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太残忍,最初用一纸契约给了颜夕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当她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捕捉爱,当她以为自己是命运的宠儿时,它又嘲弄了这位勇敢的女孩。
如梦一场既像恩赐又似惩罚的初恋让她伤痕累累,在她陷进人生泥淖无法自拔,自暴自弃的紧要关口,一份录取通知书的飘然而至赋予她重生的冀盼。
而这份象征着新生的喜讯便是最初出现在楚家的那封信,现在则由江承陌带给了颜夕。
看完信的内容,颜夕将通知书抱在胸前,感激的珠泪如潺涓细流静悄悄滑落,她凝视着江承陌的星眸里隐含的皆是丝缕情愫:“带我走,好不好?”
颜夕的一声问话直击江承陌心房,甚至有一度他以为自己听觉出现紊乱,便支支吾吾问道:“夕,你说什么?”
然而江承陌的反应折射到颜夕眼里,却成了推却和误解,霎那间,她原本略显紧张的心情就像枯蔫的花朵般低落:“我知道自己向你提出这个请求很过份,一直以来,我都视你的关心和爱护为空气,不想拴在手心里,怕彼此的友谊会变成镜花水月态。”
她迟顿片刻,将哀愁压抑心底,继续说道:“但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竟让我始觉待我最好的就是你,所以当我在逃避这座都市时,想寻觅的那位灵魂伴侣也仅剩下你。”
此刻的江承陌越来越激动,竟止不住兴奋的喊叫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但我只求你能忘记我昔日的过错决定,带着满身伤痕的我走。”颜夕真情真意地说,“你愿意拉着一个拖累开展异国之旅吗?如果你拒绝,我也能理解。”
江承陌突如其来的拥抱消去了颜夕的怅惘,而他的话更是令他的情昭然若揭:“不,我当然不会拒绝,你肯给我机会,我反倒觉得幸福!我心甘情愿带着你漫步天涯,即便海角我也会陪伴你。”
依偎在江承陌的肩膀处,闻着他颈间散发出的男性气息,坦诚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想把自己的心冰冻,在异国封存一阵子,你也肯陪我去?”
“傻丫头,当然啦,我愿意给你时间去疗伤,愿意成为你专属的疗愈师。”江承陌抚摸着颜夕垂落背后的长发,无比深情的说。
江承陌对颜夕诉说过的所有话语,都是他的句子肺腑之言,因为她在他的心里,已化为永恒的爱恋,她要他尽力而为的事情于他而言全是一次次亲近的机会,自此他和颜夕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视的美好回忆,任何遭遇均比她扼制他的爱意,让他永无恋想要来得好。
于是在除夕来临前,颜夕就辞别母亲,让江承陌载着她的惋伤一道踏上了飘洋过海的羁旅,而她仅给仍久居在此座城市的人留下了两封信。
一封小美交到了阮夏手中,一封则放在了楚天烈的书房。
当阮夏拆开信阅读时,正好对上颜夕步入机舱的光景。
“亲爱的夏!
请允许我再一次如此亲昵的叫你!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往英国留学。
而让我能够获享此次机会的最大功臣就是你,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若非你当初鼓励我为自己争取一回,恐怕在我发生一系列恶劣经历时,就会垮掉。
呵呵,说起来真是讽刺,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捉弄我,当我想与你分享这个殊荣时,你却因为误会疏远了我。
夏,当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时,我确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的关系产生裂痕,但我仅想解释一句我没有做过那种下作之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敢发誓自己真的没有。
好吧,不多说了,免得你看到我的字厌烦。
夏,保重,爱你的夕!”
普普通通的信,字里行间尽显颜夕对这份友情的不舍和珍惜,阮夏看着清秀的笔迹,念着普通的词句,心房的某一处逐渐软化。
天空响起飞机桨旋骤转的蜂鸣声,这阵阵在平时令人生厌的蓝天噪声,此刻听在阮夏耳中竟是悠扬的旋律。
飞机呼啸即过的缩影和留在空中狭长的痕迹皆收入阮夏的眼眸之内,陡然间,一行清泪华丽丽落下。
随着曙光冉冉升起,楚天烈也早早舒醒过来,他按着太阳穴,思考着昨天已做和今天需要完成的事,蓦然间他想起昨夜自己从公司回来得太晚,带着一身疲惫的他摸上床后倒头就睡,隐隐约约中,总觉得内心有些空落落。
无意间放下的手指,搁在大床的右侧,楚天烈望了一眼空闲的地方,莫名的孤独和不安涌上心头:她,这么多天没有回来了,到底去了哪儿?阮夏家?不可能,她们闹僵了!那难道去了她妈那里?
