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怕不乐母……”
在这一场缤纷而至的死亡花雨中,却传来安然猛拽英文的声音,并且,还向着远处的梦菲儿与兰音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登时惹得两个女孩子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死相。这个紧要关头还扯这个没用的西洋景。”
梦菲儿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嘻嘻,还不是你平时没管好他!”
兰音不无泛酸地用春葱般的手指头捅了捅梦菲儿小蛮腰。
“哼哼,你一走好几年,我一个人哪管得住他呀。”
梦菲儿却转过头来,话里有话地向着兰音说道。
“唉,他是你的,我敢伸手吗?”
兰音轻叹一声,却不由得,眼圈已经红了。
“他是我的?
嘻嘻,现在是,恐怕,以后可说不定了。瞧你爷爷那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那架势,如果不把你嫁给安然,他恐怕要跟安然拼命呢。”
梦菲儿又是嘻嘻一笑,向着兰音眨了眨眼睛说道。
“爷爷?那只不过是老人家爱护我心切的一种表现。其实,做为过来人,他也是知道的,爱情就是一场你退我进的战争,没有任何转旋的余地。
小妹,安然已经是你的了,你又何苦向我这样苦苦相逼呢?我现在已经失去与你竞争的资格,你也不必这样说了。”
兰音轻轻摇头,一滴清彻的泪珠儿已经掉落了下来,滴在了空中,直坠下去,掉落下了脚下的万丈深渊中。一如她的心情。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一切已经看得很透了。也许,真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距离是一种美吗?应该是吧!或许最美丽的爱情永远是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暗恋与相思。
只是,相思如春藤,丝丝缠绕,绕来绕去,心田荒芜,回首百年间,却已是相思成灰了。
最美丽的爱情也是最忧伤的旋律,那是一种我在你身边可你却心向别人的寒彻心肺的痛。
一想到这里,兰音便有种压抑不住的哀伤,骤然间喷薄而出。
她不想在这个已经不再是情敌的情敌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可是,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却实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也许,一切都到该说清楚、说明白的时候,尤其,应该是坦然地向着梦菲儿说出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表明她已经不再想与梦菲儿去争安然了。
可是,说这话时,兰音却泪如泉涌,无法抵挡来自内心深处的苦与痛。
泪水一滴滴划过美丽精致的脸庞,让周围看到兰音落泪的人禁不住也同样心情灰败、黯然神伤起来。
原来,世间美丽的一切行将凋落时,同样能让再是心硬如铁的人也禁不住那种无可奈何的感伤。
却有一只玉色的小手伸了过来,替她在脸上擦了擦了,同时还调皮地在她脸上拧了两下,弄得她错愕地抬起头来,有知不明所以。
梦菲儿又再伸出手去,索性两手齐出,轻轻在兰音脸上拧了两下,然后才收回了手。
兰音吃痛,禁不住捂住脸庞痛哼,“菲儿你干什么?弄痛我了。”
“嘻嘻,打你呀,发泄一下我心中的郁闷还不行吗?”
梦菲儿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摊开两手,笑嘻嘻地对着兰音说道。
“你……唉!你打吧。如果是因为我曾经与你争夺过安然的情感,你打吧,多打两下,算是补偿。”
兰音轻摇玉首,叹气说道。
“嘻嘻,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曾经和我抢过安然,而是因为,以后你要跟我分享一个老公。哼哼,我生气,我感觉不公平,所以要打你两下,发泄一下。怎么样,不行吗?”
梦菲儿依旧笑嘻嘻地说道,语气倒是很平淡。
心下,如同有雷霆在滚过,炸得兰音一时间都有些惊呆了。半晌,才嗔道,“菲儿,你傻啦?在说什么疯话?”
“我没说疯话呀,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决定了,看你那么可怜,嗯,就赏给你半个安然好了。不过,只许半个哟,再多一点,我可不干呢。”
好家伙,听梦菲儿的语气倒像是一战结束后各国列强在巴黎谈判桌上商议着怎么瓜分远东的利益一样。
“你胡说些什么,开这样的玩笑有意思吗?!”
兰音有些生气了。
毕竟,再怎样,感情这个东西可不是西瓜,想切一半给谁就给谁。只是,潜意识里,她却对梦菲儿所说的话还是充满了一丝小小的期望。
“谁胡说啦,再强调一遍,我说的是真的,比珍珠还真呢,不掺半点虚假。重复一下,我觉得,安然这小子太不好管,同时,这样变态的家伙也不是我一个所能分享的。索性,咱们俩一起将他分了吧。分而食之,总比吃不了撑死要好,对不对?”
