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两个多月,溪千夜与月惊澜一个专心铸剑,一个努力炼化蓝璃异火,为的都只是提升一重境界。对他们来说,这一重境界,不仅是力量上的追求,而是对生存的渴望,能不能在生命枯萎之前打开涅槃台的封印,那才是重中之重。
当天,他们俩人在祖龙洲古殿破除封印时,强强合璧,令阴阳颠倒、乾坤互易,那一幕被许多在岛外围的人看在眼里。
自那之后,俩人便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导致外界传说纷纭。
有悲观派说,他们扛不住远古封印的毁灭力量,已经身死道消。
也有乐观党说,他们联手破除了封印,打开空间通道去了另一层云天的星域。
还有腹黑者揣测,溪千夜隐藏一身修为,等到今天才出手,就是为了找月惊澜复仇,估计俩人已经同归于尽。曾经的女战神和灭绝剑,将彻底地成为一个陨落的符号。
甚至,更有高人指点迷津,说溪千夜阻止月惊澜绝情断爱,其实并非为了复仇,说不定现在俩人已经双宿双栖……类似于这样的传言,还有很多很多,也有一些荒唐滑稽的臆测,难登大雅之堂。
不管是哪一种传闻,对南宫问天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震怒二字,已经不足以阐述他的心情。
南宫问天,名字很霸气,人也很嚣张。
当初,问天哥还没有当上神武帝国国主的时候,便已经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夜宿三宫六院,日嫖柳巷花坊,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立志要尝尽天下美色。他那个国主老爹由于心脏不好,天天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老头子终于脱离了苦海,两腿一登,举国致哀。
自从继任神武帝国的国主一位以来,问天哥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慕美之心,更是肆无忌惮,连“女战神”也不想放过,但后来悲催地被月大神赏了一耳光。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要从良,白天不出去外面鬼混,改在家里搞煽情。
为了讨月惊澜的欢心,曾无数次厚颜无耻地对她表白:“月姐姐,我对你的一片秋心,就像那枫叶一样红,火辣火辣的,难道你非要等它凋谢之后才去回忆曾经的美丽?”不管月惊澜回应他的是冷眼还是无视,他就是铁了心要将爱情进行到底,只要是美人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她吱声,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来一出海底捞月,只求搏得红颜一笑。
可遗憾的是,冷冰冰的月神从来就没笑过。
来软的不行,他便来硬的。即承大统的第十天,他终于失去了一切耐心,搬出一国之主的大权,自作主张地昭告天下,要择日与美人完婚,封她做国后。
可好梦还没成,恶梦像天雷一样残酷降临,把他轰了个皮焦肉嫩。
做梦也没想到,月惊澜在祖龙洲居然残酷地斩杀了五位武将,还与岚武帝国的溪千夜传出苟合之风。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非议不绝,那些曾经被月惊澜修理过的大人们,无不跳出来严词指责,说月惊澜身为准国后,又是“斗、宫、魂”三军主将,这么做不仅仅是背叛君威,同时也背叛了帝国,令神武颜面扫地!
在种种非议斥耳的情况下,身边又有监国大将军黄战烈的忠心耿耿的谏言,南宫问天最终做出了掌国之后的第一个重大决定——以讨伐屠城之师、匡扶人道精神为借口,挥师十万,远征魔域边界的草潭城。
这一战,也是自812年岐鹿会战之后,神武与岚武两大帝国首次开火。
华炎星东部的花武帝国,不像神武与岚武那么富庶,军力上比不上神武帝国与岚武帝国,面对草潭争夺战,一直保持观望态度,准备坐山观虎斗,然后趁机捡便宜。
各方都很清楚,神武帝国之所以走曲线方针,弯着道去攻打岚武帝国刚刚拿下的草潭城,而不直接进攻岚武帝国,其目的很明显,一是想给岚武帝国一个下马威,拐弯抹角地警告岚武帝国,要他们把自己的人管严一点;二来,无非是贪图南夷阴脉矿。
对于以宿修为基业的武道世界来说,今天拥有多少脉精资源,就等于明天拥有多强的武力,南夷阴脉矿,无疑是一块肥肉。
当然,岚武帝国也不是软柿子,永远不可能把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
幽州皇宫。
平时庄严而肃穆的岚清宫,今天气氛有点不寻常,满朝百武百官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国主的目光。
只有站在大殿前列的镇国公韩章颜,一直仰首挺胸,气场比国主还强。
“……老臣十分赞成派兵支援草潭城,但是!坚决反对全面宣战!”听到国主说要向神武帝国全面开战,韩章颜再也按奈不住火烈的脾气,转身向百官指指点点:“你们谁主张开战?!都站出来说话!”