除了这些猜测,楚天烈再也不愿、也不敢妄自想象,他从床上爬起,便向浴室走去。
待他从洗盥室卷着一身芬芳步入主卧时,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抬起手腕看到手表指向六点十分,这个时间去公司尚早,再躺到床上也睡不着,他索性去书房看会文件。
推开书房的门,在椅子上坐定,手指移上桌子,就看到了一个信封,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唯有几个娟秀的字:楚天烈收。
拆开信,展开信纸,当楚天烈将抬头的五个黑体加粗大字收入眼底时,大吃一惊:离婚协议书?!而且死丫头还签好了名字?!
突然,楚天烈飞一般冲进卧室,打开衣橱,翻遍箱子,却发现属于颜夕的东西全部不见了!
他现在的心情恶劣到极点,愤怒侵占着他的心,手指用力将信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由于力道太足,皱巴巴的纸团三滚两滚掉到了床底。
楚天烈非常想发泄,想破口大骂:她敢离开?!仅仅留下一张协议书就妄想决断的离开?
哼,我们之间的契约并没有终止,游戏也没有结束,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就永远是我的人,永远!
如果我们真要分开,也应该由我先开口,因为我才是这场关系的主导者,颜夕,我绝不会让你潇洒离开的,哪怕你飞天遁地,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满脸凝霜,他拿起手机拨通颜夕的电话,可传来的却是营业部前台小姐标准的甜美腔调:“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服气的楚天烈继续拨打着,指望自己持之以恒的精神能得到与众不同的回应,但结果却令其异常失望。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拉开房门,在楼道处对着下面的仆人怒喊道:“你们都给我上来!”
捕捉到主人乌云罩顶的冷凛样态,纷纷上楼的仆人们动也不敢动,只是一味的沉默。
“少奶奶是不是回来过?说!”楚天烈暴躁的问了一声,便将一双鹰眼定格在刘管家身上。
感受到来自主人方位的视线后,刘管家老实回答道:“报告少爷,少奶奶已经好多天没有进过家门了,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跟我耍嘴皮子是吧?”楚天烈的一张俊脸瞬间阴冽,目光凌厉的扫视众人,语气激动又饱含幽怨,“要是她没有回来,那我书房的信是谁放的?她的衣服又是谁拿走的?”
这时,小美对上主人冷鸷的眼眸时,心底不知觉颤了几颤,但一旦她想起少奶奶的遭遇,便很快的掩饰胆怯,瞪大眼睛直直的迎上楚天烈冷如寒冰的眸子,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口吻道:“是我!”
然而,刘管家和吴妈也顺着小美的话开口承认是他们。
楚天烈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他意识到冲动问不到结果,遂吸了口气,不动声色道:“到底是谁?小美你最老实,你说。”
“信是我放的,但少奶奶的衣服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美回答完,便立马垂下了头,不再去看主人的眼睛。
下一秒,刘管家双手背于身后,恭敬地回答道:“少奶奶的衣服是吴妈叠好,我拿走的。”
“小美你进来,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楚天烈高声吩咐一句,便率先走进了书房。
等小美关上房门,楚天烈一个转身便凑到她眼前,吓得她下意识后退两步,声音也颤抖着:“少,少爷?”
“信是她给我的,怎么会由你放到我桌上?”原来,楚天烈这么心急还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美没有口下留情,她告诉了主人自己见到颜夕的场面后,还狠狠的谴责了楚天烈一番,只听她大义凛然地说道:“少爷,少奶奶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欺负她呢?她可是你的老婆啊,你岂能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任她?”
“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剜了小美一眼,楚天烈冷冷地警告道。
“就算你想把我像少奶奶那样赶走,我也一定要把话说完。”小美完美没有被吓住,她继续说道:“少爷,你仔细想想所有的事,就明白是有人故意陷害少奶奶,巴不得离间你们的关系。”
说着,小美联想到颜夕凄怜的模样,忍不住哭诉起来:“少奶奶工作很卖力,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像她这么为公司着想的人,怎么可能是你们眼中的叛徒呢?而且你不知道,少奶奶在医院时,脸色有多苍白,想想就心疼。”
“你只是我家的长工而已,公司的事你懂什么!”楚天烈本就心烦意乱,这下被小美弄得火气更大,便斥责道。
“是啊,我是不懂,但我却觉得自己至少比少爷你明白事理。”小美抹净眼泪,昂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