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霹雳飞腿踢向为首的混混,随着重重的肉体落地之声,那个被打的混混立即疼得满地哀嚎。
哥,是练过的!楚天烈眼眸里掠过一丝阴狠,他用大拇指捋了捋下巴,便步步逼向因恐惧而逐渐后退的其余绑匪。
不知过了多久,颜夕口干舌燥之际,恍若听到了外面打斗的声音,她扶着墙壁挪向门边,耳朵贴在门上,重物跌落地板的声音愈发清晰。
“人被关在这里?”那声亲切熟悉的声音钻进颜夕的耳膜,亦激活了她透凉的心扉。
“对,我有钥匙。”隐隐听起来,似乎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颜夕心中燃起了希望。
门被打开,迎面袭来一股凝结着暖意的清风,颜夕按住胸闷,屏住呼吸,看向首先入室的男人。
楚天烈的双目对上颜夕如水又溢满惊喜之色的莹眸,没有开口,只是冲到她面前,手臂圈住她并伸到后面,为其解开绳子。
猛然间,室外涌入一阵厮杀声,没多久,四五个混混手拿棍棒出现,其中一个擒着棍子砸向站在门边的柯天,另三个则把室内的楚天烈视为袭击对象。
绳子还差最后一步即会解开,楚天烈不想放手,就在他疏忽的一刹那,两个木棍交相击向他的后脑勺。
“啊!”原本英猛无比的男人闷吼着,应声倒地,后脑勺的发丝上瞬间现出嫣红如汨的血迹。
柯天被人按在地上暴打,楚天烈又倒在一旁抚头呻吟,睁开绳索束缚的颜夕目睹着眼前血腥的画面,惊吓得捂住了嘴巴。
接着,手拿棍棒的混混举高手里的重物,对准楚天烈的胸膛再度想击打下去,千钧一发之时,颜夕使劲气力跑到楚天烈身边,卧倒在他身上,想用自己羸弱的身躯帮他挡住一劫。
她闭紧眼睛,等待着重棒落在自己的身上,谁知楚天烈一个鲤鱼翻身又一次将颜夕护在身下。
就在颜夕惊悚万分的时候,外面适时响起的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举起手来,放下手中武器”倒救了他们几个人的数条命。
恍惚中,楚天烈觉得自己听到了警察的正义之音,他松了口气,那一刻,头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他一时经受不住昏迷过去。
颜夕顾不上思考,使力将楚天烈翻转过来,捧起他的头,不知不觉手上便沾上那黏湿且带着温度的血液,那一刻,她好怕,怕他血流尽后昏死过去,便失声痛喊着神智涣散的男人:“天烈!看着我,天烈!不要睡啊!”
一颗颗犹如断线珍珠般的清泪打落在楚天烈那刀刻般的容颜上,却令他慢慢睁开了眼,他咧开素白的嘴勉强挤出一抹笑丝道:“你没事就好!你刚才好傻,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如果你出事,我会心疼死!啊!”
此时,江承陌抬着受伤的胳膊,闪身进入小隔间内,睹视着里面的光景,突然用拜托的语气对身边的警察说道:“快,麻烦你们把受伤的人送医院。”
楚天烈被摆上支架抬走,颜夕紧随其后,可因体力不支,险些摔倒,江承陌赶忙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扶着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夏,她还怀着孩子呢。”颜夕狭长的睫毛上带着湿气,她连忙催促道。
江承陌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撑扶着颜夕,轻轻告诉她道:“你不要担心,夏已经安全了。”
“那就好!”颜夕凝眸望着江承陌手肘处的伤口,又用抱歉的语调说道:“天烈受伤昏迷,现在连你也受伤了,我好内疚。”
“是我应该觉得愧疚才对,救你救晚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一定追悔莫及。”江承陌怜惜地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颜夕,轻轻叹息道,“不要说话了,先出去吧!”
两个互相搀扶的人来到楼梯口,正赶上叶蓓琪往里面走,她一见情形,马上从江承陌手里接过颜夕的胳臂,淡雅一笑道:“你的伤势也不轻,赶紧找块布包扎一下吧!人让我来扶就好!”
幸好颜夕没有受伤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被关的时间有些长显得有些虚弱,在仓库外,她喝了些糖浆饮品后,感觉身体逐渐有力气起来。
颜夕坐进楚天烈所在的车内,看着他领口上被血染红的一片,心疼不已,好在已经有人为他做了简单包扎,以致血液流出的速度不会到夺人命的地步。
握紧他的大掌,颜夕泪眼婆娑,话语里满是凝噎之词:“天烈,你一定不能有事!”
