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饿死我了……你们这些混蛋,也太没人性了,不给烧鸡,给个窝窝头也好啊……”吴飞汉爬着铁牢门,拖着长长的调子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对面牢头那一桌丰盛的酒菜,诱得他直咽口水。
莫江几个人靠着墙坐着,一个个都揉着还没有消肿的“猪头”,偶尔也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愁眉苦脸。莫江喊道:“汉哥,你别提烧鸡了,越提越饿。”
“不是我想提啊,人家那烧鸡在桌上摆着呢,你还能装作没看见?”吴飞汉捂着干瘪的肚子在人堆里坐下来,瞄着坐在角落里专心修练《衍灵无界》的韩紫青,悲哀地说:“那个谁……韩妹妹啊,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静下心来修练呢?万一少爷不来救我们怎么办?我都还没娶你,死不瞑目啊。”
韩紫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腾起丝丝缕缕的淡红色气流。
吴飞汉准备凑过去,想到那天桌下子那致命的一脚,又赶紧挪回原位,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地望着她表白:“韩妹妹,估计这次我们大劫难逃了,我看我们还是一切从俭吧,就在这牢里成亲,死后也做一对鸳鸯鬼,免得轮回路上寂寞。”
韩紫青猛然睁开眼睛,瞪着他大吼:“你再咒我死,我立马掐死你!”在她愤怒的恐吓下,吴飞汉立刻捂住了嘴巴,用手指戳戳莫江,又指指韩紫青,示意他说两句好话。
莫江眼睛一闭,打起了呼噜。
吴飞汉鄙视地瞄着他:“没义气的混蛋,我诅咒你一辈子打光棍。”
几个人在无穷无尽的饥饿中等啊等啊,不知不觉,都睡着了,小小的铁窗中有光线射进来,外面已经天色大亮。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结实的牢门被人野蛮地踹倒在地上,这一声巨响,惊拢了狱卒,也惊醒不少囚犯。
“什么人?!”
两个狱卒挥着生铁剑冲上去,蓦然寒光乍闪,俩人直接倒在地上,脖子上的红线处直冒血。
“不想死的,都给我老实点!”
中年大叔模样的溪千夜,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他右手握着青锋剑,左手提着一个海台居的食盒,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肆无忌惮地往前走。在他前面,是十几个手握长剑的狱卒,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步步后退。
溪千夜把食盒放桌子上,又命那几十个狱卒站成一排。
仔细打量一番后,问道:“谁是赵无祯,自己站出来!”众人一愣,没人站出来。溪千夜也不急,他慢慢地把剑指向其中一个青年男子的胸口,道:“你干嘛流汗?”
青年男子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吭声。
旁边十几位狱卒却迅速闪开,都望着青年男子,其中一狱卒说:“他是前两天刚来的,我们都不认识他。”这话一出,青年男子急了,张嘴便吐出一口腥臭的黑气,直往溪千夜脸上喷。
溪千夜眉心灵光乍闪,瞬间化灭那团黑气,接着手中长剑一抖,噗哧一声,卸了他一条右臂。“啊!!!!!!!!”青年模样的赵无祯捂着冒血的断臂在地上打滚,悲凄的哀嚎声,引得监牢中的犯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笑着。
周围众狱卒吓得面色铁青,不敢正视溪千夜那冷酷的目光。
溪千夜:“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众狱卒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溪千夜又把剑指向赵无祯,道:“你这个浑蛋,没想到有今天吧?说,当年岐鹿会战,是谁指使你出卖国主的?”在痛苦的深渊中,赵无祯悲嚎着,对溪千夜的问话置若罔闻。
溪千夜又笑道:“不想说?行,那我跟你玩个游戏,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回答正确,你就平安过关,回答错误,那你就赔上一条手臂或是一条腿,如果手脚不够输,可以输耳朵、眼睛、鼻子什么的……”
“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赵无祯跪到他面前,咬牙忍痛,道:“是镇国公!是镇国公让我这么干的……啊!!!”不等他说完溪千夜一剑斩了他的另一条手臂。
望着他哀嚎时扭曲的面孔,溪千夜不免有些失望,慢悠悠地说:“这个问题没什么悬念,算了,进入下一题。经过核查,当年包括你在内,一共有七个叛徒,其他六个人先后都已经被诛杀,你是最后一个。但是,据我所知,还有一个隐藏很深的魂宿师,擅于用毒,叫「无色老妖」,那混蛋现在躲在什么地方?……这次,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
赵无祯不敢抬头看他,断臂流血不止,可遗憾的是,他不是魂宿师,没办法封住断口处的血脉。热血不断往外流,体温也在下降,冷得他颤抖个不停,脸色苍白。
看到剑光又在眼前晃过,他急忙回道:“他……他信仰的是「元始魔帝」,是踏实的魔帝信徒。歧鹿大战之后,他便去了魔域山脉,寻找魔魂的传承,没有密令,不会回岚武帝国。”
“你们这些混蛋,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你改头换面躲在这牢里,那家伙更强悍,居然跑到魔域山脉去了,难怪我捞不到半点风声。他是听命于岚宫文还是岚天宇?”
“岚天宇。”
“那意思就是说,当年害得屠尘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人,就是岚天宇那个混蛋啰?这兄弟可真是‘有情有义’啊,送了屠尘这么大的一份礼物……那种什么毒药,真的没有办法可以解?”
“当年的药是无色老妖亲自配制的,老妖曾说过,那种药叫「紫香焚筋散」,一旦洒入伤口沾上血肉,便会永远根植在上面,焚筋噬髓,令人残废到死。除了他之外,华炎星没人能解。”
那可真是个混蛋啊!
溪千夜咬咬牙,压住一肚子的怒火,道:“送你一个痛快。”剑刀头落,这世上从此再也没有赵无祯这号人物。溪千夜拿出一方干净的丝帕,优雅地把剑上的血渍擦干净,收剑回鞘,提着食盒走到关押吴飞汉他们的监牢。
吴飞汉他们一直都挤着脑袋往外看戏,亲眼目睹了中年大叔以没人性的手段审问赵无祯,目睹了他像切菜一样斩落赵无祯的头胪,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惊胆颤,一颗忐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开始还以为这位中年大叔是流玄空的人,后来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又觉得不对。而现在,这中年大叔居然给送食盒过来,更是令众人一头雾水,这食盒,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啊。
“高人大叔!我看你不像是流玄空那一伙的,估计你是我们少爷搬来的救兵吧?”吴飞汉讶异地望着对方,流着口水问:“这些饭菜是给我们吃的吗?那可真是谢谢了。”他伸手就拿,一点也不客气。
溪千夜笑而不答,反问他:“你就不怕这菜里有毒啊?”
吴飞汉刚刚把流花醉蟹送到嘴边,动作立马僵住,瞪大眼睛望着手里这只大红蟹,想吃又不敢吃,干咽口水。旁边的莫江望望溪千夜手里的青锋剑,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微笑,什么也不说,端起饭菜就吃。
吴飞汉惊道:“小莫,你真有牺牲精神!怎么样?有没有肚子疼?”
韩紫青和其他人也讶异地望着莫江,等待着他的答案。
“嗯,肚子好痛,撕心裂肺的痛!但就算是被毒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莫江端起整盘流花醉蟹,像个饿死鬼投抬一里样,一只接一只地猛啃,诱得其他人直流口水。
韩紫青越看越纳闷,还世上真有明知是毒药还死命往肚子里装的人?
仔细一想,她猛然回过神来,上当了!抢着盘子大吼:“混蛋,你居然想吃独食!”