谁敢站出来?
能站到这个大殿中的人,都是有脑子有心计的人,而韩章颜一向主张养精蓄锐,倡导和平之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他火冒三丈,说是寻问意见,实质是个威胁,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说你们谁敢站出来,老子回头就灭了你!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有国主撑腰,满朝文武也得掂量掂量份量。韩老头一向拥兵自重,而且朝中拥护者众多,得罪他,难保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要脑袋搬家。
岚宫文见没人站出来支持自己,他也恨得咬了咬牙,感觉君威尽失。
一忍再忍,他望着韩章颜严词质问:“国公,你可别忘了,当初溪千夜与古鸣川攻打草潭城,可是你支持的!后来,他们无视军纪,擅自屠城,也是你在一力替他们开脱!现在,他们的恶劣行为引来神武帝国的十万大军讨伐,责任谁来承担?!”
这一声质问,颇有杀伤力。
久经战场的韩章颜丝毫不惧,铁骨铮铮地回道:“回国主,屠城一事,是老臣督导无方,难辞其咎!愿自领军丈一百,以正视听!但古鸣川与溪千夜二人辛苦攻下草潭城,并拿下南夷脉精矿,纵然有过,功大于过!现在,身为主将的古鸣川被降职,他们已经付出了屠城的代价!神武帝国讨伐,无非是贪图脉精矿,匡扶人道精神不过是他们的借口,请国主明鉴!”
“我自然知道原委,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全面开战!给神武帝国一点颜色!就算不为帝国利益,我们也不能忘了812年的岐鹿之战!先主以身殉国,难道我们今天为了苟且偷安,而要置先主之难于不顾?!”
打着为先主复仇的旗号西征,这无疑是最有力的说词。
文武百官,默默地点头支持,一些大胆的人,也就是私下里小声地议论着——岐鹿之辱,不能遗忘!
感觉到满朝文武的压力,韩章颜直言不讳:“先主的仇,自然不能漠视!只是,自从岐鹿一战之后,我们岚武帝国损兵折将,修养生息两年,现在恢复了一些战斗力,但就目前的军力而言,尚不足以跟神武帝国相抗衡。今天神武帝国敢肆意挑衅,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要是全面开战,只会中了他们的计!只有养精蓄锐,等军力强大之后再伺反击,方为强国之道。”
岚宫文被说得无言以对,拳头都捏出了汗水,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
久未出声的琴乐大祭师走了出来,笑言道:“国公,你也太保守了,我昨天占了一卦,大吉之兆。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功劳,是你悉心栽培出了一个风流倜傥的溪千夜,现在月惊澜被我们的大英雄拐走了,神武帝国三军无主将,难道不正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么?”
“嗯。”岚宫文点头附和道:“大祭师说得没错,没有月惊澜的神武之师,不足一虑!国公,你也不要再优柔寡断了,念你年岁已高,若不想挂帅西征,我也可以理解。你不妨将三军令旗交出来,由护城武将岚天宇挂帅,还有什么意见?”
心明眼亮的人都知道,国主打着“年岁已高”的安抚政策,狠狠地将了镇国公一军,这话里的意思,摆明是在威逼。
满朝文武,几十双雪亮的眼睛齐刷刷地移到了韩章颜的身上,就想看国公大人怎么应付这一招。三军令旗,是军权的象征,交出令旗,那就等于交出军权,堂堂镇国公,要是交出了军权,以后还敢这么大声说话?
更重要的是,这军权一交出来,也就意味着,皇权党的统治,将真正地得到巩固。
“三军令旗是先主遗交,老臣重任在身,不敢亵渎!老臣早已下定决心,不收复西麓,绝不归田卸甲!”这军权是万万不能交出来的,被逼无赖,韩章颜又道:“国主若是执意要全面开战,老臣无话可说!还请国主诏令镇东、镇西、镇北三位武侯,以及各路武将回京决议,若大家都同意西征,老臣再无二话!”
“好!”
虽然没有收回军权,难得国公退了一步,岚宫文心满意足。
“传令下去,命各路武将,轻装回京!”说着,他起身对殿前一位白须老者道:“丞父,你是两朝元老,跟三位武侯素有来往,就由你敕谕三封,亲自将镇东武侯方兆同、镇西武侯流玄舟、镇北武侯离森三人接回京师,不能怠慢。”
承父回臣礼,道:“老臣尊令。”
这一幕,令以韩章颜为首的军权党鄙视万分,决议都还没开始,皇权党就在笼络人心,实在是卑鄙无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