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药剂药效已经逐渐消褪,神智清醒起来。
身子来回摇摆,凭直觉,他像是处身在一辆车内。
还未睁眼,他就感觉到了浑身上下已经被绳索绑得牢牢的。他拼力一挣,按照他平时的力量,这一挣,就算是再粗的绳子也挣断了,可是,绑他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他竟然没挣开。
惊骇之下,安然一睁眼,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状况。
他果然身处一辆大客车内,周围坐着一群黑衣大汉,个个戴着墨气,气势雄壮,咄咄逼人,人人像山一样壮,此刻都转过头来盯着他,眼神如钢似铁,坚毅冷峻,一看便知,绝非常人。
再往身上一看,只见四股非金非铁非线的绳子将自己连同担架捆在一起,让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不甘心地又挣了几挣,依然挣不脱,安然便有些恐惧了。
“你们是谁?要带我到哪里去?”
安然惊叫道。
没人回答他,车内一片肃穆。只有他的喊声继续回响在车内。
“来人哪,救命啊,拐卖人口啦……”
安然此刻是真正的害怕了,满口胡叫起来。
还是没人理他。
“我只不过是一个疯子,你们抓我这样一个疯子干什么?我已经对这个社会没有任何价值了,就放我出去,让我自生自灭吧……”
安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依旧没人理他。
“我告诉你们,抓了我,你们可别后悔,我可是有病的人,我已经染上了依波拉病毒、鼠疫,我还有爱滋病,我还有狂犬病,你们别让我咬着你们,咬着你们,只要一见了血,你们也就玩儿完了……”
安然见没有任何反映,只好祭出了这最后一招杀手锏。这可是他扮疯子的时候跟那些无赖流氓们偷学的。
“好了,你别嚷啦,我们不是坏人,只不过是要送你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安静一下好不好?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一把柔媚的少女声音响起,看起来她心肠不错,不忍心将安然残酷地晾在这里。
安然顺着语声看了过去,借着明亮的阳光,他终看清楚了说话人的脸,他只觉得心脏忽然间停跳了将近二十秒,然后,就开始又不停地狂跳,跳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天哪,好美,好美丽的女孩子……”
安然在心底深处叹息着,一双眼睛说什么也挪不开了,便盯着人家看个没完没了。
那的确是个女孩子,美丽的女孩子,非常美丽的女孩子,倾尽长江水也万难形容其美丽的女孩子。
那张稍带着稚气的美丽脸庞现在挂着一丝微笑,这一笑,便是整个春天,便是如锦繁花,便是艳阳高照,便是惊天虹彩……
安然做疯子有一段时间了,脚步也遍布了祖国山河很多地方的大街小巷,可是像这样美丽得让人能停止呼吸的女孩子,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非但没有见过,就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像过。
而且,这个女孩子现在正跟他轻轻柔柔地说话。
他的眼睛直了,死死的盯住了那个女孩子,不说话了,开始沉默,像死人一样沉默。
“这就对了,乖乖的,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我们要带你去哪里了。”
女孩子微笑着向安然说道,声音就像山间最幽静的山泉水流淌起来那样好听,让人听在耳里,如闻天籁。
二丫?张玫?都滚蛋吧,在这个女孩子面前,她们竟然也敢称自己为女孩子?不要再替女孩子这三个字丢人了,都滚到垃圾箱里去吧。安然很可耻地将这两个名字扫进了心底最角落的一处垃圾箱里。
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里,他的身体里的每一处空间,都是这个少女的脸庞,都是这个少女的影子,那个少女无处不在,这辈子,想要忘掉她是不可能了。
什么是一见钟情?这就叫一见钟情。如痴如醉的一见钟情,要死要活的一见钟情。
于是,安然闭上了眼睛,开始幻想起来。
自从扮成疯子以来,他自悟到了一件非常美妙的本事,那就是幻想,把一切眼前的事情都幻想成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幻想出一个美妙而动人心魄的结局,就跟现在的那些白日做梦的YY小说差不多。
其实,说穿了就是白日做梦。
不过,白日做梦的滋味实在很美妙,只要梦不醒,所有憧憬的一切就会在梦境里实现,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车不停地往前开,安然就在车里不停地幻想起来,当然,他幻想的东西都带有些少男特色的彩色色彩,况且,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孩子又能幻想出什么好东西来?
他没有再说话,整天只是盯着少女的脸蛋、少女的背影、少女那柔顺的发丝看个没完没了,心中的幻想也是没完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来,他理所当然的都是在幻想中度过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当阳光再一次洒满车厢时,大客车终于停了下来,一个黑衣大汉给他松了绑,向下面指了指,示意要他下车。
安然活动着身上的各处筋骨,缓步走下车来。
才一下车,眼睛倒不急着向别处看,先去寻找那个女孩子。
他看见了,那女孩子正低着头从车上走下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向他温柔地笑了一笑。
这一笑,千娇百媚,差点又把安然看得昏迷过去,心脏再一次短暂地停止了跳动。
女孩子很高,最少在一米七五以上,这个身材让安然为自己现在不足一米七零的身高既恼火又自卑。
几根绳索一松,安然顿时来了精神,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急于在女孩子眼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力量以博其好感,于是,示威地向身旁的大汉晃了晃拳头,用力地一捏指节,只听见嘎巴嘎巴的响声不断传来。
那个女孩子见安然没事儿向那个黑衣大汉挑衅,捂着嘴柔媚地一笑,也不知她在笑什么,估计是在笑安然不自量力。
可是安然不知道女孩子为何而笑,既然能逗心仪的人开怀一笑,又何乐不为呢?于是,他又将左手攥拳伸到大汉眼前,又是一捏。
嘎巴嘎巴的响声不断地传来,极其剧烈,其中伴随着安然的惨叫声,“啊……疼啊,放手,你放手,放手啊……”
定晴看去,只见那大汉随意伸出手来握住安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拳头,既然安然想将拳头弄出响儿来,那便索性由自己代劳吧,省得安然费事。
大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他便用力地捏上了安然的拳头。
往常安然那崩墙裂石的力气一瞬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手掌也变成了普通人的手掌,被得嘎巴嘎巴响个不停,安然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简直要泣不成声……
“三哥,放了他吧,他又不是真想打你,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少女秀眉一皱,有些不忍地说道,语气中含着极大的威严。
“是。”
那个被少女称做三哥的大汉闻言放开了安然,冲安然咧嘴一乐,那意思是说,“小子,放老实点,否则下回我把你手捏碎了。”
这下安然不敢造次了,乖乖地被夹在一群大汉中间往里走。
不过,打量四周,越打量越是奇怪,越打量越是胆寒,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怪异至极的地方,难怪安然胆寒。
周围俱是高高的山岭,岭与岭之间,全是深不见底、雾气缭绕的山涧,跌下去就是死无全尸的命运。
面前,几座孤零零的六层小楼就建筑在一座四邻不靠的山峰之颠,被围在巨大的围墙之内,周围是可怕的山涧。
一处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顺着山峰左拐右曲的爬了上来,直通到这个特殊的建筑群门口。
一扇闪着乌光的巨大铁门竖立在那里,可怕的高度需要人仰头而望。
院门两侧并没挂着什么精神病院的牌子,也不知道这群人倒底是干什么的。
随着大客车的驶入,院门自动的关闭了,竟然是最现代化的电子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