“我出事你会为我伤心,我好开心。”躺着的男人半睁着眼注视着身边哭得花枝乱颤的女人,脸上竟然呈现出欣慰的神态,他张合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说道,“如果我平平安安站在你面前,你一定还是对我爱搭不理,还是这样的状态好。”
“我不许你说出这样的话,我要你好好的。”颜夕将头埋进他的掌心,哭泣道,“我再也不会对你不理不睬了,可你一定要好起来。”
“如果我能够活下去,你会不会答应重新和我在一起?”能够和颜夕冰释前嫌,修合关系是楚天烈心中最大的愿望,继而在他神智并不太清醒的情形下,仍将这件事放在了口边。
“会,会。”颜夕不断点着头,好像她若不答应,楚天烈便会气绝身亡一般。
其实楚天烈哪里知道,虽然颜夕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法原谅他,但内心的强烈情感还是让她在订婚宴上果断反悔,挥袖而去;让她义无反顾重新回到A.E.S集团担任总经理;让她身陷绝境时,无时无刻想的不是他。
销声匿迹许久的仓库此时此刻喧闹非凡,众多车辆驰骋,有赶去医院的,有押送匪徒去牢房的,甚至于亦有一辆静谧不动的出租车停在不远处,冷眼关注着废厂外的一切动静,只不过忙碌着的人没有察觉它的存在而已。
夏以晴心里直恨恨,她收敛起目光,对的哥吩咐道:“师傅,送我回市区。”
树木排排后退,常年苍翠的柳树枝在暖风吹拂下,尽情摇曳着,那不断舒展的袅娜身姿本该令人赏心悦目,然而此刻夏以晴却是更为烦躁。
回到市区后,夏以晴马不停蹄赶往叶妈家,沿路她使劲踩着细高跟敲撞石路的嘈杂之声无不显示着她气结于心的愤懑。
定立在一所房子前,夏以晴不间断的按着门铃,整体动作像极了寻仇的性感杀手。
叶妈应声打开门,看到是夏以晴,遂高兴道:“小姐,您来啦!我给你说的那个事情是真的。”
“你还知道喊我一声小姐啊?”夏以晴斜睨着满头银发的妇人,话里隐含着一丝可探究的意味。
叶妈愣然一笑道:“您这话说的,一日为主,终日为主。我称你为小姐是正常不过的。”
“那你胳膊肘还往外拐?”夏以晴的一双凤眸逼视着叶妈,语气具有浓烈的斥责意味,“尤其你那个女儿,竟然敢明地里说服柯叔背叛我。”
“小姐,您是不是说她们救颜夕一事?她们也是为了夏家的命脉好啊!”叶妈回望着夏以晴恨意昭然的眸子,叹口气道出自己的逼不得已。
“我说过那个贱丫头不可能是我的妹妹。”听到叶妈再次提醒着自己与颜夕的关系,暴跳如雷。
就在这时,一串项链展露在夏以晴面前,她蹙起柳眉,慢慢伸出左手拿起它,记忆瞬间回拢,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水润之光,她的右指头探向脖子,不多时,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呈现而出。
叶妈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天哪,小姐,我以为你看不上这条项链,还真怕你辜负了老爷的一片心意。”
“从爸妈被捕后,我就戴上了它,不招摇,可爱小巧。”夏以晴的唇瓣翕动着,在那艳红的珠彩涂染下,让人看不到它本来的颜色。
叶妈发觉夏以晴凶狠的眼神逐渐消退,即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小姐,我就知道你本性还是善良的。唉,其实你为了老爷太太的遭遇要报复楚家,我又何曾阻止过你,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自己的亲妹妹呀!”
“爸妈从没有说过我有一个妹妹。”夏以晴将玉兔链捏在手里,不想也不愿相信叶妈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从未露过面的妹妹。就算她有和我一样的项链又如何,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哼,野鸡始终成不了凤凰。”
叶妈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才能让夏以晴相信,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说道:“但是事实如此啊!而且二小姐她本来就是凤凰,根本谈不上成与不成的问题。”
捕捉到叶妈表情里的诚挚,夏以晴放声大笑,那种笑听在人耳倍觉凄凉:二小姐?你叫的好亲切!
可是如果我有一个妹妹,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她?
如果她是爸妈的女儿,为什么夏家出事她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她和我有血缘关系,为什么我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她碍眼,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如果不是我绑架了她,你还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吗?如此看来,你的心里看重的还是那个丫头。
今时今刻,要是你让我为自己做过的事忏悔,绝无可能。
叶妈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夏以晴造成了多大的震撼,耐力开解道:“小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认错,严格来说,你和二小姐都是夏家的孩子,任何一个都不能有闪失,就算我一时对你照顾不周,也是不得已为之。当然,一时之间,要你接受现实,怕是不可能,叶妈不逼你。”
见夏以晴垂头沉思,叶妈岂会不知道这位自己由小照顾到大的小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什么,遂轻扯嘴角道:“小姐这段时间一直把心思放在其它事上,已经好久没去探望太太了,她对你日想夜念。”
那一刻,在旁人眼里阴毒无比的女人淌下了行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