梦菲儿活脱脱一个女土匪的样子,搂着梦菲儿的肩膀飞到了一旁,窃窃私语道。
“你,你,哎呀,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你可真是……”
兰音羞不可遏,脸庞直红到耳根。
“我怎么啦?唔,看来你是不想要了,那好,我一个撑死算了,我还不分你一半了呢。”
梦菲儿耸耸肩膀,眼睛望向天空说道。
“搞不懂你发什么疯,说这些疯话,有意义吗?”
兰音皱起了眉头,她是真生气了。在她的心里,梦菲儿是绝不可能将安然让给她的,当然,要将安然分给她一半,这更是离奇至极的话。
这都什么社会了?峨皇女英共侍一夫放在过去是佳话,放在现在,那只能是男权主义颠峰的象征,是被女权主义者痛斥抨击的封建流毒。
在女权主义眼里,都恨不能将黄帝老儿从坟里拖出来鞭尸三千。就是这位老人家开创了三妻四妾的夫妻流派,才引得封建社会的后人们纷纷效仿,这简直就是对女人极大的不尊重,是践踏女人尊严的一种极度表现。
“兰音姐姐,我没发疯,要我怎么说你才能认为我说的是真的?好吧,我给你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说着话,梦菲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索尼的DV机,调到播放状态,将里面的的画面清晰的显示出来。
只见,一个古香古色的香闺之中,一个清淡如水的女子正在拥被痛哭失声,泪水,竟然将一床被子打湿了大半,天知道她究哭了多久,竟然流下如此之多的泪水。
画面再一转,还是那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在练字,是那种文房四宝的毛笔字。练来练去,满案上好的宣纸上墨迹斑斑,竟然都是两个字,“安然”!
纸上,斑斑点点,却是被泪珠打湿的痕迹。
画面依次调转,一幕幕播放下去,都是那个女孩子的一幕一幕,每一幕都是凄苦万千的泪中带泪,每一幕都是悲痛欲绝的咀嚼悲伤,让人看去忍不住心也哀伤起来。
只看到第一眼,兰音就已经知道,这一幕幕的主角,是自己,是兰音,是那个曾经魂断神伤、生不如死的兰音,是那个为情所伤,以泪洗面三年之久的兰音,是那个失去往日的欢乐、还未怒放就已经行将枯萎的鲜艳的哀花——兰音,她自己。
画面一幕幕流转下去,最后一幕,是兰音为了安然而情愿自绝于天虚众弟子前,想以自己一死而换取安然的生。
看到最后,勾起了伤心往事,兰音已经忍不住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可是,却听见身旁梦菲儿比她还响亮的哭泣声。抬头间,兰音错愕地发现,梦菲儿竟然也已经是满脸的泪痕斑驳,凄苦之状比兰音还甚。
可是,兰音已经顾不了这多,她简直不敢想像,这部DV倒底是谁拍的,怎么就会落在了梦菲儿的手里?并且,为什么主角全是自己?
一系列问题纷繁杂乱地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兰音手指着梦菲儿,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兰音姐姐,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怎么得到了这部DV。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你父亲兰天成亲自拍下来的,在今天,就在刚才你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亲手交给了我,却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知道,他的心在痛,在滴血。因为,他是你至亲至爱的父亲,而你,是他至爱的骨肉女儿。”
梦菲儿看着兰音,轻声说道。
刹那间,千百种情感涌上了兰音的心头,让她脑子里一时间乱纷纷的,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想不通,可又像是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的父亲,是那个从小到大在自己面前都板着脸孔不爱说话的父亲,是那个自己跌倒了却厉声让自己爬起来的父亲,是那个自己曾经抱怨不近人情却曾经偷偷半夜起来亲自给自己熬粥的父亲……
原来,他竟然是这般的疼爱自己,竟然密切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自己却浑然无觉。
天知道,这些年,在自己的伤心魂断中,自己的父亲又曾经为自己如何的难过痛心!
