姐,我们去酒店吧!”叶妈试探性的对夏以晴道。
夏以晴满心彷徨:不知道还能找谁拯救夏氏?不知道还能有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援助夏氏?不知道还有谁能够理解她无助又失落的心声?
突然,车外下起了布天盖地的雨,那窸窸窣窣的雨滴争先恐后的贴紧车窗玻璃,挤破头后便一滴滴融聚成纤细的小水痕,沿着窗壁滑落。
这样的大自然景象,就好比费尽心机想在大城市中立足的人们,在经历一番艰苦搏斗的打拼后,终于在都城觅得一席之地,然而最后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捉弄,再强悍的精英也会摔得彻底、跌得粉碎,堪为一落千丈。
夏震东便是这一类的奋斗人士,白手打下家族根基,一步一个脚印爬到商业颇有威望的精英前辈,然而一个趔趄,绊倒在金融危机的深潭中,脱不了身。
寒风刺骨,那暴虐的风雪如同一头游荡在寂寥街市里的饿狼,正撕咬着夏以晴的皮肉、啃噬着她的筋骨。
但她无动于衷,因为在她的眼里,只觉这骇人的季气当属常景,况且这份严寒感始终敌不过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对人性的挫伤力度。
也不知道车子行进了多久、多远,当夏以晴再次将目光抛向外界时,轿车已经停在一家豪华酒店处,没有“世锦”的字样,有的只是与世锦酒店一般的雍容华贵。
“为什么不去世锦?”夏以晴坐在停歇的车内,迟迟不肯下车。
“小姐,那里是楚家的地盘,眼下这种特殊情况,不适合您居住,所以我就擅自做主到这里来了。”
叶妈偷偷望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夏以晴,担忧道:“小姐,今晚您还没有吃饭,要不我去附近的餐厅为您订一份晚餐吧!”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吃饭,而且我很累!”夏以晴的话,好似对叶妈说着,亦好似自言自语,她慢吞吞下了车,又如行尸走肉般向预订好的房间寻去。
“你先回夏家吧,老爷被带走了,我担心太太会寝食难安,你回去后,尽点心思照顾下太太,不要让她干傻事。”叶妈对司机交代了几句后,便急急跟着夏以晴的步子而去。
重新站在夏以晴身旁的叶妈看到她拿着手机在疯狂地拨打着,但隐约中总是听到营业员小姐高标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妈,为何我妈的电话打不通呢,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夏以晴手指不住的在屏幕上点触着,毫无思绪的头脑皆在幻想着各种各样的不吉利镜头。
“不会的,今天太太还和我讲等小姐去美国后,她又把这里的事物处理妥当,就会出国和您碰面呢。”
其实叶妈心里也在打着鼓,但她现时的任务就是保证夏以晴明早安全登机,所以不管真实情况有多糟糕,她也一定得劝慰住夏以晴,不让她胡思乱想。
“叶妈,我想回家看一眼!”夏以晴凄怜的眼光掷向叶妈,但得到的回应却是连连的摆手摇头。
叶妈叹了口气道:“小姐,我知道您担心太太,也想为家里做点事,但我认为您最大的帮助和最有力的贡献就是乖乖听太太的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的表现不像公司只是倒闭那么简单,而且楚伯伯的反应也超出了本来的限度。”
夏以晴索然不清楚自己的父母在这场悲剧中所扮演的角色,但在她心目中,已经烙印般将他们视为弱者、无辜者。
阴寒凛凛的审讯室,警察正在不遗余力的审问着夏震东抽逃资金的真相,并问其有没有同谋。
夏震东半如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三个月前,金融危机席卷整个世界,不管是欧洲南非市场,还是中南亚大地的经济皆大受冲击。
为了夏氏企业在经济危机下顺利度过难关,夏震东便采用收购大批股券的方式,以利滚利,从而赚取大额利润。
然而初期因聘任了见利是图的庸才,后又遇人不淑,在诱惑力巨大的条件下,庸才和合作方签订了合约,最后血本无归。
在困局下,作为夏氏公司市场部行政管理主任的夏妻,为丈夫出谋划策,建议将企业旗下的保基资金转移,以此防范一丈江山彻底被毁弃的情况发生。
夏震东同样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创下的产业毁于一旦,于是采纳了妻子的提议,将公司内部设计的原为保障股东基本利益资金转移到自己的私有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