难怪,那天见到安然之后,他竟然起了必杀之心,而后,却又如此宽宏大量地放过了安然。原来,原来,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如此细腻且血浓于水的父亲。
兰音泪如泉涌,此刻才理解了曾经那样冷漠的父亲却对着自己有着怎样博大细腻的情怀。
勉强理顺了一下思绪,只是,尊严却驱使着她面对这个现实时不肯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用软弱的坚强竭力弥补着那面已经残缺不全、四处露风的尊严之墙。
“菲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果你只是觉得我可怜,想居高临下的怜悯我、施舍我,那却大可不必。
虽然我爱安然,爱得痛彻心肺,爱得死去活来,爱得魂断神伤,可是,这不代表我已经丧失了我应有的尊严。
我承认,我爱安然,并且对他的相思已经成了我的生命,下半生里,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可这并不代表我因为爱失去了自己的尊严,也不并代表别人就有怜悯我的权力。
我是我,我是兰音,一个爱并痛着的女孩子,虽然可怜,却不需要别人,尤其是你,梦菲儿,一个曾经将我所有少女的梦想打了粉碎的女孩子。
当然,我承认我的失败,可是,我想说,如果我比你先遇上安然,或许,笑到最后的是我,而不是你。”
说到这里,兰音高傲地抬起了头,直直地注视着梦菲儿说道。
“兰音姐姐,你别这样激烈。我不是想和你吵架,真的不是。
我只是想说,你真的过得好苦、好难过。
可是,这一切,我却一直不知道,一直在傻傻地尽情地享受着阳光般的爱情,却不知道我的幸福是建筑在你如斯的痛苦之上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这几年是这样痛苦的过来的。我知道了,你对安然的情感,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你对他用情如此之深,我却不知道,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并且,面对着生死与死的抉择,你竟然能为了维护安然而自求一死,天哪,你,你真是太好了,兰音姐,我好佩服你。
没有什么你所说的怜悯,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施舍,我是真心的,真心想和你分享一份真诚的感情,如此而已。
是你的一腔真情打动了我,也是因为你父亲的伟大和细腻打动了我,真的,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我感怀不到那种伟大的父爱,如今,在你父亲的身上,我淋漓尽致地感受到了这许多,这让我好羡慕你,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可敬的父亲。
他为了你的痛苦而痛苦,却从来不让你知道,只是默默地在你身后轻轻伸手捡拾你的眼泪,其实,他为你做得很多,我能感觉得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兰音姐,我叫你一声姐,其实,就是想说,我们从今往后,就已经是姐妹了。安然,是你和我的。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虽然我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的心里还是痛了一痛。不过,很快就好了,真的好了。
并且,我们都是修真人,凡尘俗礼对我们而言,根本不具备半点的约束力。只要我们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违伦理与道德,就足够了。你说,是吗?!”
说罢,梦菲儿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盯着兰音,大大的眼睛里有着无数欲说还休的话。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梦菲儿这短短的一席话,一阵阵的雷霆从兰音心头不停滚过,至始至终都没停过,炸得她成串的眼泪往掉,可却不知这泪水倒底是为何而流。
“我……”
兰音声音哽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难道,你不愿意?既然是这样,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梦菲儿假模假式地起身欲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小妹,你干嘛这样糗我……”
一把抓住梦菲儿手,兰音咬着下唇,泪中带笑,羞涩又有些扭忸怩地说道。
“我以为你不愿意呢……”
梦菲儿偷笑着说道,继续挤兑兰音,弄得后者脸色一片红霞,羞不可遏。
这幸福来临得有些太突如其来了吧?砸得兰音晕头转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唉,小妹这样开明,让做姐姐的好感激你。可是,安然他愿意吗?你与他沟涌过吗?”
兰音死死抓住了梦菲儿的手,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捏得梦菲儿的小手骨节格格做响,让她雪雪呼痛。
“切,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愿意的。嘻嘻,兰音姐,我刚才和你闹着玩儿的,你不生气吧。”
“生什么气,我现在高兴还高兴不过来……”
兰音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把那些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哈哈……”
却再次惹得梦菲儿一阵捧腹。
“唉,说真的,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
兰音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不无忧心地叹了口气。
“切,管他怎么想。我跟你说,他就是一西瓜,而那把锋利无比的西瓜刀就抓在我们手里,我们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你什么时候见过西瓜面对西瓜刀的时候发出过抗议?就算抗议了,也照切无误,管他怎么想?
况且,这色鬼,一见到你的时候哈拉子都淌出了半尺长,也难怪,谁让你这个妞儿长得这么美,连我见了都心动。我见犹怜哪。
来,妞,给大爷笑一个。”
得,这超级悍妞活脱脱一个霸权主义,沙文大国,满嘴都是帝国主义列强的江湖味儿。而且还用一个手指勾住了兰音的下巴,贼笑着在兰音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哎呀,你这死丫头,真是够疯的。”
兰音猝不及防,被梦菲儿在脸上香了一口,登时又羞又气,伸出手去便在梦菲儿不足一握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
“哎哟,好厉害的妞,竟然敢掐大爷,看来,我得找安然收拾你了。嘻嘻,到时候,可要握紧你的西瓜刀呀……”
两个女孩子在一片笑声中闹成了一片。
如果还在那边拼命的安然知道自己在这边已经被无情的瓜分了,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猜,他是会笑呢,还是会哭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